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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尘 ...

  •   话接上文,因清虚子被西华圣母醍醐灌顶,令之醒彻本源,也待安静下后,再当深深看着眼前的瑶池,并那十里桃林,又怎能不往事堪哀。
      于是,便也跪倒在地,向西华圣母痛哭流涕道:“叩见娘娘安好,清虚子回来了。”
      “孽障,总算醒悟了,”西华圣母笑道,“已然成仙之辈,像什么样子,还不起来。”
      而一旁的东华帝君,也微微一笑,向清虚子道:“一切皆为注定,你不必太过在意。”
      “是,帝君。”清虚子这才起身弯腰道。
      “哼,别以为这样就会放过你,事情还没完呢。”谁知,瑶姬仙子仍怒气未消。
      “下仙之责,不敢推卸,”清虚子一抱拳,随而抬头又道,“此事因我所起,更不想逃避,自会一力承担。”
      说毕,也走向瑶池岸畔的那株奇花,慢慢蹲下身去,且手抚□□哽咽道:“你我本为一体,相知相守,枉你待我生生世世,我偏累你花开半盛,既曾负你万年,今日,便还你一切。”
      遂又来至东华帝君面前,行了一大礼道:“恕清虚子往后不能侍奉帝君左右,待他日功德圆满,再答谢帝君知遇之恩。”说罢,就跪地磕过几个响头。
      而后,也向西华圣母施了一礼,说道:“娘娘,因果循环,清虚子自知,但凡所为,愿一一偿还。只是他日,七色之花若能修得正果,还望娘娘提携一二。”自又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
      如此,等又来至瑶池岸畔,便轻柔抚摸着那株奇花,深深道:“你再也会孤单了,从今,你中是我,我中是你。”
      却待说完,就看其,昂首大笑后,竟猛然一挥手,便拍向自己的天灵盖,遂散去了一身的修为。而回归本源,也化为赤色玉液,缓缓溶向那株奇花。
      但见,于血一般玉液的滋养下,眼前这株奇花,当慢慢与之融为一体后,竟然不多时就活了过来,显得那般生机勃勃。更令在场的诸仙看后,皆感叹连连的称奇不已。
      倒是西华圣母好笑道:“这个孽障,以为事情就这般完了么,哪有恁的简单?”
      东华帝君也笑道:“罢了,凡事皆是个定数,且由他去吧。”
      “也罢。”西华圣母点头一笑,随后,自又同东华帝君及众仙回到瑶池行宫,继续自己未完的寿宴。
      并从此,那株奇花,便也随着瑶池岸畔的十里桃林,又在瑶姬等仙子的照料下,仍三千年一开,且花开七瓣、各表一色,再非所谓的“半盛花”了。
      且说,岁月久延,转眼已不知多少万年过去,而因有瑶池之水浇灌,又受日月之精华,更被血玉所滋养,七色之花终幻化女体,并在西华圣母的授意下,欲下凡历练,度七世轮回,以作应劫之人后,再登临仙界。
      却是在离开昆仑丘岛时,当她来到瑶池岸畔,同那块血玉以作告别,便不由得悲从心生,再思着数万年来,朝夕相处、日夜相对,遂一滴滴眼泪打落其上。
      而再看那血玉,其色更艳、其泽更亮,更突然“咔嚓”一声,竟千条万道裂纹,错综交杂、蔓延开来,倒似万劫不复般,缠绕于身,永生挣脱不得。
      但那女体却分明听见,这清脆的一声,正是自己心碎之音,遂之仰天长啸、肝肠寸断,就头也不回的,忍痛飞离而去。也从此,只剩得血玉独卧瑶池岸畔,日夜哀嚎、尝尽孤苦。
      如此,也于一日,当西华圣母游至这里,见其那等模样,便顿然好笑,于是就道:“怎么,如今体会到她当年的滋味了吧。”
      那血玉遂也哀求道:“求娘娘开恩,我与之本为一体,偏欠其万年之情,如今又怎能忍心,让她独自于世,还望送小的下凡历练,相伴左右,偿还宿债。”
      偏西华圣母却喝道:“孽障,你拿什么还?只因当年你离她而去,又于三生石上,留下半截姻缘线,令花有七瓣,只开其四,半盛花万年之久,以致郁郁不振、奄奄一息。
      而今,你虽助其幻化成形,但落下的因果,终究已经注定,你且看她投生第四世,于那凡尘,又是如何度过的。”说罢抬手一挥,世间的景象,遂浮现眼前。
      便见,雪越发的大了,荒野万里、纷纷扬扬、连至大漠,更朔风凛冽、黄沙飞石、胡雁哀鸣,显得恁般苍凉、萧瑟。只可叹,西关不是处,回首远故人。
      再看,一座边塞小镇的客栈里,已是午后,仅有的几个旅人,因天气恶劣,而被困多日。这般可好,倒相识起来,喝酒、聊天的,也少了许多烦闷。
      另有掌柜的,单手撑着下巴,于柜台旁打着瞌睡,而小二,也难得如此清闲,趴在桌子上,既像侧耳倾听着,客人讲那天南海北的趣闻,又似傻傻观望着,客栈外的大雪纷飞,。
      却此时一间客房内,一对夫妇坐于桌子前,皆二十多岁的年纪,那男的眉清目秀,而女子端庄素雅,只是两人都沉默不语,有些许愁容挂在脸上。
      “跟着我委屈你了,这几天,你的眼疾越来越重了,别太多想,等雪停以后,我便进大漠,去找那滴‘情人泪’。”倒是男的先开了口。
      随后,那女的就说道:“相公,别再找了,等雪停后,便带妾身回家吧,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况且,即使‘情人泪’能治眼疾,可这万里大漠,又往哪里去寻?
      何况此生,也从来没后悔嫁于相公,应该是妾身的福分才对,而那一点一滴,更早已刻在心中,如何能忘得了半分,即是这样,看见与否,又有何妨。”
      且不知何日,外面的雪停了,而客栈内,旅人也早已纷纷上路,只看,小二端着一壶热水,敲开了那对青年夫妇的房间。
      这般,便听那年轻女子柔声道:“小二哥,给您添麻烦了,我相公离开的几日,得亏您照顾着。”
      “哪里的话,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应当的。”小二就笑道。
      而其说着话便要离开,但犹豫着却住下脚步,待回头再看着那女子,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之后才道:“这位娘子,你相公进大漠已一月有余,那里的天气恶着呢,怕是,怕是回不来了,就别再等了。”
      “不会的,小二哥,”那女子却微微一笑,“我相公答应过,一定会找到‘情人泪’,治好我的眼疾,我不能离开,不然他回来,该寻不着我了。”
      如此,小二摇了摇头,也没再多言,倒是出去带上房门后,竟长长叹了口气道:“唉,又哪里来的‘情人泪’,皆传它是世间最清、最净、最澈之水,是上苍遗落大漠的一滴眼泪。
      可若真是那般,便不该让一众善男信女,不远万里的,跋山涉水苦苦寻找,而这一去,却有几人能回,偏谁知,既为眼泪,又怎能不苦,怎能不苦呢。”
      而其摇头晃脑的,说着下楼去了,客房内,那女子也峨嵋深锁,泪水滴滴滚落下来,并喃喃自语道:“不,不会的,相公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的。”
      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苍穹之下,漫天遍野,更有凹凸不平的堆堆坟茔,如沙场点兵般,是恁般肃穆、冷森。惟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而思起千百年前。
      那时,此处乃边陲重地,为兵家必争的主战场,玉门月,关山雪。征夫,凄苦盼归,思妇,离肠别恨,不想这千古伤心,竟延续至今,实是令人唏嘘。
      也正于这时,就听小二一声惊促的喊叫,打破了周遭的寂静:“掌柜的,掌柜的,她,她去了。”
      而那掌柜的,倒不惊讶,只沉默片刻,便叹了声道:“唉,早料到了,可怜莫过天下有情人,岂不知‘情’,‘轻’也,别看的太重才好,小二,好生把她埋了吧。”
      却是那小二,一种若泣之声回道:“掌柜的,哪里埋的掉呀,肉入泥、骨化石,变成‘雪石人’了。”
      这般,那掌柜的方匆匆来至外边,果见一“石人”,双膝着地,玉手微伸的,面朝大漠,似是期盼、如在守候。而满头的雪白,又像是一个千古的承诺,仍默然恪守着,相伴至老的约定。
      大概,她之所以走的如此安静,或许正是因为,已经找到了那滴只属于自己的“情人泪”,无论其相公回来与否,皆早已融为一体,才虽死无憾。
      更让掌柜看的连连摇头道:“望夫成石,奇事,奇事,人人皆在找那滴,世间最清、最净、最澈的‘情人泪’,殊不知,东来西去的,它就在自己心里。
      当是那至爱之人,于心灵最深处,所汇成的情海里,而微微荡起的一处涟漪,唉,小二,好生看护着她吧,不管是人、是石,终归感天动地。”
      并又不知何时,雪停了,却日轮下,当那石人褪去一身的雪白,再远远望去,只不过为一块青红色的石头而已。
      且欲界天上的瑶池岸畔,西华圣母也收回人间景象,而沉声道:“孽障,你可看到了?”
      “怎会这般,怎会这般?”那血玉哀戚不止,而满身的裂纹,更令其显得悲苦不堪。
      而西华圣母便喝道:“孽障,你们受天、地恩德,原为一体、不分彼此,倘若不是你于三生石上,无端胡闹,留下半截姻缘线,又怎会害她如此?
      于瑶池岸畔,使其花开半盛,于疾苦人间,又令之七世姻缘,而不得善终,你欠她的,她欠她相公的,这皆是你铸成的因果,你口说相还,但如何去还?”
      那血玉又哀声道:“望娘娘开恩,允小的下凡历劫,既她尚有三世轮回,小的定于三生之期,还她与相公一世美满夫妻。”
      “半缘半分情堪哀,三生三世花难开,罢了,罢了,因果相解终有时,也省得你留下碍眼,孽障,好自为之去吧。”
      也说罢,西华圣母就长袖一展,遂卷起那血玉,丢入轮回。从而,才方于凡间,演绎了一出,不甚动人,却唏嘘不已的,三生三世、花开半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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