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不离》北砚寒笙

75、喜欢

　　她走时，就像远离家乡的游子，亲人门站在桥的那头为她送行。

　　“小伤，一定，一定还要回来啊”人群里，一个哆嗦着杵着拐杖的老人冲她挥手。

　　“好”沈漓笑容明媚的微笑，朝所有人告别。

　　转身，她终究再也没有回头，这里的亲人不属于她，桑伤拥有这么多这么多的爱，却浑然不知，真是可悲又可惜。

　　沈漓提着鸡蛋，心情貌似也不在那么沉重，日落斜下。

　　她也该回家去找自己的亲人，爱人了。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要去个地方，那就是‘成衣铺’。

　　出门之前她答应了清璃，要为自己购置一身新衣裳的，以后只要自己与清璃相互扶持，同进同退，便是命运也奈何不了她们分毫。

　　在拼凑出水若初的一生后，沈漓才发现，情之一字，实乃需要时机，天机，人机，得遇有情人，可遇而不可求，她该更加珍惜眼前人才是，莫让佳人错付岁月，蹉跎年华。

　　如此这般想着，沈漓御剑飞行，低品灵剑，虽不如赤练运用来的顺手，但不过一炷香时间，沈漓来到了乾仙城中。

　　除买衣裳外，还要给清璃带些干果点心回去才好。

　　乾仙城里热闹非凡，沈漓算是第一次来，从前需要买粮食瓜果时，往往都是去乾坤宗山脚下的小镇。

　　像乾仙城这种让人眼花缭乱，眼睛应接不暇的大地方，并不常来。

　　沈漓有目的的前行，易碎的鸡蛋也被收了起来。

　　走过一条街，在一间名为‘花岚’的成衣铺前，沈漓端详几秒，大踏步走了进去。

　　里面还有不少人真正认真挑选，不过皆为女子，从‘花岚’这个名字上看，便能看出，这是间只做女裳的店铺。

　　红色...沈漓默默找起来。

　　眼尖的女侍马上迎上来，客客气气的徘徊在沈漓身侧，认真打量，眼周亮了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仙人们修行，去浊纳灵，皮肤就会变得细腻柔滑，更有人专门修行外貌，美艳，灵动，可爱，冷漠，漂亮的仙子们，在乾仙城中有不少。

　　但如沈漓这般，长相如清风朗月般的女子很少，女侍到底也待在店铺中久了，下一瞬，便直爽道：

　　“这位姑娘，你的身姿真高，真苗条，是第一次来我们花岚吧，我看你面生，你是要找什么衣服嘛？你说说，我帮你找找？”。

　　这一天下来，许多人都对她格外热情，沈漓淡淡“嗯”了声。

　　“红色，我要红衣的衣裳，常服，简洁一点，不要太繁琐了”。

　　姑娘们的衣裳多是繁琐精致，可于沈漓终日练剑而言，便不大方便。

　　女侍瞧着沈漓身上穿的干净利落，立马就明白她需要那种衣裳了。

　　想了想，女侍道：

　　“到还真有件符合姑娘的条件，身高足够，身形也差不多，利落干净的，姑娘若有意，不若随我上二楼看看？”。

　　“好”。

　　跟在女侍身后，两人上了二楼，在襄挂着一排排衣裳的最里边，就放着那么一件红衣。

　　她被单独挂起，整件衣服无一个褶皱，比之其他更加华丽，细节之处，处处精致特别，却也更利落，并无许多配饰，只是在衣襟，袖口，下摆处，处处缝有金线祥云花纹，腰带采用软皮所制，其上画有复杂纹路，只为彰显贵气。

　　“姑娘，你看看，这件怎么样？”

　　沈漓第一眼惊艳了下，但下一刻她就知道这件红衣定然不便宜，下意识默默腰间钱袋，囊中羞涩的她收回目光，动了动唇。

　　“还有别的嘛？”

　　“啊？”女侍从脑子转的极快，马上明白过来，没有表现任何不满“哦哦哦，那我再为你找找吧”。

　　“嗯，谢谢”。

　　......

　　最后沈漓选了件中肯的红衣，虽不如第一件华丽奢侈，面料柔软，但也穿着舒服，简简单单。

　　当沈漓换衣出来时，整个店铺里喧闹一时寂静几分，不管是多普通的红衣，总是会格外惹眼的，加之沈漓秀丽容貌，眉峰横起来，有股雌雄莫辨之美，穿上红衣又莫名有那么几分风流在其中，桃花眼里仿佛含着涛涛情绪，顾盼生辉。

　　女侍也没想到，沈漓换上红衣后竟是这般风姿，便如那闯荡江湖，意气风发的女侠，又似战场撒血的女将军，引人注目。

　　一时看呆了去，这般俊秀的人儿，若是男儿，怎么着自己都得同她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一番。

　　“你...换好了啊？”。

　　不知不觉，女侍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带着点娇羞。

　　“嗯”沈漓落落大方，道：“我穿着走，可以嘛？”。

　　她想给阿姐个惊喜，想第一眼阿姐就能看到她穿新衣服。

　　就算沈漓不刻意去看周围，也能从一些掠过的眼神中看出惊艳，如此这般，阿姐也会惊喜到吧。

　　难怪水若初的回忆中陆昭合总是着红衣，还真是只招蜂引蝶的花孔雀。

　　这样评价，沈漓又觉奇怪，陆昭合是她的从前，从始至终两人根本没变，只是没了那段记忆。

　　可，真要让她将陆昭合跟自己融合称为一人，沈漓一万个做不到，单单就陆昭合的‘风流债’沈漓便有千万个不想承认，她想要清璃，也只会有清璃一个。

　　罢了，反正想不起来，就当陆昭合是另一个人吧。

　　沈漓心中这样规劝自己，何尝又不是在欺骗自己呢？

　　“呃啊...可以可以”女侍星星眼的点头“那让我看看衣服上还有那里出线，检查一下，把线头给剪了”。

　　“不用了”沈漓礼貌疏离“谢谢，我先把银子付了”。

　　拒绝一切引蝶之举。

　　“行吧”女侍失落收手。

　　付好银子，外头已然天阴，看了看天，不出一炷香必定落下大雨，沈漓暗叹这天气的变化，实在多端。

　　“姑娘，天将降露，拿着这把伞走吧”。

　　“？”。

　　沈漓回头就见一纤纤柔弱陌生女子，眼眸温润的瞧着她，面色少许苍白，却不失姿容，扶风弱柳般引人怜惜。

　　在那女子身旁还跟着一女婢。

　　“不必”沈漓只是冷淡道。
　　，
　　“落丹只是见姑娘眉宇微凝，许有急事，是以冒犯，多语了几句，还望姑娘见谅”。

　　“嗯”沈漓不咸不淡，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

　　“.......”

　　空气一时寂静几秒。

　　“是落丹的错...落丹不该打扰姑娘”女子隐隐坠泪。

　　沈漓理也没理，大步向着小雨中走去，她身侧自有凝结一层隔膜，即便雨势再如何大，也打湿不了她分毫。

　　如果遇到纠缠的人，一定要走的远远的，避免一系列后果，这是沈漓从陆昭合身上悟出来了的真理。

　　她那么喜欢沾花惹草，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收拾，顶着这张脸，沈漓可不敢在干什么惹别的姑娘难忘的事了。

　　“诶~”落丹眼睁睁看着她淡然自若走入雨中，都不碰一下自己给出的雨伞，容颜一时急红三分，捂住胸口，接连咳嗽起来。

　　.........

　　在经过一条小巷时，街上行人几乎全都踏雨回家了，沈漓自顾自走着。

　　注意到前方慢慢径直走来一女子，撑着把红伞，红伞用笔墨简单画了几珠石榴花，雨势磅礴中伞稍微微斜低，看不清脸女子的脸，沈漓见女子没有丝毫看路的意思，她只好往右让了让道路。

　　两人堪堪擦肩而过，在一声‘轰隆’的雷雨声中，沈漓貌似听见了一句。

　　“陆昭合，别来无恙啊，经年前你许下承诺，为我们姐妹搭建的金殿可建好了？”。

　　沈漓不可置信的扭头，待看清女子模样，她呆愣了楞。

　　.........

　　回到弦山时，已至夜堪堪黑沉，沈漓如她所说那般，五个时辰之内到家。

　　沈清璃见到她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惊艳了把。

　　她的小漓，真是好看极了。

　　“虽然只是普通的红衣，你穿着确实好看非常”。

　　摸了摸面料，沈清璃评价道：“就是这料子，做工略粗糙了些，合该买好一点的”。

　　拍拍沈漓肩头，沈清璃摸了摸，又摸到一根线头，纠结着，她转身从针线编织框中找到了剪刀。

　　“来，别动，我再看看，还有没有那里有线头了”。

　　“好”沈漓顺从又乖巧的任她检查。

　　“右手抬抬，我看看手臂下面有没有缝好”。

　　“好”。

　　拿着剪刀，沈清璃认真剪下两根线头“好了，左边手臂”

　　“好”沈漓自然而然放下胳膊，又欠身抬起左手，接着有意无意道：

　　“阿姐”

　　沈清璃：“？”。

　　沈漓：“我们明日去个地方”。

　　沈清璃不经意的问：“去那？”。

　　沈漓：“合光殿”。

　　“合光殿？”沈清璃不解，低眸剪掉一根线头，轻轻吹了吹，线头随风而飘落。

　　“那是何处？”。

　　沈漓眼眸弯弯，稍稍低头，几缕青丝垂落，同沈清璃的青丝近在咫尺，飘飘荡荡，如清风般。

　　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就在山顶，比邻师尊的那间殿宇，我想带你去给...”

　　沈漓顿了顿，将那句‘我想带你去给她们看看的话’夹在了喉咙里。

　　转而，她道：“我想带你去看看那，那里的风景极好，便是师尊的月霜殿也比不上”。

　　转身，沈清璃到了沈漓背后，从上往下打量，就像个体贴入微的妻子。

　　“可是大长老允许？”。

　　“嗯”沈漓知道她的担忧，这弦山总归不是她们真正的家，沈清璃更是除了半山之下，无沈漓牵引，从来不敢去别的地方，就怕给沈漓招来麻烦。

　　毕竟这仙门，还是太大了，大到她们这些凡人，都不敢挺直腰杆，仙凡别类，谨小慎微一点，总没错。

　　“那好”微微笑，得到回应，沈清璃轻快的答应，复而拍拍沈漓后背剪掉的线头“好了，都剪完了”。

　　沈漓转身向她，乖巧的惹人怜惜。

　　沈清璃本想去放下剪刀，沈漓忽的朝她抱去，贴着脸颊止不住的蹭蹭，她的脸颊微微热，肌肤滑嫩十分舒适，却像只离开了主人一天的小狗狗，急需安慰一般。

　　“这是怎么了？”沈清璃哑然失笑，轻轻道“快让我先把剪刀放下”。

　　“我不”沈漓为求抱抱的隐形大尾巴在屁股那里摇啊摇“就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好好，怎么老是出门一趟，回来就跟孩子一样呢”沈清璃回抱住她的背，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了，不知不觉间，沈漓依恋的将她抱的更紧了。

　　“你不喜欢嘛？”。

　　“喜欢”沈清璃哄着她道。

　　又暗自想。

　　小漓有时还真是小孩子心性，两人若分开，她总是这样，需要缠着自己好几个时辰，才肯罢休。

　　但沈清璃并不排斥，隐隐还有些享受其中，沈漓缠她，她也不会觉得烦，只会觉得快乐。

　　好像没什么能打破两人相处的日子，如果这样呆一辈子，就只有小漓跟她两个人，好像也不错。

　　“好了好了，我手上还拿着剪刀呢，快让把剪刀先放下，放下后再抱，好不好？”。

　　明明已经二十多岁，可有时沈漓还是嘚沈清璃哄着，惯着。

　　若说沈漓宠沈清璃是默默的，两人心惜相知的，那沈清璃就是明晃晃的，沈漓主动抛出橄榄枝的，但不管何事，两人总会在对方需要慰藉时，提供最好的反应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