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寄语》南山若木

2、这学没法上了

　　萧也的鼎鼎大名云城一中谁没听说过，据说他性情乖张狠戾，从来视校规于无物，更别提什么尊师重道了，不将任课老师气死就不错。

　　甚至还有人看到过他在校外同一群混混打架斗殴，最气人的是他混也就算了，成绩还贼特么好，回回包揽年级第一，老师校长也拿他没辙。

　　这种只有在传闻中才听说的、劣迹斑斑不堪入目的人，竟然被分到了他们班！

　　咚咚咚，教室门被敲响。

　　众人回头，只见有一位穿着白色休闲套装的帅哥站在教室门口，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打在少年的侧脸，虚虚幻幻的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金边。

　　这道身影重重的烙印在高2一班诸位同学的脑海中，此时班里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寂静一片中每个人的脑子里都闪过“大帅比”三字。

　　“不错，看来大家相互熟悉的很好。”一班班主任杨磊从余希声身后走到讲台上，介绍道，“我是大家新班级的班主任杨磊，新学期新气象，以后大家在学业上生活上有什么困惑的、不明白的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他将手里的一摞教材放到讲桌上，“余希声同学找空位置坐下吧。”

　　说是找空位置，可班里唯一空闲的位置也只有挨着墙的最后一排，那里整整齐齐的空了两张课桌。

　　“班里人都到齐了么，今天开学第一天，大家就收拾收拾卫生，相互熟悉一下，下午不用来。”杨磊翻着点名册，想着开学第一天应该没人敢旷课。

　　“老师，”有人举手，“萧也好像没来。”

　　提起萧也，杨磊的眉头微皱，他也是刚被调来做高二的班主任，这个萧也他之前也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中毒瘤，不过他还没见过此人也不好妄下定论。

　　暂时先不管他，杨磊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咱们虽然刚分班，但假期作业却是全校统一的，待会儿……就你吧，”他指了指坐在前排的张睿，“你负责收了作业交到我办公室。”

　　之前还在奢望分班后能逃过假期作业的同学此刻脸已经垮到了地上，零星没收住的哀怨声飘进杨磊的耳朵里。

　　杨磊一看这个情况心里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刚开学也不至于逼得那么紧：“今天就饶你们一命，开学考完第二天是最后期限，到时候谁没交作业就自习课去楼道罚站。”

　　开学考？！

　　余希声就这会儿生出了一万个退学的念头，不是，也没人告诉他开学还有考试啊。

　　或许是他脸上惊愕的表情太明显，杨磊还特意安慰了两句：“新同学可能不太清楚哈，咱们一中老规矩了，虽然明天就是开学考，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

　　“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说完就出了教室，像是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诉他还有开学考这个东西。

　　余希声没忍住戳了戳前排的人，“开学考……都考什么？”

　　那人回头，“噢，老规矩了，开学第二天的一个小测验，就是为了检测一下假期有没有荒废课业，不是很难，你不用慌。”

　　不，他现在很慌。

　　老师一走，班里气氛又开始活跃。

　　“话说，你这个位置……不大好。”前桌林天宇又回头跟余希声说话，脸上复杂的神色看的他云里雾里的。

　　“怎么说？”这里不就是位置靠后了点儿么，正好方便他睡觉。

　　只见林天宇小手一勾，眼神一使，一副要与他共商机密的表情。

　　“这是班里剩下唯一的空位，不出意外的话萧也就要坐这里……”此后林天宇同他讲述了萧也在一中的种种“丰功伟绩”，并在最后施舍了他一个“你自己要保重”的惋惜眼神。

　　妈的，余希声扶额，上个学跟渡劫一样。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因为下午不用上课，也没多少人愿意留在学校食堂吃饭，都去学校旁边的三无饭馆里尝鲜。

　　笑话，今天再不赶紧吃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林天宇招呼了班上的几个刚认识的男生一起下馆子，想着余希声是新同学，肯定没吃过他们学校周边开的小摊，虽然卫生条件一般，但胜在好吃，又生拉硬拽将他带来了。

　　这种地方余希声只看了一眼就打起退堂鼓，油腻腻的桌子椅子，露天嘈杂的环境，甚至厨子做饭连手套也不带。

　　他只好找个借口开溜。

　　“这小子，真没口福。”林天宇笑骂了声，就没再管他。

　　余希声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一中并没有明令禁止学生带手机，只要上课和自习不拿出来，课间玩了也就玩了。

　　路上人多嘈杂，他本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通话，却没想到走进一条巷子里看到几个混混在打群架。

　　余希声长这么大哪见过这个，慌慌张张的躲到一边。

　　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他悄悄探头，这回算是看清楚了，哪是什么打群架啊，分明是几个染黄毛的小混混在打一个男生。

　　那男生身上穿着一件黑色体恤，身型利落出手极快，一看就是打架的老手了。

　　“不良少年”很快将面前的几个人撂倒在地，刚回头就和想悄悄离开这里的余希声迎面对上。

　　余希声：……

　　完了，不会要灭口吧，余希声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待会儿挨揍的姿势，先要把手保护好，他的手可受不得伤。

　　没想到男生只是眸子暗了暗，又兀自收回眼神走了。

　　地上被打的起不来身的几个黄毛混混还在地上哀嚎，余希声不敢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走出巷子，兜兜转转又回到这条街，他叹了口气，拨通了刘叔的电话。

　　“喂刘叔，我下课了。”

　　“……我，我们下午没课。”

　　刘叔没想到他们一中中午就放学，急急忙忙地说要往这儿赶。

　　又是中午又是大太阳的，外面热的像口闷锅，余希声只得钻进一旁的超市蹭空调。

　　总不好白蹭人家空调吧，他想了想便随手从柜子上拿了袋酸奶叼在嘴里，手指上下划拉着手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稀罕的消息。

　　如果他抬一下眼就能发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买水的人正是刚才一打五的不良少年，若是林天宇等人也在这里，他们就能一眼认出这位一打五的不良少年正是余希声的准同桌，一中三霸萧也。

　　只可惜林天宇他们正在三无饭馆吃饭，而他现在只被手机里炸裂的新闻迷了眼——“震惊！某16岁余姓钢琴家爆出将退出乐坛。”

　　……余姓钢琴家，年仅十六，说的不会是他？

　　“傻逼吧，哪家新闻这么胡扯。”

　　萧也走到门口，闻言瞥了眼地上蹲着的人，眸中划过一丝惊诧。

　　……

　　伴随着铃声响起，云城一中开学考拉开序幕。

　　余希声怀抱着开学考可能会简单一点的幻想踏进考场，结果开考五分钟美梦就被无情撕碎。

　　神特么开学考简单，余希声想把林天宇拉到面前好好问问，谁告诉他不用担心的，这张卷子究竟那里简单了！反正他是一道数学题也看不懂。

　　在卷子上翻来覆去才勉强找出两道会做的，余希声无言地将笔合上。

　　他还是睡觉吧。

　　考场按上次期末成绩排名分，他自然而然的落到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考场那就是学渣的天下，在一众传纸条、打游戏的人中，余希声安安静静的睡觉竟也算脱颖而出。

　　熬过了数学还有语文，余希声没想到他竟然连汉字组成的题目都看不懂，唯一的乐趣可能也就是把阅读题当故事看看了。

　　余希声从未觉得时间过的如此漫长，最后一科的收卷铃声响起在余希声耳朵里简直宛如天籁。

　　这学没法儿上了，天天这么来真的会折寿。

　　“怎么样，开学考不难吧。”从考场回到一班，林天宇扭头同他搭话。

　　余希声瞥了他一眼，呵呵，不难个鬼。

　　收拾桌面时，余光看到身侧的桌子上放着一沓卷子，卷子上有动过笔的痕迹，看来是被人做过。

　　“萧也回来过。”林天宇悄悄告诉他，“他回来放下卷子就走了，也不知道还上不上晚自习。”

　　余希声目光不受控的看向身侧桌上的卷子，卷头清楚的写着“萧也”两个字，字迹潇洒张狂，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不被束缚的挣脱感。

　　没想到这人的字还挺好看。

　　见他刚回来就要走，林天宇好奇：“哎，你不上晚自习啦，干嘛去？”

　　“不上，去练琴。”余虞跟学校打过招呼，免了他每天晚上的自习，让他能在学校艺体楼练钢琴。

　　艺体楼离教学楼不算远，但紧挨着学校后门，一中后门没有砌墙而是装了栏杆，本来是为了美观，可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迟到的人翻墙。

　　好在一中好学生多，甚少有人这么做。

　　只是今天不巧，余希声路过那里，听到上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啊？”他抬头。

　　一道黑影应声落地，他抬头，撞上了一双微凉的眼睛。

　　“不良少年……”他下意识呢喃出声，反应过来后又迅速闭嘴。

　　只是面前这位“不良少年”似乎已经听到了，萧也斜眸瞥了他一眼，刚才翻墙动作太大，导致校服的衣领大咧咧的敞开，隐约露出锁骨，更为其添了层桀骜不驯之色。

　　萧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昨天在巷子里碰见的那样，很快又收回目光。

　　余希声瞅着他身上那身校服嘀咕：“原来不是不良少年，而是问题学生。”

　　这个时间点儿翻墙进来，不是逃课打架了还能是干什么。

　　不过他转学到一中的短短两天时间里能遇见两次也算缘分，就是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哪个年级的，居然敢这么狂。

　　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第二天余希声来到座位前看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时刻时刻释放低气压的同桌时，心里一万次生出退学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