《晨光初现（古风父子）》云玿

5、强留

　　明晨悠悠转醒，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处小木屋，简陋的门窗还漏着风呢。
　　支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瞧见绵竹也被解了绳子，一只胳膊枕着趴在桌子边。
　　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踉跄着往门口走去。
　　直接拉开门，却见一处土院子，四处都是粗布短褐的男人们舞刀弄枪。
　　“少主醒了？”一个光着膀子，黝黑的汉子转身问道。
　　明晨扫了一圈，握紧了拳头免得被人看出来手抖，直了直腰板，大声问：“为何把我们掳来？什么时候放人？”
　　没人回应……
　　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一十二三岁的孩子小跑过来：“教主有请。”说着伸手邀请，要明晨跟着他走。
　　边走边四处瞧，明晨心想，这地方怎么那么像土匪窝呢？这可如何逃脱？
　　一路走到这里最好的一处建筑，是一间大厅。
　　待明晨看清上首架着腿擦刀的男人后，竟然稍微松了口气。
　　“害，我当谁呢？原来是子遇叔啊！”明晨好像多熟悉一样，自顾自找了挨秦子遇最近的座位坐下。
　　“现在认我了？”
　　“一直都认呢。”明晨故作乖巧道。
　　一句话哄得秦子遇有了笑模样，大手一挥：“都下去，我同侄子说说话。”
　　众人退去后，明晨那是又好奇，又害怕，就怕秦叔的大刀没长眼，照着他劈来。
　　“子遇叔非得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嘛？”
　　“不然呢？”秦子遇斜靠着把手，懒懒道，“你养父说过，再遇见我，定杀不饶。”
　　“怎么会呢？父亲最是心软。”
　　“哼！心软？”秦子遇摇摇头，“他若是能原谅仇人，那就不是他了。”
　　明晨沉默。
　　“别怕，我找你来，只是叙叙家常。顺便……说些旧事。”
　　明晨忽的抬头，眼巴巴盯着上边。
　　秦子遇轻笑：“想听？”
　　明晨也嗤笑起来：“你们的仇怨，与我何干？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掺和那些做什么？”
　　“人啊，不能光为了吃喝活着吧？你说你无欲无求，我才不信。”
　　秦子遇继续接了一句：“就说你，多久没见你娘了？多久没去瞧一眼了？坟头还在吗？草多高了？”
　　一句一句如同小刀一般割在明晨心口，他攥着裤子的手越来越紧，眼神恍惚，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桌子腿，一下也不敢动，生怕下一刻滴下泪来。
　　沉静好半天，明晨才呼出口气，抬起头，混着压抑的哭腔说道：“我父亲说……”
　　不料话语被打断：“你父亲不允许你思念生母，稍提一句，就是一通训斥吧！”
　　明晨微不可察点了一下头。
　　“叔带你去。”
　　明晨听完这一句，心里竟然有些动摇了。可是……背叛父亲……他不会……更不敢……
　　毕竟，他比秦子遇更清楚，父亲对待敌人是何种态度。
　　“瞧瞧，里里外外的人，一多半都是你生父生前的势力。来这里，不比当劳什子世子更痛快？”
　　说了一大堆，明晨只听出一个意思：“甭回去了！”
　　“那不行，我不回去，也得把我姐姐送回去。”明晨说道。
　　“送什么？杀了干净！”
　　明晨心里一惊，杀人……竟是如此儿戏吗？赶紧找补：“别呀，我都习惯她伺候了，没她在，夜里觉都睡不好了。”
　　听了这话，秦子遇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你小子，是个会享受的！”
　　明晨嘴角一抽，不知这群人是什么势力，更不敢答应了，来来回回拉扯几句，秦子遇肯定不放人，只让他这几日在这里吃喝玩乐几日再说。
　　好家伙，好酒好肉好招待，还没等饭吃完，明晨已经醉的七歪八倒的了。
　　“他本就酒量浅，再喝怕要出事了。”绵竹急死了，扶着他要往屋子走。
　　明晨也是个安静的，就这么任由绵竹扶着胳膊，拉到木床躺下。
　　刚躺下就是蜷起身子，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半开不睁，嘴里还嘟囔着。
　　绵竹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擦还一边小声抱怨：“本来就一杯倒，还这么放荡，更何况是这种地方，也没了防备。”
　　“是我……连累你了……”明晨闭着眼还絮叨着，“他们冲我来的，没我你也不会有此一劫。”
　　“人这一辈子，哪能没几场劫难呢？早就注定好的，今儿不受，明儿也躲不过。再说了，我的劫难，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想影响我的气运不成？”
　　明晨被这一番话劝的，心里舒服极了，拖着身子往里使劲挪了挪，还从里面扯出一床被子来。
　　“姐姐睡这吧，地上冷。”说完翻身朝里面壁着睡了。
　　绵竹锁了房门，朝屋子巡了一眼。不能说干净，只能叫简陋吧。地上每走一步都能扬起一层土来，除了床和桌凳，就只剩一个破木头箱子了。
　　连枕头被褥也只有一套，少爷把被子给了她，自己蜷着睡。
　　绵竹把被子给他盖好，只搭了个床边躺着，也背过身去，胆战心惊一整日，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鸡叫三遍之后，晨曦的光芒照了一缕在少女伸出的藕臂上。
　　她翻了身，觉得身上有东西盖着，揉了六七下眼睛，才看清陌生的房顶。
　　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昨日发生的事情。
　　身边人还沉沉睡着，绵竹摇了摇，明晨翻了个身，没动静了……
　　“别睡了。”绵竹继续摇，“该想个办法离开此处，再不回去，老爷该着急了。”
　　明晨也被摇的醒了七八分，可还是睁不开困眼说着：“以为我不想啊，这不是……不放人嘛。”
　　绵竹自顾自分析道：“掳了我们，却不伤害，一定有目的。去问问他们要什么，条件谈妥了就能回家了。”
　　明晨坐起来，正视道：“他们想让我留下。”
　　绵竹一愣，继续说道：“那也先答应，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姐！”明晨呵断，继续道，“你知道我留下的条件是什么吗？”
　　“什么？”
　　“杀了你。”明晨说的平静，可绵竹却跟定住了一样。
　　绵竹眼神逐渐变冷，坐着的身体也变成跪坐，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一寸，一直盯着明晨，好半天才尽力压下恐惧，可依旧颤抖着声音，低柔的声音试探着：“那你呢？”
　　“我说，离开了你，觉也睡不好。”
　　听了这话，绵竹才重新展颜，踏实坐在床边，放心后背朝着他穿鞋。
　　明晨拍住她的肩膀：“你待在屋子里别走动，我去谈判。”
　　“我也去！”
　　“别，好姐姐，这些事，不该你知道。”
　　……
　　还没进大厅，明晨就吆喝开了：“子遇叔！您在哪啊？我来给您请早安！”
　　“你小子，倒还算孝顺。”秦子遇可算被吆喝出来，眸子里是压不住的赞赏，他的生父也是这般豪爽又机灵。
　　“真像大哥。”秦子遇有感而发，明晨却不搭他这茬。
　　直接开门见山道：“子遇叔，你不是要对付我父亲吗？把我强留在这山头没用。”
　　“哦？”秦子遇来了兴趣，自从昨日对这孩子说了他爹娘的旧事，总算是开窍了，免得继续认贼作父把他亲生父母气活了。
　　“我父亲什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他压根没有弱点。”明晨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抿了口茶，故作玄虚道，“所以，得找时机。”
　　“需得在他身边，才能窥探到最好的时机。叔，你说，谁最合适在他身边潜伏呢？”
　　秦子遇不说话，上下打量着，直等到明晨心虚到快崩溃了，才开口：“甚好。”
　　瞧着孩子蹦蹦跳跳离开的模样，秦子遇背手立在檐下，叹了口气：“他还是向着欧阳羽。”
　　侧后一人恭敬接话：“何必非他不可？”
　　秦子遇白了身后人一眼：“自从大哥殉国后，塞外那些人，谁也不服谁，可就只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