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告别信》周旋宁

35、生日

　　段斯成的生日在周六。

　　周六下课后，她回家洗完澡，收拾了一番就提前出门了。

　　这次生日段斯成不叫其他人，只和她一起过。

　　李蓁给他订了一个小蛋糕，是上次王云玥过生日时的那个蛋糕店，她拿到蛋糕后，就去去了麦当劳等他。

　　大概等了五分钟，段斯成就来了。

　　他拿着一束向日葵，来到她的面前坐下，然后把花递给她。

　　李蓁表情疑惑。

　　段斯成说：“来的时候在广场那边看到有人卖，就给你买了。”

　　李蓁接过，“谢谢。”

　　“你跑那么急，去接你不要。就是为了去拿这个蛋糕吗？”段斯成说。

　　李蓁点头，“主要你过来还要绕路，我直接坐公交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段斯成摸了一下她的头，“麻烦什么啊！”

　　李蓁缩了缩脖子，弯眼笑了起来。她从旁边椅子上拿出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被蓝色的礼盒装着，段斯成好奇道：“什么？”

　　李蓁：“你打开就知道了。”

　　段斯成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看到里面躺着的吉他拨片，眼睛亮了起来。他抬眼看向李蓁，对上她的笑颜，然后再次收回视线，把拨片拿出。
　　一共有三个，每个上面的图案都不同。

　　三个都是蓝色的，一个上面写着英文单词“believe”，一个写着“段斯成”，还有一个是没有任何图案的。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他说。

　　李蓁终于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怎么会想送我这个？”他问。

　　李蓁：“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想了好多，后来我们在操场散步的时候，你被学弟他们拉去弹吉他，我才想到送你这个的。”

　　段斯成把礼物小心翼翼地收好，“这直接送到我心里了！”
　　“你说吧，怎么办，这辈子我只能喜欢你了。”

　　“我也只喜欢你。”

　　两人相视而笑。

　　“点蜡烛许愿吧。”她说。

　　段斯成点点头。

　　蛋糕不大，只有4寸，不过就他们两个人，已经足够了。

　　她帮段斯成戴上生日帽，看着他许愿吹蜡烛，然后小声对他说：“生日快乐，段斯成。”

　　“你也快乐，李蓁。”他看着她，笑得十分真诚。

　　就在李蓁要感动时，他忽然刮了一点奶油往她脸颊上抹。看着她一脸错愕的神情，段斯成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李蓁咬唇，也刮了一点，凑近去抹他。

　　结果手才伸出去就被段斯成抓住了。

　　李蓁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几秒之后，段斯成轻叹口气，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主动凑近她，让她抹上。

　　李蓁笑着在脸颊上点下。

　　“段斯成，李蓁。”

　　听到有人喊两人的名字，两人同时循着声音看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是段斯成他们班班主任，也是年级副组长，实验中学的拆情侣专业户。王娇走到他们桌边，神情严肃，“你们在做什么！”

　　李蓁脑袋轰然一响，脑子里只有‘完了’二字。她紧张得支吾起来，小声说：“老，老师。”

　　段斯成笑嘻嘻的，“王老师，好巧啊。我们在过生日呢！今天是我生日，您要来块蛋糕不。”

　　王娇扫了一圈，“就你们俩？”

　　“啊，不是。那个蒋浩他们还在路上。”

　　王娇看着插着蜡烛的蛋糕，以及两人脸上的奶油，正要说什么，她的女儿就跑过来抓着她的手，“妈妈妈妈，冰淇淋好了。”
　　王娇牵着女儿的手，“别太晚回家。”

　　段斯成和李蓁齐齐点头。

　　段斯成甚至还去问小姑娘要不要来块蛋糕。

　　王娇说不用，就牵着女儿去拿冰淇淋就走了。

　　王娇离开后，两人都没什么心情了，尤其是李蓁。她泄了气般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办的看着段斯成。

　　为什么偏偏遇到他们班班主任呢。

　　服务员把他们的餐端来，段斯成道了声谢，然后拿起里面的纸巾递给李蓁，见她没接，就直接帮她把脸上的奶油擦掉。

　　李蓁眼睛红红的看着他。

　　段斯成笑着安抚她：“不用害怕，没事的。”

　　“真的吗？”

　　“难道你还不相信我？”段斯成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揉了揉，“我说会没事，就是会没事的。”
　　“我们吃蛋糕吧，这可是你给我买的。”

　　李蓁点头。

　　结束之后段斯成送她回大伯父家，他帮她摘下安全帽，看着她说，“别想太多，早点睡。”

　　李蓁：“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后告诉我。”

　　“嗯。上去吧。”

　　李蓁无精打采地转身上楼，段斯成在楼下等了几分钟后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段斯成的安慰对她来说确实有点成效，可李蓁是一个内心戏很多，容易焦虑，一点点小苗头她就能胡思乱想很多的人。她担心他们会被叫家长。

　　因此那两天，她的精神都是萎靡不在状态的。

　　李雨晴得知他们被老师看到，也都为他们担心。

　　果不其然，周一那天的升旗仪式结束，李蓁刚回到教室坐下，就被班主任赵敬生叫出去了。

　　王云玥昨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她一脸担忧地看着李蓁，又安抚她道：“别担心，老赵对这个还是很开明的。”

　　李蓁点点头，轻嗯了声。

　　她走到外面，就看到了同样被喊出来的段斯成。

　　隔着几米远，两人背对着对方，面对着自己的班主任。

　　赵敬生看向她，直入主题：“你和段斯成谈恋爱了？”

　　李蓁低着头，两只手抓在一起，没有说话。

　　赵敬生：“还被王老师看到了。”

　　就知道，他们那天根本就没有瞒过王娇。
　　她是干了多少年的教师啊，怎么可能识破不了他们的谎言呢。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赵敬生耐心问。

　　李蓁还是没说话。

　　赵敬生温柔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不会说什么让你们两个分手的话。只是作为一个班主任，我有必要提醒你，你们现在是高三了，别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散了的。”

　　“嗯。”李蓁闷闷道。

　　赵敬生：“进去早读吧。”

　　李蓁丧着气转身，段斯成依然在被王娇训话。

　　无意间对上王娇的视线，李蓁吓得赶紧低下头，大步走回教室。

　　王云玥问她事情怎么样，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课间的时候，李蓁一直趴在桌上，段斯成来找她，李蓁害怕就没有出去见他。段斯成只好写了一张字条，让王云玥交给她。

　　“段斯成给你的。”王云玥说。

　　李蓁接过纸条，看了眼上面的字就收好放在书包里。
　　他依然只说两个字：“别怕。”

　　王云玥忽然说：“他好像被王娇骂得挺惨的，还写了检讨。”

　　李蓁的心咯噔了一下，捏着手中的纸，有些不知所措。“骂了什么？”

　　“听蒋浩说，上课的时候被针对了吧。”

　　“他成绩那么好，为什么……”

　　王云玥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不是所有的老师都会因为你成绩好就优待你的。更何况，在王娇那，早恋的罪名很严重。你俩，就祈祷别被叫家长吧。”
　　李蓁说：“你觉得我们会被叫吗？”
　　王云玥说：“如果是我们老赵，那肯定不会。但王娇我就不确定了，之前王娇带的一届理科重点班里，就有一对情侣，成绩也都很好，但也被请家长了。那时候我们才高一，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李蓁摇摇头。
　　那时候，她对于学校的八卦消息，完全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她皱眉叹气，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没事的，我觉得老赵都没骂你，那应该是不会请的。”王云玥说，“在老赵那儿，你的成绩好，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话是这样说，但李蓁依然很担心。自从他们被发现之后，李蓁在学校就又开始特意的和段斯成保持距离。物理和化学走班的时候也不再坐在他的前面，段斯成起初还反对，觉得他们又没有在学校里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但李蓁实在固执倔强，她胆小懦弱，很害怕。两人因此起了一点争执，但后来还是段斯成妥协答应。

　　虽然没被叫家长，但李蓁能感觉到王娇对她和段斯成的特别关注。

　　只要她和段斯成稍微接近一点儿，她就像是有雷达一样突然出现。

　　李蓁因此变得特别焦虑，总爱胡思乱想，担惊受怕的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期中考试她的成绩一下掉了十名。

　　她再次被赵敬生叫去办公室谈话。

　　“李蓁，你最近上课很不在状态。这次考试那么简单，你不进反退是怎么回事。”赵敬生看着她，“你还和段斯成在一起？”

　　李蓁抿唇。

　　“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找你的家长谈一谈了。”赵敬生说。

　　李蓁眼睛一下子变红了，她说，“老师，您别喊家长。”她再次低下头，小声说，“这段时间我确实状态不太好，有点焦虑，但我会调整好的。”

　　赵敬生：“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要一直这样下去，你到时候就别说考医科大了。”

　　李蓁刚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段斯成。

　　他似乎一直等在这儿。

　　李蓁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湿润，鼻间发酸。她很想走过去找他，可但段斯成刚抬脚要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李蓁身后的办公室就响起了王娇的声音。

　　“段斯成，过来，把这套卷子拿去发了。”

　　李蓁浑身一僵，赶紧吸了吸鼻子，低下头，转身绕向另一个方向回教室。

　　被老师盯着，担心家长，担心成绩。
　　李蓁觉得，此刻的她和段斯成，就像是悬崖上的蚂蚁，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

　　那天晚上，她和段斯成照常在手机上联系，睡觉前，他安抚她道：

　　“找不到方向的话，就先把脚下的路走好吧。李同学，晴天总会来的。”
　　“阳光灿烂的时候，就让我们一起去散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