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类的参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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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完，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琅玕难以再维持人形,窝在澜汐的怀里渐渐消散，片刻后，只留下一具空空的蚌壳，以及那颗已经复原如初的黑珍珠。
众人在旁边手足无措，就在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痛失挚友的可怜人的时候，澜汐却平静地将那空蚌壳放在桌子上，她站起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对众人挤出一个笑容：“走吧，带你们去看看深海之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章汐沅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追问道：“那不是你们海族的秘境吗？我们贸然过去……不合适吧。”
“珍珠不是需要你带在身上才能继续发挥作用吗？”路宸也不解，之前发生过如此惨烈的事情，深海之眼能承受再一次的污染吗？
澜汐没有回答他们，转身对梁皓天点头：“麻烦你把船开到那座塔吧。”
众人疑惑地看向梁皓天，后者少见地有些娇羞：“略会一点。”
说完，他便麻利地一路小跑到驾驶舱，长笛鸣过，轮船改变了航向。
轮船在灯塔边驻足，大家顺着梯子来到了门口。除了铁航，还没有人到过这里，所以当灯塔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惊叹声不绝于耳，谁能想到区区一座灯塔内有乾坤呢？
澜汐走在前面，顺着木梯来到了之前铁航敲钟的那间阁楼。
“深海之眼不应该是放在海里的吗？我们爬这么高干嘛？”梁皓天道出了大家的疑惑。
只见澜汐没有说话，微笑着对他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到铜钟的下面，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路宸紧随其后，转头示意大家跟上，便也走了进去。
原来铜钟下面连接着深海，踏入的瞬间，视野一片漆黑，他们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气泡里，大概是澜汐为他们创造的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
澜汐走在前面，她冠冕上的夜明珠照亮了周围的一片空间，众人便循着这一点光亮前行，最终停在了两口圆形的井前。
借助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井口边雕刻着两条不同颜色的鱼，好似在围绕着井口游动。
这就是这片海的泉眼吗？
“咦？”澜汐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出现两口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井边踱步，口中还喃喃自语：“我记得……我记得只有一口井啊……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记错了？”
大家也没预料到她会出现这种反应，站在澜汐身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梁皓天用食指轻点着脑袋，看向章汐沅，意思是澜汐的大脑是不是已经受损了，神志不太清楚。
章汐沅耸了耸肩，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你记得之前的井口上是那个图案吗？”江啸提醒道，“这两条鱼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还在纠结的澜汐听到这话，偏过头来认真思考了一下，她看向那两口井的井壁：左边那口井上的鱼是蓝色的，宽大鱼尾展开，上面镶着银边，像开屏的孔雀一样，绕着井口顺时针游动，栩栩如生。右边那条鱼是红色的，镶着金边，逆时针游动着，面向众人一副要冲出来的样子。
“蓝色是大海的颜色，难道是蓝色的那个？”
“可红色喜庆，符合传统审美。”
梁皓天和铁航小声讨论着，谁知澜汐听到这话后向他们走来，朝所有人鞠了一躬，什么也没说，转身跳进了右边的那口井里。
路宸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去捞，扑了个空，只触及到她的一片衣袖。
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我也没说什么啊，她咋突然想不开了？”梁皓天扶额转头，“那我们怎么回去啊？”
话音刚落，右边那口井便起了变化，就像他们之前在山洞里看到的壁画一样，石头表面漾起了涟漪，那条红色的小鱼竟真的游动起来。
澜汐公主跳井前，想起了她的小时候，那时的她常常举着自己的武器在父亲面前炫耀。
“父王，以后我要当大英雄，护卫这一方海域！”
年少的龙族公主悄悄在冠冕上系了一根火红的发带，在话本里有个女将军也是这样装扮的，她在海里从未见过这样热烈的颜色，觉得好看极了。
直到她第一次用手中的利刃刺破一个无辜人类的胸膛，鲜血洒在她的脸上，热热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有些不认得这个象征生命的颜色了。
梁皓天那句话的声音虽小，却提醒了她，这曾是她最爱的颜色，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带着对水族的希冀，以及救赎自己满手罪孽的祈求。
井壁上的小鱼越游越快，渐渐脱离了石井游了出来，旋转向上，将周围的海水卷了起来，在海底形成了一道旋涡，汇聚成的水流尽数倒灌进了这口井中。
众人被这恢弘的场面震慑住了，回过神时，听到了涓涓流水的声音。循声望去，是左边的那口井，里面向外涌着泉水，在还没有汇入海水之前，肉眼可见的清澈与透明。
梁皓天斟酌再三，海水忍不住开口吐槽：“感情这是一个深海PLUS版的过滤泵？”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但经过这一进一出，海水确实在逐渐变干净。
“想什么呢？”章汐沅和路宸并肩而立，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碰了碰他的肩膀。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路宸看着眼前的两口井。
“哦？有多大胆？说来听听。”章汐沅隐约也猜到了些。
“啧，不太唯物主义，有没有可能……澜汐公主献祭了自己，修好了这个泉眼，来净化这片水源？”
和章汐沅的想法不谋而合，没等她开口，这一猜想就得到了验证，海水在众人的见证下变成了清澈的蓝色。
蓝鱼所在的那口井中升起一样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一张蓝色的定制车票。章汐沅离得近，伸手将那车票拿到手中，上面写着：【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这就是下一站的线索了，眼下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出去？”章汐沅举着车票看向众人。
梁皓天举起右手回答道：“也从井里跳下去？”
立刻遭到了众人的白眼。
“那怎么办？也没有别的出路啊。”梁皓天有些气恼，他真的是深思熟虑过的。
这时，那条蓝色的鱼也从井壁上游了出来，身形逐渐变大，在周围巡游一圈后，和众人大眼瞪小眼对峙着，然后……那条鱼缓缓张大了嘴巴，露出满嘴的牙。
“我去！不是净化了吗？怎么这又变异了？”梁皓天下意识地大喊，那鱼没有理会他，而是张着嘴朝他靠近。梁皓天见状本能地往那两口井跑去。
“你们不跳我可跳了啊！选哪个？”
之前龙女跳的那口井意味着牺牲，那就选蓝色这个吧！梁皓天虽然害怕，但也没有慌不择路，内心细细衡量过。
“偷塔了兄弟们！”说完便闭眼跳了进去。
“怎么办？跳吗？”章汐沅看向路宸。
路宸看那鱼又绕到他们身后，准备故伎重施，心中了然：“还能怎么办？让他一个人跳有点不太仗义。”
说罢，便转头径直向井口走去。
余下的人在蓝色大鱼的注视下向下饺子一样投了井。
梁皓天从阁楼的大铜钟里坠落下来的时候毫无防备，摔了个结结实实，把周围的两个游客也吓了一跳，两个双胞胎小姑娘直接惊呼出声。
“你没事吧？！”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梁皓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到窗边摆了个自以为帅的造型，和她们打招呼：“你们好！刚刚在餐厅见过你们，怎么也下船了？”
梁皓天记得，他们跟着澜汐下船时，大部分人还躲在包厢里，餐厅里只有少数几个胆子大的。
其中一个女孩爽朗地笑了起来：“就当旅游了，出来看看，透透气。”
她们刚才在窗边亲眼目睹了海面的变化，感到十分神奇。
“这不会是你们的杰作吧？”
梁皓天赶忙摆手，他想说都是之前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龙女的功劳，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其他的队友也纷纷从大钟下走了过来。
江啸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回去了。”
梁皓天回了声好，又转身和那对双胞胎发出邀请：“一起回去吧。”
由于海水的净化，船上的NPC一个都不见了，梁皓天自觉地走进驾驶舱，铁航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铁航问出了大家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开轮船？”
“啊……我有一艘。”梁皓天调弄着仪表，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比这艘还要大一点，回头带你们去玩。”
这一刻，铁航感受到了人类的参差……
薄雾散去，隐约听到了海鸥的叫声，远方出现了海岸，海水冲刷过礁石，把一切洗涤干净。岸上还有一座红顶的房子，那大概就是车站了。三声鸣笛过后，游轮向着岸边驶去……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人类的参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