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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涂山镜熟练地将秦斯的车停到属于它的停车位,然后连拖带拽地将“柔弱”的秦斯拉进电梯口。

      楼前门口保安侧头,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手机——2024年月x日,然后瞪着惊恐的眼珠子,吃惊地望向二人:“干什么的?抢……抢劫?”

      涂山镜脸不红心不跳地从秦斯的裤兜里掏出钥匙,顺带把秦斯长头发一撩,皎洁地笑了一下:“玩cosplay累地。”

      秦斯尴尬地闭眼,点了点头,不然他能怎么办,昭告世人:这他妈的眼前是个自称自己是神仙的疯子?!

      秦斯心里门清:如今他已处于弱势,生病的虚弱使他丧失反抗疯子的能力,瘦板的身材使他丢失搏斗的力量,溃败的精神使他失去抗争的勇气。

      秦斯啊……秦斯,我命薄啊……他心里扼腕叹惋。

      “你在想什么?”涂山镜蓦然出声把秦斯吓了一跳。

      空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秦斯和涂山镜二人并肩而立,或者说秦斯单方面地挂靠在涂山镜肩膀上。

      涂山镜扭头伸出手掌在秦斯眼前扇了扇,秦斯木偶一般地眨了眨眼。

      涂山镜故意开口要把已经死去的活人秦斯气活一般,扭头对着靠在肩膀上的秦斯说:“你听清刚才那个保安大哥说什么了吗?”

      秦斯僵硬地摇了摇头,心如死灰,却又坚定地转头,目光似回光返照一般焕发着讥讽涂山镜的光彩:“我猜说你是个精神病。”

      “No No No,你还是对你们这一代人的接受能力认知不清。”涂山镜故作玄虚地撩拨了几缕被水打湿的头发。

      几滴水珠飞溅,秦斯僵硬又嫌弃地把脸皱得像被攥过的纸一样,然后他耳朵边响起了涂山镜恶魔般地低语:“他说,你们年轻人挺会玩得~”

      挺会玩得~挺会玩得~挺会玩得~

      秦斯又晕了过去,晕之前他细数了一下自己的可能的潜在的仇家。是不是他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仇家派个精神病来报复他!

      叮咚——电梯刚好打开。

      正捧着秦斯脸的涂山镜和涂山镜出来扔垃圾的邻居李晓面面相觑,二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我靠——”

      李晓含糊不清地收住尾音,好像有什么事情让她极度兴奋动容,她有些脸红地加速脚步回了屋门。

      等到涂山镜把又一次晕倒的秦斯扛到房门的时候,李晓再度探出屋门,十分振奋地挥臂握拳,对着不知是涂山镜还是秦斯打气道:“加油,二位哥们!”

      涂山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开门一边组织词语解释,他以为小姑娘没见过什么雨夜跋涉千里归家一男晕倒一男故作镇定的戏码,被他们俩执着相遇的温情故事感动,正要故技重施:“我们搞考斯……”

      话说一半,李晓给了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迅速地关上了屋门。

      “play的。”

      刚缓过来却又恰好听到play的秦斯又晕了过去。

      虽说秦斯这人不胖,但照顾一个淋雨又生病又劳累的男人对于涂山镜来说还是有些吃力,而且……而且令涂山镜痛苦的是——秦斯这个屋子乱地简直,简直一塌糊涂!

      涂山镜手指绕了一束头发,想破头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仙卜盘指示他,让他来到秦斯这人的身边。于是他弯下腰,凑近仰面昏睡在沙发上的秦斯,面对面地几乎脸贴脸地观察了一番,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除了长地还算可以,没什么特、别、的。

      平平无奇嘛~涂山镜心想。他手插着腰,因为灵力丧失而不能更换的长袍掀起一层细纱,正好浮在秦斯的脸上,光影似篆刻般勾出秦斯的颌面,浓密的睫毛遮住一双盛满春日细碎阳光的眼,高挺的鼻梁线条却不冷硬。涂山镜发现秦斯的嘴角小幅度的上翘——好像睡着也在笑着。

      涂山镜看了一小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决定认命。

      准确地说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暂时认仙卜盘给他的命,他才不会承认被什么捡来的男人保有好奇心!

      涂山镜开始收拾秦斯的乱屋子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头一次这么力不从心——认什么仙卜盘指引的破命!

      他对秦斯这种糙人如何在垃圾堆里活下来感到惊奇,他知道秦斯最近一段时间处于人生的困苦和低迷期,但没想到竟是这种的困苦和低迷,苦到住地连屋子都不收拾,低到身体这么脆弱。

      他被仙卜盘欺骗地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个凡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他找了许久的东西的人!

      他想,秦斯这斯不会是想讹他一顿,故意装作相信他是神仙这个事实,然后白嫖他打扫卫生顺带照顾一下他这个困苦的生病的糙人?

      于是怀着愤恨和怨念,他凑近已经晕死在布满衣服的沙发上的秦斯,小力气地拍了秦斯的脸——这算是收拾屋子的代价,但是他还是挺舍不得用力的,毕竟这张脸长地比较对这个自恋神仙的口味。

      拍完了之后,涂山镜皱着的眉毛终于放松了下来,带着认命般悲伤语气对着意识全无的秦斯出气:“本仙第一次来人间和你们凡人搭伙过日子,这都是你小子欠我的。”

      涂山镜开始了他来人间的第一件苦力活——收拾秦斯的小破屋子,而屋子的主人正躺在被秦斯开辟新空间的温暖床上呼呼大睡。

      秦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他感觉自己陷入了另一个世界,那里阳光和煦地洒在他的脸颊,鸟语花香,许多蝴蝶轻轻飞过,一缕又一缕地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舒适。

      他许久都没有这样放下心来,长时间的焦虑让他精神紧绷,精神上的痛苦就像泡过酒的利刃,一刀又一刀地割他。

      他看到不远处有个穿着仙风道袍的人坐在山涧上悠闲地饮茶,有一男一女的两个青年人也穿着古样式衣服欢声笑语地放着风筝。

      只是离地太远,他有些看不清也听不清。

      他感觉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似真似幻,越去贴近那个人越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心安。

      只是这里的风不太好,刮在脸上好像有人在扇他嘴巴子,不过不太用力。

      秦斯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了过来,外面依旧下着雨——他听到了雨声,然后看到眼前模模糊糊地显现了一个人影。

      秦斯被吓了一大跳——白日里见鬼!他被子一撩就要叫出声来,却看到自己的衣服俨然与睡前不同——还是个色鬼!

      “睡傻了么?”涂山镜语气平静,手往秦斯额头上招呼。

      秦斯这才看清楚眼前人——那个自称自己是神仙的骗子!

      记忆排山倒海地压过来——他本来好好的去医院看病,然后被骗到花海山,一个骗子从山底下钻出来说什么cosplay,然后他晕倒上车,醒过来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于是千方百计地和骗子周旋,那个骗子居然还是追到了家里来!

      “你——这个骗子!怎么会到我家来!”秦斯有些生气。

      涂山镜一开始知道秦斯根本就没相信什么他是神仙的话,倒也不意外,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碗,又摘了围裙:“聊聊?”

      出师不利,没想到这个骗子这么好脾气!秦斯的怒火被削了一半,想来他昏迷期间,这骗子也没把他送到什么山沟沟,也没偷心掏肺——难道另有所图?

      他看着自己换掉地睡衣,眼神开始逐渐崩溃,但士气不减:“聊聊就聊聊!”

      他抬眼一看,却见自己房间大变样,他疑惑地看向涂山镜:“你把我拐卖到哪了?”

      涂山镜刚摆出一派傲娇,像个翘着尾巴的狐狸,被秦斯这一问,自己立刻委屈了起来,咬着牙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

      秦斯抱着手臂单纯地疑惑:“问我什么?”

      涂山镜:“首先,这是不是你的家?”

      秦斯乖巧点头。

      涂山镜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眼神瞬间变地幽晦起来。

      不安好心——秦斯瞬间警觉,如临大敌。

      涂山镜不紧不慢地念紧箍咒:“本仙上网查了下,本市非全日制从业人员的小时最低工资标准为24元。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我不眠不休地收拾你家,一共收拾了一天一夜一共44小时,也就是说你欠我1056元。”

      涂山镜手一摊,嘴一撇,语气强硬:“还钱吧,债、务、人。”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化作无数的箭射向逐渐长大嘴巴的秦斯。

      刚交完房租、一穷二百、身无分文、明天就要去跑外卖的秦斯对着涂山镜气沉丹田地吐出一个字:“滚。”

      涂山镜知道秦斯现在穷光蛋一个,只是口头刺激他,话锋一转:“其实你也可以不还,当然不还的前提是,让我住在这。”

      秦斯开始撵人,睡了一天一夜,秦斯的精神和力气比一个刚用神力来到这个世界还打扫卫生打扫了一天一夜的瘦弱神仙好地不是一点半点。

      他轻而易举地把涂山镜推拉到门口,涂山镜脸上却没半点惊慌,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推到门口的时候,涂山镜依旧还是笑着,等到门口的时候才说话:“我真的是神仙。”

      语气很软,似乎真地想让人相信——信他来到这个新世界真的孤立无援,真的无处可去。

      可怜巴巴的。秦斯想。但是心里是一回事,表面却是干净利落地关了门,他今天确认了——他没有精神病,所以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仙!

      哐当一声,关门声混着一声雷声。涂山镜被他的债务人毫不留情地扔出家门。

      关门的时候,秦斯听到涂山镜笑着说:“你还怪没良心的,我好歹收拾了你家。”

      秦斯关门,双臂撑开抱头,一幅终于少了很多麻烦事的轻松做派,我管你收拾谁家,你说你是神仙我要是信了就是有精神病!

      不过,秦斯看着他干净整洁的家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个奇怪的骗子也没强硬地留下来,既没用什么手段,也没哀求,也不诉苦——其实秦斯觉得这个脑子有问题的骗子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不然也不会照顾他,也不会收拾他家。

      可能和他一样穷地叮当响,脑子有点问题,走投无路想要靠“强硬”地cosplay和打扫卫生收点“保洁费”?

      秦斯起身走到门边,从猫眼望了望,没见那个脑子有病的骗子,打开门,发现也没有。

      秦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然后梦醒了,什么都没了,秦斯还是秦斯,他自己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做得有些偏激了,尤其是他终于放松下来的时候。

      他觉得就算那人有精神病也应该把他交给警察叔叔管,而不是下大雨天把他一个身无分文、脑子不好又孱弱瘦高的傻子赶出门去——不太符合人道主义。

      越想越烦,秦斯有些懊恼,他给自己的好基友周越发信息:我好像遇见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神经病骗子。

      十级冲浪选手周越秒回:我靠哥,你没事吧,被骗钱了吗?这个年头各种各样的骗子,什么奇葩理由都有,我还见过什么自称神仙的,拦着你让你给他香火钱。

      秦斯想,现在互联网推送机制真牛,人都可以共脑了。

      他怀着激动又平静的心情点开自己的手机,余额872块一分没少。秦斯去衣柜里翻出来卡包,余额为10、66和45的银行卡一个没少。

      秦斯回:可能他不是骗子,就是单纯精神有问题。

      周越:那你可得小心点,他们这种人精神就和你一样不稳定。

      秦斯若有所思,回道:滚。

      周越后面又发了一堆,秦斯没看,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外面依旧下着雨,雨声稀稀拉拉地混着夜色,天逐渐黑下来,可能是最近总是很长时间的下雨,夏季的冷风吹地秦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从沙发上起身去关窗户。

      秦斯走到窗边,晃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神经病骗子就穿着他的白衣服淋在雨里。

      黑夜男鬼,白衣招魂,挥手索命。

      秦斯家住六楼,从上往下看那个疯子的举动有些模糊,再加上视线被雨水隔离,他只能分辨出涂山镜好像在兴奋地在和他挥手打招呼。

      “我靠,神经病吧。”秦斯后背突然有些凉丝丝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犹豫去不去把那个神经病接回来,反正就让他借住一个晚上,秦斯住二室一厅,刚好有空房——怎么保安不拦着?

      手机铃声响起,秦斯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涂山镜的声音,涂山镜叫他:“秦斯。”语气淡淡地拖着,像喝了酒。

      这雨夜男鬼还真知道他是谁。

      接着传来保安的声音:“您是xx层xxxx号的业主吧,这位好像是您的朋友,似乎是喝醉了……”

      秦斯停顿了几秒,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语气僵硬回道:“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这个朋友脑子不好,喝多了发神经,趁我一个没看住在雨里发疯似地乱跑。我马上下来接他。”

      秦斯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涂山镜就站在电梯对面的大楼门口看他,狼狈又可怜,头发一缕一缕的耷拉着,衣服被雨浸湿,哪还有什么仙风道骨,但他的脸上却还是和走时一样,笑呵呵的。

      秦斯对着涂山镜那张脸想,要是敢收我香火钱,就算冒着大雨也把你交给警察叔叔,你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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