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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恶语 ...


  •   众人先是一愣,纷纷啐他,“扯你娘的蛋,灵童失心疯啦,跑到牢里被人打成这副鸟样?”
      人人都鼓圆了眼,见那人浑身血污,肮里肮脏的不说,眼神更有些痴痴呆呆的,说是个傻子还差不多,说是灵童,莫不是他们都疯了?
      “大嘴,这老头不怕你啊!”
      那大嘴狠狠喘着粗气,又提拳狠揍那老头,老头叫道,“莫打,莫打!张——”
      大嘴一双大手按了他的嘴,“敢叫人?!”
      “打他这张贱嘴!”
      左一铁拳,右一劲拐,瞧得众人直呼有趣,又有人问,“喂,那小子,你即便是个哑巴,肚子也该饿了罢?”
      只是连问几句,那人始终不答话。
      “呸,怎地也没人跟他同牢?瞧瞧是不是真哑?”
      “他连牢头的打都不怕,还怕你的拳头?”

      众人没了趣,弃二人闲扯之。
      “说来,老子,我还是好多年前,远远儿见过灵童。当真像个菩萨,长得可真他娘……可真干净,天生就没吃过苦头似的……”

      “岂止长得像菩萨,我老娘得病那年,掏空了家底治,饭水不进,只说要死了,要去拜灵童。我背她上山一转,他只把她手摸了一摸,又问了几句,下山她便要吃要喝——又活了三年——那是活菩萨!”
      “那是真的!老子那年不顺,也不知怎么走到山上,听他正在讲经,也就坐了一下午,险些便在寺里出了家。”
      “胡说八道!你险些出家,怎么他娘下山抢杀起人来了?”
      那人挠头尴尬一笑,“那些和尚说老子什么不净,出不得家,老子便只好下山了。唉,那经他念倒是好听,可老子回来念了半个月,又他娘被人抓去打仗,老子越想越不是滋味儿,一怒之下,就把那狗差杀咯。”
      众人大笑。另一人也道,“那是,老子要有这样好命,做和尚也认了,还犯得着去偷?”
      “错,错,错!”
      “李老三,你说什么错?”
      “若是当和尚,李老三情愿做个死鬼——虽要我说,还是做个牢头最好,整日吃香喝辣,做了牢里的……”那李老三偷望一眼牢房一侧。狱卒们隔得尚远,无人管他这厢动静,他便不收声,“万岁爷!嘿嘿!”
      众人深以为然。
      有人道,“你还想做牢头?你还是做牢头肚子里的畜生吧!”
      李老三嘻嘻笑道,“做不成牢头,做个畜生也好哇!你们瞧这牢里的老鼠,又有肉吃,又有洞住,好歹也是万岁爷眼前的大红人!”
      “我、我看你,是做你,你的,春秋、大梦!”
      这话刚出头三个字,鞭子已跟雨点似的落下来。

      众人急忙缩头去躲,有那未缩得及时的,脸上挨了两鞭,嚷嚷道,“大人饶命,饶命……都怪这姓刘的……说什么……那小子,那小子是灵童,我等骂他呢!姓刘的满口胡说,张哥你抽他!”
      “刘、刘老先生,学,学,学富五、车,姓、刘的、也是、你叫的?”
      那狱卒一眼扫过去,怒道,“好、好、好你个、赵大、大嘴!敢在、狱里、打、打人!”
      别看这人说话结巴,打起人来倒忒利索,那大嘴虽早闻声躲在牢房深处,也怕他开门来打人,忙道,“没打没打,小人闹着玩儿呢,嘿嘿,张大人,您何时跟刘老先生这般好了?”
      “与、与你、何干?还、还不、将、刘老先、生、扶起来!”
      那大嘴忙道,“是。”
      将那老头拉扯起来,靠在墙边。
      “刘、刘老、先生,你,你可还好?”
      那老头有气无力道,“谢……大人,老朽无事。”
      张姓狱卒搬个木凳坐在过道中央。
      “都、都老实、点儿!谁、谁再、打人,我、我叫他、吃、吃不了、兜、兜着、走!”
      这张差平日并不爱多说话,只因机缘得知那刘老先生是个教书匠,因科考多年未进,一时心魔作祟,竟吞食了旁人考卷,以至于老来入了狱,他虽是个狱卒,见了这般出口成章的老者,也不禁心生爱惜,不容旁人欺辱。
      囚犯们一听他说话便各自抖肩憋笑,见他坐在当中,便忘了刚挨的打,挤眉弄眼道,“张,张大人,我们,也,也,无心跟他闹,您,您评评理,刘老爷子,是,是不是,不厚道?大伙儿住,住一起,这,这么久了,他编些谎话,骗,骗我们?”
      “谁?!谁,学我,说,说话?!”那张大人起身四望,目中射出火来。
      可惜他一根鞭子举了半晌,四周众人彼此神态都差不离,也难瞧是谁存心戏弄。
      “没,没人,学,学您啊!”
      张大人举鞭乱打,大吼道,“谁,谁?!”
      “没,没啊!”
      这一番动静,又两个狱卒闻声进来,“张结巴,你嚷嚷什么呢?搅了李大人的梦。”

      张大人脸涨得通红,旁人已喊道,“两位大人,您二位评评理,这姓刘的满嘴胡言,亵渎灵童,该不该打?”
      那两人对视一眼,“……灵童?”
      “是啊,他竟敢说这臭哑巴是灵童!灵童那是何等尊贵,怎会跑到牢里来?”
      那二人目中现出鄙夷。
      其中一个大胡子更朝那人狠吐出一口浓痰。
      “灵童,灵童……好一个满手血腥的灵童!”

      牢中一静。
      众囚张口结舌,“大,大人,您说什么,灵童怎会满手血腥?”
      “他杀了个皈依僧不止,而今更连上师也不放过,岂止是满手血腥!”那大胡子咬牙切齿,一面说一面又吐出好几口痰。
      痰沫飞溅在少年衣上发上,粘稠腥臭至极,他却连眼也不曾眨他一下。
      众人却已惊掉下巴。
      “杀、杀上师……上师他老人家有佛祖保佑,怎地,怎地会……”
      那胡子又是冷笑,“我佛慈悲,怎挡得住身边一个煞神?可怜上师他老人家,为这小子,不惜欺瞒圣上,谁想他摇着屁股让男人上爽了,伙同那奸夫割了上师的头!臭小——贱货,若非上头吩咐留你一条狗命,你能在老子手下活命?我呸!”
      众人许久不能言,目中惊惧鄙夷,不一而足。
      那李老三摇头叹道,“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想也知晓,那男人跟男人之间,不更只图一根几把快活?我瞧灵童从前跟个真菩萨似的,而今却遭人逼.奸,落得这般下场,可见投胎虽好,也抵不过……”
      胡子怒目道,“什么逼.奸?!这小子当着陛下的面,口口声声说什么‘他不曾逼我’,老子冤枉他不成?!”
      李老三忙道,“是,是,小人胡说八道。”
      “大人!那奸夫是什么人?可曾抓着了?!”
      胡子瞥那人一眼,嘿嘿冷笑,“还抓什么,人都……”
      “曹虎,”他身侧狱卒厉声道,“你再不住嘴,当心李大人割了你的舌头!”
      曹虎愤愤转脸。
      “姓刘的,你再他娘胡说八道,老子先割了你的舌头!”
      又狠狠瞪了张结巴一眼。
      那结巴狱卒脸涨得通红,刘姓老者登时点头哈腰,“是,是。”只等几人一走,便缩到墙角装睡去了。
      众人逐渐地又闹腾起来,“……真是灵童?”
      “……我说我右眼怎么直跳呢!……上师他老人家是真佛化身,竟、竟遭人杀害,这、这是佛祖发怒啦!”

      “……他娘的!我听说灵童下山修行,还盼他修出个盛世来,谁知跟男人修到一处去了,呸!”
      “……诶你别说,当初他刚下山,就听说他去了窑.子,不就是找秦醉儿!”
      “那乞巧夜,不也说他身边有女人……呸,也不知干过多少龌龊事……”
      “难怪这一年愈发不太平,连他也这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逐渐恶声大作。

      “喂,臭小子!是不是这样?!”
      “人家怎么弄的你,让你连师父都忘了?”
      “我知我知,两个男人么,无非是弄后头……”
      “……真他娘下贱!”
      “……大嘴,你强弄了多少,才把自个儿弄了进来?可惜可惜,你没跟他住到一处,否则可有艳福了……”
      “……哼,哼,这小子看起来可禁不起……”
      “也不知那奸夫是什么人?捉到没有?怎么说也说他不得?”
      ……
      无论他们如何笑闹怒骂,那人只是不睬。

      这是他入狱第五日。

      五日前,那瘸腿老更夫入了大雄宝殿,灵童亲口承认惊世骇俗之事,惊天命案昭然若揭:灵童剃度前夜与奸人私通,回房遭上师撞破,以至残杀上师,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万民震惊、狂怒:灵童深受陛下恩泽,本应鞠躬尽瘁,心系苍生,却目无君父、目无纲纪,是为不忠之至;灵童自幼跟随上师修行,受其传道解惑,本应敬若师、父,却伙同奸人将其残杀,是为不孝之至;灵童身为活佛转世,肩担重任,本该严守戒律,为世人祈福,如今当着满庙神佛大破淫.戒,是为不敬之至;灵童身为男子,却与男子行苟合之事,视礼法于无物,是为不端之至……如此不忠、不孝、不敬、不端之人,枉为灵童!

      郝时安奉旨查探此案,逢此真相大白,却是放眼前朝千百年无此先例:想那律法白纸黑字,又有众怒在旁,若是寻常佛门中人,论罪也当诛;但灵童岂是寻常?顾念天子前言,又该如何惩戒?
      二者冲突,苦于猜不透陛下心思,一时好生为难。
      正逢那时,忽见众高僧垂首神伤,猛想起皇帝说道那夜皈依僧之事。
      想护国寺有那皈依之礼,正是为世间大罪过、大奸恶之徒所立,灵童虽犯下大罪过,但自行交代,也算有悔改之心,若能教僧众与他探问一二,许他行得此礼,终生不再踏出护国寺一步,一来可护皇上颜面,二来可保国寺声名,也算两全之法。
      如此道来,又有众僧求情。
      皇帝并未反对。
      不料,那时灵童对诸般罪状供认不讳,到最后关头,竟绝口不肯提那奸夫名姓,任郝时安费尽了口舌,他只是摇头,“弟子犯了大过,不求宽恕。”
      龙颜大怒,前功尽弃,罪加一等,已是非杀之不能令天下信服!
      众僧再不敢多言,唯季铭光这当爹的扑在殿中,“陛下,臣有话说,必是那姓越的——这奸人前些日便害千里昏睡,又曾几次将他掳走,必是他逼迫我儿啊陛下——”
      他虽与僧众一般,曾听闻季千里说起那夜黑衣鬼面,但到底并不知晓他就是那姓越的,只是做父亲的惊惧之下,想儿子回府数日,唯独与此人牵扯不断,又因季千里昏睡之故,早对他心有嫌隙,是以有此一言。
      他这些日既不得出寺见夫人,又不得见孩子,犹如困兽般好生茫然惊慌,这时见这最最乖巧的儿子一身不堪入目的青紫,眼中更无一丝生意,才头一次明了那王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郝时安身为刑部之人,稍一思索便将前因想透,“……莫非是那日恐有杀害王子祯嫌疑那人?”

      当日王子祯被杀,其父王壬几次去刑部喊冤,郝时安本已下令捉拿船上那人来问,但其时世子出面为之作保,说此人对灵童有救命之恩,方才毁了画像。至于那王壬为此恨及世子,害他半死不活,更令叔侄反目,被皇上一怒处决,此时说来也怕惹君上不悦。
      “郝大人,正是此人!”季铭光道,“我儿感念其救命之恩,曾请世子出面救他一命,谁知此人竟有如此祸心!”
      “季铭光,”皇帝淡淡道,“灵童自称无人逼迫,难道是朕聋了不成?”
      “臣罪该该死!”季铭光伏地,“只是皇上,这孩子心性纯良,不知人心险恶,许是被人诱……诱……”那一个“奸”字,做爹的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这孩子连只蚂蚁也不敢踩,对上师他老人家更是敬若神佛,从不敢有半分违逆,怎敢动一丝杀念啊陛下!他若当真如此奸恶,又何苦要不打自招,坦言一切啊皇上!”
      “朕给过他机会,他死不开口,莫说他眼中没有朕,可有所奉真佛?!季铭光,朕今日念你为父之心,尚可体谅,你再胡言,朕一并治罪。”天子一言九鼎,“郝时安,还不把人捉来问过。”
      郝时安道,“是。”
      心道,周大人过目不忘,倒是可以重摹。
      宇文承都唇角微动。
      “小宇文大人,你有何话说?”
      “皇上英明,只是季……灵童当日为刑部作的画,实际并非那姓越的本人,郝大人若拿此人画像去找人,只怕找他不着。”
      郝时安吃惊不小,“那画不是他?”
      宇文承都颔首道,“画中人乃是无名山庄庄主苏溪年。前些日灵童昏睡,太医医治无门,也正是此人替他医治。不知灵童为何要如此应付刑部……陆满归曾与此人交过手,此人身手远不及那夜黑衣鬼面人。”
      “无名山庄……”
      郝时安沉吟道,“数日前,无名庄上一夜惨死二十余人,只因是江湖仇杀,凶手也已惨死,刑部未作干预。但闻那夜一个越姓少年横空出世,此人武功之高,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说是——越无涯在世也难敌他——苏家乃武林大家,那黑衣人身手竟远在苏家公子之上,莫非正是此人?”
      皇帝嗤地一声,“无稽之谈,郝卿竟也当真。”

      郝时安汗颜,心知这金陵越家与当今颇有渊源,当年他家主乃是百里老将军的结拜兄弟,太.祖生前对其极为敬仰。
      当今少时便眼光毒辣,最能识人,也曾数次前去拜见,他那般恃才傲物,得越青天三句治世之言,便心甘情愿尊他一声“老师”。他对那越无涯亦赞不绝口,称他武功天下无敌,为人大智若愚,更强过多少自作聪明者百倍。只因他二人年纪相仿,始终只称他为“师兄”。
      他到底已过不惑之年,再是满手血腥,旦念故人,也少了少年时意气,此时竟当着群臣露出些微怀念神色。
      “天底下能与越师兄比肩者,朕四十年未曾得见。依老师当日所言,除非朕那越汇小侄还活着,或许……嗯,可惜。”
      可惜此事是桩悬案。
      郝时安心中一动,“说起越家,臣正还有一事要向皇上禀明……几日前,有位江湖打扮的中年男子找上臣,请臣为他查探当年越家灭门惨案卷宗。”
      皇帝冷笑,“朕竟不知,阿猫阿狗也能查看刑部卷宗了?”
      此言大为危险,郝时安伏地,“臣绝不敢!臣亦想他一个江湖中人,怎敢僭越来瞧官府案卷?就要将此人打走。但此人……”
      他看皇帝神色,壮胆道,“此人说事关重大,若不查个明白,不止江湖中道义无存,世间礼法颜面不再,甚有欺君之罪!”
      当年皇帝有心查此案,可惜越家难进……他直起身,“他知是谁灭了越家满门?”
      “此人颇有心机,三句中有两句自打太极,然他未明言,却对当年越家诸事了如指掌,比那刑部记载还要明晰许多,临走时更自称……他曾亲眼曾目睹那日惨案如何发生。”
      殿中一片哗然,“亲眼目睹!”
      郝时安续道,“他称他亲眼目睹,那日越家数百弟子、仆从惨死一片,大火如何起来,他又如何重伤、翻遍山上山下,如何见越无涯夫妇尸体,唯独始终不见那二人身影!”
      “哪二人?”
      “他没说二人是谁,却自称越门第二代兴字辈弟子,名叫越兴海……乃是那庄中一条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好一个漏网之鱼!”皇帝道,“郝卿就这么放他走了?”

      其时除亲亲可相隐,若知真相不言,刑部大可以包庇捉拿,若不知真相戏弄官员,亦可拿之。
      郝时安掌管刑部,焉有不知之理?沉声道,“陛下,此人称此事他会倾力相助,只他还有件要事要办,暂住无名山庄,臣只是派人悄然跟着。”
      见皇帝不言语,又道,“……臣在翻阅卷宗时,又还看到,当年事发后不久,金陵便有僧寺被烧,三十多个僧人全被杀尽。而那寺庙……正是昔年季大人为灵童所修,数年前了了上师一行云游讲经至此,更曾亲眼撞见凶手,连护卫武僧也被杀死好几个,便是他等报的官!”
      “这事儿朕知道。”
      皇帝靠在座上,微合上眼,“凶手是个少年,身边带了个老者,此后再未见着人……”
      他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
      好半晌道,“郝卿的意思是,当年这少年,和而今杀上师凶手是同一人?这少年或是……”

      这诸般话语都落在一旁季千里耳中。
      耳听得爹爹说到那人,耳听得那位郝大人与那宇文承都你一言我一语,又不知怎地又扯到那金陵越家,又说到上师讲经,想那“越无涯”三个字听来耳熟至极,却实难想起是在何处听过,隐约又听到一声“去无名山庄”,他才微微一动。
      但也只是不为人察觉地一颤,似一滴水珠被水淹没,便归于沉寂。
      当日他便被丢入牢中,后续之事也一概不知。
      他也无心再知晓。
      进得牢房,他真正求仁得仁。
      好似那时回寺中未求得的安宁,到此反而落地——他犯了诸多罪过,若不如此受难,如何对得起上师?
      至于那个人,他想他从前说得对,他因总见他行善,便忘了他是个心无善恶、无所不可之人,忘了他不信神佛,目空一切——他从来也不曾骗过他。
      而他而今也终于知晓啦:他度不了他——他未曾度己,如何能度他呢?

      忽然,牢房门又被打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来人一把拎起他头发,将他拽出门外。

      入夜后,过道两侧燃起烛光,狱卒拖着他走过,囚犯们各都贴在牢边,啐痰唾骂,“该死!”
      他半睁着眼,无数栅栏和囚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背上层层鞭伤经地面碎石磨得火热,每往前一丈,皮肉剐蹭,他身体便不自觉地抽搐一下。
      很快,那两人便将他拖至一间刑房。

      一根木桩伫立在当中,底下枯草一堆,余下皆是染血刑具,样样对他的身体都不陌生。
      那两人今日却未立刻将他拷起,只将人往枯草上一丢,谄媚道,“小宇文大人,人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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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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