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变的日月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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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初到里约，异国的修炼生活比日向预想的还难以适应。在经历沙子的严厉教学之前，异乡的日晒先给他上了一课。
他并没有小看沙排，也好好准备了防晒霜，但仅仅如此并不够。热带的阳光比温带要残酷得多，又是在海边，时间长了，不把人晒脱皮不罢休。于是日向只好心有余悸、老老实实地做好各种防晒措施，以迎接这陌生的日照和海风。
日子过得缓慢，日复一日，重复着训练和打工。两年的时间却很短，回国的日期犹如终点处一根紧绷的线，日向则站在起点处，看着自己被时间推着前进，却没有双脚稳稳踩在地面的踏实感。
“你只有两年时间。”每晚睡前闭上眼，鹫匠教练那好似能望进他心底的眼神总出现在他脑海里。
如今已经过去两个月，短板没有补起，自己的长处也没能好好地发挥出来。看着电视里影山不断在赛场上活跃，反观自己却没有什么进展，一站上沙滩，逐渐堆积的无力感让日向再一次感到焦急。连已经习惯的阳光都变得更刺眼起来，使他一时难耐地低下头。
当诸多不顺之事仿佛约定好一般一齐出现的那天普通地到来时，日向回到没开灯的房间里看着手机屏保上的合照发呆，险些被突如其来的沮丧淹没。
机场送别时同伴们的祝福、还有毕业典礼那天和影山的对话，好像都还鲜活在明媚的昨日。
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谷地为了进入设计公司在努力学习，月岛读大学的同时也进了v联盟球队打球，山口为了毕业就职已经开始丰富实习经历，影山……影山一定不会停下脚步——
日向猛地抬头：“哈！！哈！！从丹田发出声音！从丹田发出声音！”
呆在黑暗的房间里止步不前是不行的，日向像以往的每一次受挫又振奋后那样抬头挺胸站起来，决定骑车去沙滩看看。
他骑得很快，那些低落的情绪好似真的被甩落在嗖嗖的晚风中。
却没想到这一趟真的充满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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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时间上午十一点半，结束训练后的影山回到休息室换了衣服，打开手机发现LINE里躺着一条来自日向的消息。
或许因为今早醒来时正巧落在枕头上的那缕晨光，他起床按掉闹钟的时候还想过日向最近好像很安静。一周前日向发信息说找到了一家实惠又健康的餐厅，后面就再没消息发来。那家伙刚到里约的时候吃餐馆吃坏了肚子，就考虑有时间尽量自己做饭，但之后找了打工，时间就不够用了，晚饭还是在外面吃的多。也不知道现在他是否适应了那里的伙食。影山想起日向此前身体管理失败的总总案例，总感觉有些放心不下。
影山点开和日向的聊天页面。
[在里约见面了！]
一张意想不到的大头照配着文字这样说着。
影山呆住，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茫然地拉住经过的牛岛前辈给他看这条消息，前辈看完后和他面面相觑。
影山：[为什么？]
日向：[巧合。]
影山：？？
2.
偶遇及川前辈的第二天，日向醒得很早，他在早饭前又到了沙滩附近。这时候天色还未明亮，沙滩上没有几个人，但看着那些深深浅浅凌乱的脚印，昨夜的喧嚣仿佛还在眼前。
日向沿着沙滩上边的马路走，他看到路灯还亮着光晕，听到鸟儿醒来的鸣叫，偶有车辆从自己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
天色渐明，星星已经看不见了，日向望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天边此时已经变得火红，太阳从海平面探出了头。
没由来的，日向想起了在家乡上学时翻过的那座山。原来那时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日出，却是与此刻截然不同的风景。
“不放弃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和影山第一次见面时的对峙忽然在脑子里闪现。日向愣了一下忽而笑了：
“真是……不能再输给他了。”
-
[太阳！]
他对着海平面拍了张照片发送过去。
几分钟后，影山也回了他一张图片附带“太阳”二字，日向找了半天才看见楼宇间那类似红灯的东西是太阳。
“哈哈，”日向忍不住笑，“这样简直就像——”
[太阳从你那掉到我这里了。]
对面回复了一个问号，仿佛那人皱眉困惑的表情在说：什么玩意儿？
日向撇嘴：嘁，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木头影山，木头山。却忘了每次小武老师抒情的时候自己也是一脑门问号。
影山：[从时间上来说是我这边比较早吧。]
[你居然知道？！]
[你在小瞧我吗呆子！]
可——恶，大意了。
日向开怀大笑，朝着太阳舒展开身体，然后像吸足了能量一样，精神十足地跑回公寓，开始了新的一天。
沉下心来不再胡思乱想之后反而有了进步。
主动向前的脚步很快地就到了终点线——回国日期。
3.
高中毕业之后，排球部同年级的大家在聊天群里也还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
两年之期将近，山口在群里问日向什么时候回国。
日向回复了一个准确的日期。
影山没打算去。一是目的地不在他的城市，二是就像里约奥运会的时候他和日向谁都没有提见面的事一样，位处同一个国家或者同一座城市并不是他们见面的理由。至少目前还不是。
在赛场上重逢时刻才是日向他真正地回来了。所以尽管始终迫不及待，影山也等着。
同队的星海前辈曾来找他了解日向的近况，因为他没有在任何球队的网站里看见日向的信息。
“他现在在巴西练沙排。”影山解释。
“巴西……有够远的，”星海前辈当时愣住了，“……那室内排球呢？”
影山：“有在打的，不如说，沙排只是他的训练方法。”
“沙子啊，”星海思索，“确实是良师呢。”
“那家伙肯定跳得比之前更高了。”影山语气笃定。
“……”星海瞥他，“总感觉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对话。”
影山：？
就见星海前辈又兴奋起来：“对了我要问问他现在身…不，算了，下次我当面再问他。”
影山：？
影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日向，期待和日向比赛的不止他一人，那家伙目前却还在和沙滩对着干。虽然日向很少跟他聊沙排的事，影山也没有去网上找日向比赛的视频，但从平时的聊天往来中也能略知一二。
他知道日向黑了许多。日向给他发过一张对着沙滩竖起大拇指的图片，如果不是高中朝夕相伴了三年，他都没法确定那比作为背景的沙滩深了好几个色度的手来自日向而非他人。
他知道日向最开始把沙子尊称为“沙老师”，后来沙子又从“老师”变成“对手”，而想让沙子成为“队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知道日向一天的作息安排，知道他一般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睡，知道他什么时候去排球教室什么时候去练习沙排什么时候去锻炼体能。
知道他头发剪短了，身高增长了，肌肉结实了。
但是自从那张与及川前辈的合照之后，影山就没有见过日向的任何近照。所以他有时候也会想他。
——早在高三的时候，影山就已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他觉得日向也是懂的，但日向从来不说，他便也不提。他感觉说与不说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对于现在的相处模式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姐姐恋爱时患得患失的那些情况他好像都没有，有时也怀疑自己是否对日向真的是恋爱方面的喜欢，但是他把日向添进他的未来计划里是真的，想一直到变成老爷爷的时候仍呆在一起，也莫名笃定他们能一直在一起。所以即便得知日向要去巴西，他也没太多留恋。
直到毕业典礼一起回去的路上，不舍的情绪才姗姗来迟，在分别的时候影山没忍住说：“等下次再见，我有话跟你说。”所以，要快点回来。日向好像有点惊讶，接着又笑了，他说：“好，到时候我也有话对你说。”
那天日向笑了很多次，影山觉得日向笑得格外很好看，想亲近这笑容的心情一次次加重，在最后这一次达到顶峰。
4.
等真到了见面的那天，影山的内心远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不平静。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黑狼的休息室就在隔壁，影山在阿德勒的休息室里放下东西后就坐不住地往外走。
他没打算去隔壁找日向，只是一出门正好就看见了日向要去厕所的背影。明知日向如今已不再会赛前闹肚子，却还是叫住了他：“今天肚子没问题吧？”
日向仿佛预料到来人是谁似的地带着笑意转过身来——终于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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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台的那场V联盟比赛当天，乌野的大家在赛后的交流环节简单地见了一下面。因为俱乐部还要赶回大阪，日向并没有单独和大家再出去聚餐，和影山也没说几句话就告别了。
直到过年的时候回宫城，日向才又见到影山。
“我三月份去意大利。”
他们刚跟乌野的大伙聚完餐，出了餐馆，大家到路口各自分开，日向和影山和谷地同路。把谷地送上巴士之后，他们俩继续走，影山就是在这时候说出这句话的。
日向虽然早已听说了这件事但没想到时间这么近。
“到时候在赛场上见了。”他这么说。
影山看他：“当然。”
两个人又沉默下来了。
日向当然还记得毕业典礼那天说过的话，上次在宫城比赛是因为大家都在，实在没有机会说出口。这一次两人独处，却是开口的好时机。
“我（我）……”没想到不约而同地沉默之后，又不约而同地开口。
两人撞上对方的眼神，好胜心莫名其妙地就在这档口起来了。
“我先说！”
“我先开口的！”
“我！”
“是我！”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
“你不也是！”
争得气喘吁吁，互相瞪了一会儿又没忍住齐齐噗笑出声。这才像回到了他们平常的气氛，前面实在是扭捏过头了。
“所以，在一起吗？”影山恢复了有话直说的性子，眼睛都不带往旁边看地直盯着日向，末了又补充一句：“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日向在影山认真得甚至有些可怕的眼神下还有心思注意到影山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刚才吵得太用力了还是害羞的，他不由庆幸自己如今晒得够黑，应该看不出来脸红。
“影山，”日向答非所问，“你想亲我吗？”
“哈！？”影山被吓了一大跳，一个不注意，已经被那家伙捧住了脸：“不想试一下吗？”
影山被逼得窘迫地咬牙切齿，正要上前，日向已经吻了上去。
“这就是我的回答。”
日向狡黠地笑，赢了。
谁叫你问得这么狡猾，哼。
5.
影山去了意大利。然后没过两年，日向又去往巴西。
日向觉得确定交往关系之后他们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自从那个第二回就被影山掌握了主动权的吻之后有时会梦到影山——没穿衣服的影山。醒来时在没有别人的房间里放肆地躁红了脸，又有些意犹未尽的可惜。
互相之间也还有在通信，联系的次数比之前多了，但都是些关于训练或争输赢的小事，偶尔也会聊一聊国外的饮食和天气。
成年之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当日向以为他们的关系会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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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2025年初春的某一天，彼时影山刚从罗马飞回国，落地点正是日向所在的城市。
于是日向结束训练后就意外收获了等候在在基地外的影山。
路灯已经亮了，影山背着包双手插着衣兜在门边站着，如果忽略他身侧的行李箱，那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完全不像个才跨越几千里而来的人。
日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高中时无数个夜晚先一步等在体育馆门外的影山。夜色微醺，迷惑着人的认知，就好像时间仍停留在那里。
他不由在五米开外停下脚步。
这时影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到他。
“哦。”他打招呼，然后打了个好大的哈欠，像过去那样毫不留嘴地抱怨道：“慢死了，走吧。”
于是日向笑了，脚步轻快地蹦到影山身边：“不是说直接去公寓吗？难道是担心迷路吗影山君~”
日向比影山早两周回国，住的地方已经安定下来。考虑到种种原因，他终究还是没有住宿舍，选择租了个附近的公寓。
“呵。”对于日向的打趣，影山只是淡定地牵住他的手。
基地离日向住的地方不远，所以他们走路过去。
日向一路上都有点亢奋。
这座城市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一星期的小雨，此时虽然没有落雨，湿度却不降，地面仍是半湿不干的状态。日向早晨还在为这总是不放晴的天气而苦恼，此刻见了影山，这些小烦恼都飞了。
想到这，他注意到影山的头发貌似有点湿。
“刚才下雨了吗？”
“下飞机的时候下了一点。”
“头发有点湿呢。”日向有点想摸。
“是吗？”影山用手指扫了一下刘海，微微低垂着头，于是日向便伸手去摸了。
他摸了摸影山的头发，顺着发丝下来摸了摸影山的耳朵，最后捧着影山的脸傻笑。
“嘿嘿～”
影山便也嘴角盛满了笑意，抓住日向的手腕，含住了日向的唇，把这觊觎已久的笑容吞咽入喉，独占于心。
两个人都还未吃晚饭。
煮饭需要时间，日向就近找了一家饭店打包回家，两人边吃边聊了下之后的打算，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影山你先去洗吧。”日向打算去铺床被子。
影山见他拿出了褥子，问：“不一起睡吗？”
问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坦坦荡荡。事到如今，日向没什么好害臊的，也想一起睡，但是：“床不够大！”
“……好吧。”
……
洗漱完两个人都躺下了，关了灯，月光便从窗外撒进来。日向听到躺在地铺上的影山忽然说：“这是我在罗马出发前看到的月亮。”
日向看了眼窗外，从他的角度却看不到月亮。于是又侧过身看向影山的方向，想起了曾经发给影山的日出。
影山就听日向笑得奇怪，不解又不满地问：“笑什么？”
“要不要一起住？”
“……”
影山直起身看向日向。
“啊，不是！我是想说，以后如果在一个城市要不要一起住。”刚才说得爽快，再说一遍的时候，日向反而莫名地有些语无伦次。但话说出口后，心里并不觉得慌乱，只觉得安心。
“嗯。”影山又躺了回去，又说“好啊。”
影山：“到时候买张大床。”
日向：“同意。”
“……要不今晚还是一起睡吧。”
“我也这么想……”
作者有话说第1章 不变的日月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