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卧底今天又苟活了》唐见贤

3、 考核

　　今日便是天衍宗招收弟子的日子。

　　百川城外二十里，天台峰脚下。

　　此刻天衍宗下已经聚集了不少来求仙的凡人，这些人或是有长辈陪着，或是护卫奴仆环绕，又或是孤身一人，向来清净的宗门此刻人声鼎沸。

　　姜宁二人站在人群中。待辰时一到，天衍宗门大开，一行人从中走出。那打头的一挥袖，空中凭空响起九道钟声。钟声煌煌，竟叫人群迅速安静了下来。

　　为首者率众腾空而起，声音传遍四方：“本次天衍宗弟子招收现在开启，无关人等回避。”

　　有那见识广博的已低声道：“此次竟是天钟真人亲至。”

　　“不过弟子选拔，如何要金丹真人来主持？”

　　“你懂什么。每次上宗选拔弟子，本国其余宗门都会派人观礼。少年人自恃天赋，但凡有半分希望也得先来天衍宗试试。只是能有幸入选者终究是少数，这上派看不上的人才，下面那些门派可未必瞧不上眼。因此这选拔大会，到后来竟成了本国仙门聚集的盛会，天衍宗自然要派人撑撑场面。”

　　“天钟真人可不仅是金丹，还是天衍宗二十八玄师之一，在上宗所有真人之中，也是实力极为强劲的。”

　　天钟真人已缓缓开口：“凡有意入我宗者，过来排队。”

　　姜启拉着姜宁站到队伍中。

　　第一关是叩天门。天衍宗收徒眼光甚高，凡天门三重以下者皆称下品，不入其法眼。

　　很快轮到姜宁，她已被李玉君开了天门，因此她自行报到：“姜宁，天门六重。”负责检测的弟子查验无误，便递给她一块玉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与天门。姜宁瞟了眼姜启的玉牌，这位她名义上的哥哥是天门五重。

　　待叩天门的程序走完，已是烈日高悬，原本十万众来求仙的竟只余下数千人，这么高的淘汰数令姜宁心中也是一颤。她原本听到自己天门六重，虽见李玉君满意，却终究没甚感觉——听上去不过是个中等偏上罢了。直至这刻见到几乎是二十分之一的通过率才惊觉自己天赋竟也不算低，若是天赋都没法过关，只怕当日在下河村李玉君就已将她毙于掌下。

　　叩过天门后，那过了关的自然欣喜若狂，未曾过关的则转头向其余门派走去碰碰运气。只是余下门派也有高低之分，那中流的宗门想着接收第二关才被淘汰的人，说不定还能从中捡漏，这些在天赋一关就出局的也只能去些不入流的宗派。

　　只是凡有天赋者，哪怕仅仅门开一重，也终究能够踏上仙途，即便这些人日后前途可见的渺茫。而更多人却在天门之前徘徊不前不得而入，终此一生只能作为凡人被仙家役使。

　　天钟真人又已开口道：“这第二关，说来也容易。诸位需得在两个时辰内领悟一门法术，再借此通过傀儡阵。前百名通过者，可入我宗。”说罢他伸手一抛，千百份书籍已飞到各人手中。众人还未曾引气入体，照理而言无法使用法术，正在茫然之际，脚下已升起聚灵法阵，却是能让开了天门的凡人也能暂时运用灵气。

　　天衍宗历来考验弟子，第一关无疑是天赋，这第二关考的就是众人的悟性、心性与勇气。凡能在两个时辰内有所领悟者，悟性必然上佳；而面对战斗能迅速镇定者，心性与勇气也不可小觑。不过姜宁对此倒是并不惊讶，天衍宗的考试虽每次都有细微差异，可大致思路是相同的，姜家有心打听之下，姜宁姜启早已提前知晓了内容。

　　她放眼望去，看着竟有不少人对考核方式早有准备。这也是天衍宗默许的，一则是想瞒也困难，二则这消息虽不算隐秘，能打听到的却无一不是有些门路的——修炼也得有资源支持，天衍宗明白这点，因此索性放任自流，只当再考核一下诸人的背景身份。

　　姜宁见此急忙盘膝坐下，翻开书籍。照葛叔的话来说，若是连这天衍宗的门都进不去，可见价值有限，不如引咎自裁。

　　翻开书页，首先入眼的是术法名称。“灵锥术”，一看到这姜宁立时舒了口气，姜家给的消息果然不错。外人虽无法准确探知具体要考核哪一门术法，却从天衍宗布置的傀儡阵大致猜到了术法类型。

　　这次考核所使用的傀儡名为岩地傀，以力见长，失之笨重，因此需以长于灵巧快捷的法术破之。姜家为他们分析了几种最有可能的术法令其背下运行脉络与手诀，其中就有灵锥术，因此这刻姜宁拿到书后看都不需多看。

　　姜宁熟悉了一会儿聚灵阵中的灵气，便捏诀引导其按照早已背熟经脉顺序小心翼翼的运行。此刻灵气奔腾，自天门一路下行，不过失败三次后就在姜宁手中凝聚出一个小小的锥子。

　　姜宁却并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挥手将其散去。方才她一边运行一边默数，放出一个灵锥术竟花去她整整二十息。要知道真正战斗时可谓瞬息万变，等她花了二十息憋出一个灵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想要提升运行速度，无非就是苦练二字。好在有聚灵阵在，灵气消耗却是无虞，可供姜宁不断捏诀释放灵锥，又立时将之散去。然而如此循环往复之下，姜宁到底还未曾修炼，外来的灵气冲击的她经脉隐隐胀痛。她咬紧牙关坚持，释放法术所用的时间也在不断缩短。

　　姜宁此举引来上方天衍宗人的关注。

　　“此子不错，心性坚韧。”

　　“终究是走了捷径。”

　　“第四次尝试就能成功引导灵气完整运行，即便是提前得知消息也能称得上悟性上佳。”

　　天钟真人一锤定音：“能走捷径也算是本事……不过终归还是要看实战。”

　　众人尽皆颔首。

　　下方的考生依旧在争分夺秒的运行法术，不时有灵光闪现，也有人将好好的灵锥术放成了爆破术，搞得自己和旁人都灰头土脸，一时问候祖宗之声此起彼伏。

　　两个时辰一到，天钟真人再次敲响他的宝钟：“时辰已到，诸人停手。”

　　也有考生不死心的想要继续练习，谁知钟声一响，其经脉中的灵气运行立时被截断，反倒让自身险些受到灵气反噬。

　　天钟真人抬手，法阵启动，下方数千名考生瞬间被分开。姜宁抬眼望去，只见迷雾一片，其他人却不见踪影了。天钟真人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傀儡阵，起。”

　　姜宁见前方地底逐渐升起一座傀儡，急忙运行法术做好准备——经过两个时辰的练习之后，她已能将灵锥术在十三息之内释放。虽然仍旧很慢，但总算进步良多，如今施展，勉强够用。

　　不待那傀儡彻底从地底升起，姜宁已然闪身到其身边，一锥刺下。岩地傀的窍门在头顶胸前各有一处，天衍宗用来考核凡人的傀儡自然不可能如何强大，这只倒霉的还没出土就被姜宁正中靶心，立刻动不了了。

　　前方迷雾渐开，姜宁全力向前奔跑。岩地傀出现和移动的速度都很慢，然而一旦让其形成包围之势，凭借它们的力量优势，恐怕入阵者瞬间就要陷入困境。因此姜宁尽量在通过迷雾时给路过的每个傀儡送上一锥子，以防后续陷入缠斗时被后方的傀儡追上夹击。

　　然而姜宁的体力在逐渐被消耗，前行的速度不免变慢。此刻她前后各要面对一具傀儡，左支右绌，十分狼狈。眼见十三息过后要放出的灵锥被傀儡一掌之下再次打断，姜宁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她如今施法仍然算不上熟练，专心致志的捏诀成功率颇高，躲避过程中却难以一心二用。

　　见后方的傀儡再次挥掌，姜宁一狠心，干脆不做理会。她固然是被这一巴掌拍的闷哼一声，灵锥也终于刺破了另一只岩地傀的前胸。

　　姜宁虽然惜命，却对自己足够狠的下心，尤其是在神意门的生死威胁之下。这刻她豁然开朗，再不管后方的威胁，只一心对付拦在前面的傀儡。天衍宗要求的是速通，可未曾要求无伤通关。因此在挨了岩地傀七八掌之后，姜宁终于通过了傀儡阵。

　　姜宁甫一出阵，来不及坐下休息，先是张望有几人在她之前过关。见到场地上仅有十来人，自己一定是在百名之内的，这才觉出后背疼的厉害。她兀自在原地龇牙咧嘴，姜启已走过来低声关怀，他却是早了姜宁一刻通关。

　　姜启笑道：“阿宁通过的如此迅速，又多伤在后背，可见是堪破了这傀儡阵的弱项。说来容易，却难得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绝境中的冷静。”话语中的自傲一览无余。

　　姜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本以为姜启从小就被当作暗子培养，行事定然谨慎自持。姜宁心中微微一动，依着他话里的意思道：“也不值得兄长称道。”

　　旁边已有人冷笑道：“兄妹俩好大的口气！”
　　?
　　姜启横目：“我们兄妹自说自的，又与你何干。”

　　姜宁终于明白了姜启要干什么。向来奸细要刺探情报，自然免不了亲身参与各类事情。而想要不被怀疑，一则是做事需得滴水不漏，二则做人却得留有破绽令人轻视。再没有什么比得志便轻狂的人更能叫人放下戒备了——日后若要一朝悔悟浪子回头也容易得很嘛。

　　姜宁心念一转，并不搭理那说话的人，只是对姜启略一点头：“兄长何必理睬不相干的人。”便自顾自闭目养神。

　　姜启既然要做得志猖狂的小人，她不妨便做出目下无尘心高气傲的模样。如此一来兄妹俩各有各的讨厌之处，却是足以想见未来人缘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