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方士和鬼新娘》楠茵子

7、红衣（七）

　　眼前的宅子富含着典雅又高贵的气质，镂空雕花的气派的大门，走进围墙的大门。石灰圆形的拱窗，净显着宅子主人的不俗，府底宽阔而华丽，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空旷的角落点缀着很多的梅花，走至中堂，红色的巨柱支撑着大殿的四角，金龙在红柱上盘旋，栩栩如生。
　　楚府里有很多的丫鬟婢子，衣着体态，皆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
　　其实也不怪，闻鸳想，这整个楚府都是皇帝下令建造送给楚家人的，楚家的祖父早年在边关中立下大功，父亲又曾是朝中宰相，楚家几辈为官，女儿不是入宫为妃，就是嫁给各位侯爷王爷，权力极大，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不凡之人，这样想想，楚清姻在这样的家族里女扮男装，入朝为官也不奇怪了，毕竟她是见识过楚清姻的才能的，这样的人如果只嫁给王爷或者官侯着实可惜。

　　闻鸳一边想一边紧紧的跟着楚清姻，大殿之中，一个小小的位子上，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女子，身着白紫色纱衣，气度高雅，看见她们后起身道“兄长回来了，这位是……啊，这个就传闻中的红缘公主殿下吧，久仰公主大名，下人为医者楚清缘，见过公主。”说着了个万礼。
　　她急急忙忙的叫楚清缘不必多礼，说着仔细打量着她，这楚清缘和楚清姻倒生的极像，只是楚清姻更偏向于锋利，而楚清缘更加圆滑，眼眸中也总带着一股笑意，温和不少。
　　“我……也不是公主了。”她低着头，小声说，说着她抬起头，小声说“叫我鸳儿就好了。”
　　“鸳儿？”楚清姻小声重复了一便，抬头看了楚清姻一眼，接着笑着说“我可不敢。”
　　“那就叫……”闻鸳歪头想了一会，说“那就小鸳吧。”
　　“小鸳？这个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兄长你说呢？”楚清缘问。
　　楚清姻点了一下头，说着牵起闻鸳的手“我带她安制一下。”刚走两步，就被楚清缘拦了下来，一脸怀疑的说“兄长，你抹药了吧？”她的眼睛看着她的胳膊。
　　“？”楚清姻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突然飞奔出门，留下闻鸳和楚清缘两人大眼瞪小眼，接着又飞奔回来，绷带很明显被拆开过，接着一脸淡定的走到楚清缘面前“抹过了。”
　　“ ……”楚清缘由懵转笑“知道了知道了，去安置小鸳吧。”接着她一脸笑意的说“兄长原来你也有懵的时候。”
　　楚清姻没说话，而是牵起闻鸳的手，将她带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中，这间屋子干净又整洁，和前厅那种金碧辉煌的气质截然不同，镂空的雕花窗，一瓶红梅都显示着雅致，看到小床，闻鸳兴奋的跑上去打了两个滚，抬头就看见了楚清姻一言难尽的表情，一脸正色的咳嗽两声“那个…楚郎，你房间在哪儿啊？”
　　楚清姻顺手指了指墙边，开口道“隔壁。清缘在隔壁院”还接上了一句“鸳儿，我的房间你不能随便进，知道吗？”
　　“为什么呀？”闻鸳撑着腮好奇的问，这些天楚清姻从未管束过她什么，难道她房间里有什么秘密？
　　楚清姻摇了摇头“就是……不能进。”
　　“好，好好，我不进。”闻鸳说，接着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你兄长回来了，你们一家都得前去拜朝吧。”
　　“是，明日。”楚清姻倚着门框点了点头说。
　　“那楚府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呀？”闻鸳继续问。
　　“只要不让别人认出你，除了我的房间哪都可以。”楚清姻说“丫鬟们倒是不必防，他们都挺忠心的，基本都是楚家养大的，管家呀什么的也不用，但是如果是从楚府外面进来的，你最后还是不要让他们认出自己。”
　　“嗯，”闻鸳点了点头，接着突然瘫到了床上，又翻了几个滚儿“哎呀，现在这样好麻烦呀，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呢？”
　　“……”楚清姻没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她。

　　第二日很快到来，闻鸳迷迷糊糊的起身，来到院子中就看着正在练功的楚清姻，少女扮成少年，模样也是英姿飒爽，楚清姻也看到了她，笑收了剑说“早。”
　　楚清姻今日装扮很不一般，不像平常那般闲散，身着紫袍，配带着金鱼袋，描了眉，显得格外犀利。
　　她也勾了勾嘴角，回应道“早。”
　　她今日身着了一身红衣，丝带束腰，红色的绣鞋上绣差红花，眉心点朱砂，再次红艳打扮的她显着一股媚气。
　　“兄长？”楚清缘弹出了头，她也是一身正装打扮，整个人端庄大雅，看见她时笑了一下“小鸳。”
　　“清缘，该出发了？”楚清姻问。
　　“嗯。”楚清缘点了一下头“马车已经好了。”
　　“好。”她转头看着闻鸳“你一个人在穿可以吗？”
　　“可以的可以的，你就放心吧”闻鸳拍拍胸膛，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看她这样，楚清姻也没多说，叮嘱了几句让她自己注意一下，就准备起程了。

　　她坐在华丽的马车上，轻轻的撩开挂珠帘，撩开会听到珠子碰撞的轻响撩开向楚府望去，她身着红衣，坐在檀香椅子上，不知看向何处。
　　她放下了挂珠帘，帘子相互碰撞。

　　这此楚家人基本全都来了，她的大哥楚清澄站在最前方，他站在大哥身后，楚清缘站的比较靠后，也就是楚家的其他为官人。
　　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身着金色的上好丝稠，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金龙，整个人高挑庄重，头上带着羊脂玉，严肃的看着殿堂下的一行人，身旁坐着的端庄的太后，神情莫然。
　　刘公公走上前，手中拿着圣旨，拖着尖尖的嗓音，大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承皇上，太后旨意，楚氏清澄，原为从一品护国大将军，多年征战在外，护国边境安康，斩妖除魔护国境内平安，多年征战有功，特封为正一品统兵大总督，萧烈将军。其弟楚清姻，原为正二品尚书令，两袖清风，忠心拥护皇上执政多年，现为从一品太慰，其妹楚清缘，未入宫为妃，但行医救国多年，特赏为仙姚医者…………”
　　楚家人多多少少都获得赏赐，不是升官就是赏赐财物，楚家人顿时都风光无限。
　　“钦此！”
　　最后一道声音落下，楚家人齐声下拜，面容恭敬，声音庄重严肃“臣多谢皇上！”一共三拜。

　　此时高台上的太后则轻轻侧身对皇帝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皇帝你看，楚家人现在多风光啊……”

　　待到大典散去，楚家人一起回府，待步入大厅，只剩下楚清澄，楚清姻，楚清缘三人。
　　“现你我兄妹三人团聚，倒也不必再伪装，好好说说话吧，清姻。”楚清澄温柔的说。
　　“是。”楚清姻也笑了，楚清缘则起身坐到了他们两个中间，一只手抱住他们一个手臂，抬头笑着说“兄长，长姐，我们三人齐聚一堂啦！”
　　“清姻多年不见，也已经靠自己当上二品官了。”楚清澄淡笑着，同时摸了摸楚清缘的头“清缘也很厉害，当上了大医者，看皇上现在对你的欣赏程度，你竟然很有可能入宫作太医啊。”
　　“我才不要，那皇帝好’色程度我可是知道的，我现在只要入工作太医不等于半个入宫为妃了吗？”楚清缘不满的撅起嘴“表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什么货色都吃。”
　　“好啦，不会让你入宫做太医的知道你不喜欢皇宫里。”楚清姻也摸了摸她的头。
　　“爹娘以前最疼清缘了。”楚清澄笑着“所以大哥和长姐也最疼情缘了。”
　　“嗯。”楚清姻点点头，突然间他好像听到了一阵细小的声音，是匆忙离开的声音，是谁？宫里的人？
　　她来不及思考就被楚清澄打断了“清姻这么多年很累吧？”
　　“不累，”她摇了摇头“对比大哥，我这个虽然是二品官，也算是方士，但也只是个闲职，没有大哥累。”

　　“清缘回避一下吧。”楚清澄摸了楚清源的头“我和你长姐有点事情要说。”
　　“哼，你们说什么悄悄话要拦着我！”楚清缘话里虽然有不满，但也还是乖乖的走了。

　　“清姻，”待到楚清缘没了影，楚清澄这才开口“我听说在我边关征战时，皇上祭祀了鬼新娘。”这句话不是疑问，是陈述。
　　“是。”她回应道。
　　“还听说被劫婚了。”楚清澄继续说。
　　“是。”她再次回应到。
　　“是你吗？清姻？”楚清澄道。
　　“……”这次她没有回话，室内的声音异常的寂静。
　　“这种风格确实很像我的好“弟弟”，你说是吧？清姻。”楚清澄温柔的笑着。
　　“没关系，大哥不会怪你，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都是你带着清缘，大哥只是想问一句……”楚清澄跟着楚清姻站起身，看着沉默不语的楚清姻。
　　“你知道这样做如果被发现了，会给楚家带来多大的劫难吗？”这次大哥的声音带上了严肃。
　　“抱歉。”她俯身拜道。
　　“你抱歉什么？”楚清澄坐了下来，还顺手将她拉起“你对不起爹娘，娘生前怎么教你的？你忘了吗？以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最需要的就是谨慎。”楚清澄的语气仍然柔和。
　　……
　　“大哥，你还记得，多年前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吗？”楚清姻语气沙哑的说“我曾经很想娶了她……”
　　“……你现在可以娶了？”楚清澄语气中带着疑惑，无刚才的严肃之感“你从未跟我说过你喜欢谁，但是如果你喜欢是哪家门店的姑娘，你是女子，你应该知道你不能娶，这件事大哥也无能为力。”

　　楚清姻摇了摇头，她颤步走到窗前，直直的盯着窗外，她的眼神中倒映着万物的景色，她的声音发着抖说“不可能了……”
　　楚清澄一愣。
　　“非但我娶不了，她也不能嫁我了，她……”
　　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已经成亲了，嫁的还不是常人，她出嫁的时候哭的很厉害，拼命挣扎着，没人理她……”
　　楚清澄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随着他的目光朝窗口看去，随后长叹一声。
　　从那窗户看去，竖立着一位红衣少女，少女乌黑的头发垂直后背，上面的是点翠红花，金银步摇，一阵清风刮来，吹动她的发丝，夕阳伴着微风勾勒其她的红衣，伴随着吊坠叮咚的声响，卷起几片落叶向远处吹起。
　　红衣的裙角勾勒出最美的模样，落叶从她身边路过，也曾有一瞬为她的美而驻足，最后却被狂风刮去，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