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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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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将近一点左右,天气凉爽许多,涂山镜不紧不慢地骑着小电车带着秦斯在B市空空荡荡的街道上晃悠。
其实街道上还有零星几人,刚聚餐完毕醉醺醺地回走,还有几个商家忙碌地收拾摊位,也不算太冷清。
秦斯安静地贴在涂山镜的后背上,手扶着涂山镜的腰,涂山镜的言语夹着点凉爽的风吹进他的耳朵。
他听到涂山镜问道:“想看星星吗?”
秦斯醉意阑珊,但还是清醒了一点,他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回道:“你明天不要去炸鸡店帮忙了吗?”
涂山镜说:“请假一天,后天再去。”
秦斯听了涂山镜的回话,双手攥住涂山镜的衣角,没说什么,又头晕地靠回在涂山镜的身上。
他们正走在城市河道旁边的小路上,夜色深重,凉风徐徐,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显得冷清空荡,秦斯能感觉到涂山镜的温度从手心里传来。
秦斯拽了拽涂山镜的衣角:“你说你是一个神仙。”
涂山镜偏了偏头,心想这事怎么还没翻篇,他漫不经心地回道:“嗯。”
“你说你找到我,是为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个东西,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涂山镜的发稍拂过秦斯的脸颊,秦斯嗅到了一模一样的洗发水味道。
涂山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回了一个“嗯”。很轻柔,像是在安抚秦斯的情绪。涂山镜这才明白,秦斯其实情绪有点不好。
他停下车,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搭在秦斯的身上,秦斯抬眼看着他,他眼尾还泛着酒晕,眼神逐渐聚焦,好像问了一个迫切的问题急于知晓答案。
秦斯说:“那要是你找错人了,或者我没有这个东西呢?”
毕竟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涂山镜低头看着坐在后座上的秦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将披在秦斯身上的衣服褶皱扯平,又替他拽了拽衣领,才开口道:“那你就当我这段时间来听一听你的心声。”
秦斯垂下头,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他站起来沿着江边走了走,江风阵阵出来,他垂着头,突然对着涂山镜丧气地说:“涂山镜,我是一个、很、不好的人。”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分了。我的母亲前段时间病逝了。我的工作也没了。好像一瞬间我什么都没了。”
“我自己不好,留不住什么,给不了别人什么。”
“但是,如果,你要走了,请你、请你一定要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和我、我们经历的日子都是真的,好不好。”
秦斯神情平静地望着江面,波光粼粼,月光似练。他说话已然酿了酒意,平日里没开过口的紧紧包着的心思终于有了一丝破口,泄了半分出来。
他终究还是以前的那个秦斯,困在过去,生怕自己现在尝到的一丝甜味是假的,是虚幻的,是他出于自己的私心假象出来的。
于是他思考了一遍又一遍,趁着喝了很多的酒,问了出来。
涂山镜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他说完,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揽住秦斯,无奈地说道:“我就是这么不真实的吗?”
他拉起秦斯的手,秦斯醉地脑子缺氧,倒也没反抗任他拉着,涂山镜说:“抬头。”
然后安抚道——
“我在和你一块,看星星呢。”
“不过没有幻境里美。”
秦斯的视线从涂山镜的脸上逐渐转移,他抬起头,看到了漫天星幕,有几颗几颗地簇在一起,熠熠生辉,圆月盘空,衬着宇宙银河瞬息万动——他这才注意到。
城市里的星空是很少见的。
涂山镜趁着秦斯喝了酒,给了他一个温暖而又带着暧昧的拥抱——他知道秦斯醉成这个样子不会推开,他眼里又承了笑意:“百年一遇的星空呢。”
秦斯感受到涂山镜的温度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传来,江风乍起,将涂山镜的长发吹散开来,他听到涂山镜说:“秦斯,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的人。”
“好到什么样子呢。”涂山镜语调上勾,调戏里带着魅惑,他低头看了一眼秦斯,又抬起头,看着漫天的亮色。
重述了一句——
百年一遇的星空呢。
“我就在这不会走。”他安抚似地说道,然后将秦斯松开,十分仗义地拍了拍秦斯的肩膀。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长得对我胃口,我长得对你胃口。”
“我们天造地设地一对啊。”涂山镜笑了起来,又犯起了贱。
秦斯现在精神了——他都趁着醉酒说了些什么胡话!他现在巴不得希望明天早上自己宿醉醒来,什么都忘了!
秦斯轻轻推了涂山镜一下,将肩上披地衣服还给涂山镜,然后十分霸道地坐在小电车的后座上,命令道:“醉了,回家。”
涂山镜奸计得逞,看秦斯说话刚硬了起来也不计较,他无奈地垂眼,嘴角咧起笑意,回道:“得嘞。”
秦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非常悲哀地发现自己什么都记得。他郁闷地捂着脸出了卧室门,装出一幅宿醉后头疼欲裂的样子——其实他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看到涂山镜正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耐地点着手机屏幕。
秦斯慢吞吞地挪移到餐桌边,拿起水壶刚想倒水,就听见涂山镜温声细语地问道:“醒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斯觉得大事不妙。
正当他以为涂山镜又要说出什么神经话刺激他时,却听到了涂山镜笑嘻嘻地夸赞道:“今天不上班,你脸色都好看不少。”
秦斯攥着水壶的手顿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他抬起头看到涂山镜确实是在真心实意地夸赞他,又迅速地低下头,耳朵却不加掩饰地染上红色。
然后秦斯又想——自己这么羞涩干什么?!不就是没被涂山镜使坏地说些你侬我侬的话吗,自己这么激动干什么!
像个俏媳妇一样!
于是他又重新抬起头,摸了一把脖子,给自己打气。
然后——然后涂山镜有些震惊地问他:“你手抽筋了,没知觉了吗?”
秦斯低头,热水已经倒出来大半,还有几滴淌过皮肤,已经烫出红色。
秦斯这才注意到,他放下水壶,冲向洗手池。水声哗哗,秦斯正想着移开,却被涂山镜的声音打断:“我看看严不严重。”
涂山镜捧住秦斯的手,细嫩的触感交叠传来——其实秦斯烫地并不是很严重,他平日里风吹雨打粗糙惯了,用凉水温一下就没有多大事情。
但是涂山镜检查地很认真,他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已经有些红肿的肌肤,从秦斯的角度能看到他狭长的睫毛,睫毛下是拢住清冷和嫣然一笑的眼。
秦斯也看了两秒,而后突然抽回了手掌,他说道:“没事,冲冲就好了,我一点也不疼。”
他这一扫,也定住了,涂山镜的手背上贴着两个创可贴——他长那俩大眼这才发现!
秦斯语气不好,问道:“怎么弄的?”
涂山镜说瞎话逗他:“昨天晚上和路边一只喝醉的小狗玩,被它咬得。”
“它还一直想和我玩,不让我走呢。”涂山镜把手背过去,笑着说道。
秦斯想——在这等我呢。不过他也不想和涂山镜计较,他很担心涂山镜的伤口,那片烫伤比他的还严重,似乎是水泡挑破后留下的疤痕。
秦斯问道:“在炸鸡店烫的?疼不疼?上药了吗?怎么弄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和我说?”
涂山镜看着他轻轻地碰着那块红肿的伤口,笑眯眯地也不回话。
干留秦斯自己在那问东问西的着急。
秦斯抬头看了一眼他,这才发现当事人云淡风轻地在那站着,任他拉着手,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秦斯暴躁道:“你自己不知道疼?看什么看,还不抹点药。”
涂山镜听着他的命令乖乖地坐到沙发上。秦斯从玄关出翻出医药箱,又左找右找地掏出烫伤膏来。
秦斯把药膏挤出来小心翼翼地抹在涂山镜烫伤的伤口,听到涂山镜疑惑地问道:“这么多药,都是你吃的?怪不得身子弱。”
秦斯头也不抬:“明天早上,我和你一块去锻炼。”
晶莹的药膏被均匀地涂抹在还泛着红色的肌肤上,秦斯用指腹轻轻地揉在红肿的边缘。他动作小心,指腹触碰般地划过涂山镜的手背,一瞬即离,复而又返。
涂山镜的目光落在秦斯的耳尖上,他看着秦斯细致体贴地为他抹药,突然悄悄地离秦斯近了一些,然后缓缓地将头靠在秦斯的肩膀上,故意压低声音可怜地说道:“确实很疼。”
秦斯抬头瞧了他一眼,也分不清他是在装可怜还是真可怜,他语气有些责怪:“下次烫成这个样子了,早点和我说。不要以为你是个神仙,就作践自己。”
涂山镜动了动脑袋,回道:“我回到幻境就愈合了,在这里我没有多少力量。”他又支起头,距离极近,差一点就要吻上秦斯的下颌,即将触碰的时候,他起了身,目光炯炯地问道:“等你想去了,我们就回去玩几天,好不好。”
秦斯给他涂完了药膏,又去冰箱取了点冰袋:“还会头疼吗?”
涂山镜用腾出的那只手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道:“上次是力量太虚弱,本仙最近日子滋润,目前不受约束。”他说地及其骄傲,似乎上次嚷着头疼的根本不是他本人。
涂山镜一点一点地拾起散在沙发上的药盒,一边皱起眉头,问道:“这些全部都是你吃的?”
秦斯的药确实琳琅满目,大多都是缓解焦虑、失眠的药片。
秦斯看了一眼,眼也没眨,和他一起把那些药丢回药箱里,回道:“以前吃的,现在不吃了。”
涂山镜缓缓抬起头,将视线集中在秦斯的脸上,对着他点点头:“那以后早睡早起,锻炼我叫你。”
“起不来的话……”涂山镜想了想。
“那……就和我一起睡,我监督你。”他眯起眼睛,笃定中带着几分笑意地回道。
秦斯正在丢药盒的手一颤,眼也一颤,先颤地是“一起睡”,后颤地是“早起”。他稳住脸色,心想自己随口一说去锻炼,真的就被这家伙听去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涂山镜,信心十足又语气不足地回道:“我肯定能起来!”
不就是早起吗。怎么小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