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阵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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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日大夫人将这群灾民纳入了麾下之后，他们就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准备。
毕竟过来奉旨抄家的宦官们都被杀了个精光，朝廷早晚都会察觉到事情的不对，派兵过来讨伐是迟早的事情。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朝廷的军队过来之前，将这座城，彻底纳入囊中。
‘窟’内的兵工厂，大批大批的兵器和军械被运送出去，隧道内进进出出的都是由轨道和铁轮构成的矿车。
葵九正带着人巡视者这一切，并对装载好的军火一一核对，以防止有人借机偷藏暗昧，中饱私囊。
而负责突袭进攻这一块的我相对来说更为轻松，只需要将命令下达给下属，由他们替我统计各队的人数，然后我在将这些内容整合一遍再统一送到葵九那边就可以了。
走在湿冷阴森的矿道中，我环顾着四周喧闹又紧张的氛围。
各种生冷铁器来回击打后回荡的嘈杂声响，让我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中要给葵九送去的公文，眼神沉了下来，心中有些忐忑。
随着一道浮躁的说话声迎面传来，我正好撞上了出来巡视的葵九。
他正一脸不耐地与下属安排着任务，看起来心情十分的糟糕。
看到他这副随时都要暴走的模样，我不由地感到了几分好笑，有些紧绷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
抓着手中的这叠报表，朝他挥了挥手道。
“诶！葵教头，新的工作过来了呢！”
还没等我到他跟前，葵九就想带着手下改道走人了。
我连忙在他就快离开之前拦在了他前面，成沓的文书向他面前一递，扬了扬眉问道。
“怎么，葵教头不欢迎吗？”
就看着葵九长叹了一口气，向着一侧摇了摇头，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他有些丧气地闷声回了一句。
“你要是不带这些东西过来，我就欢迎。”
看着他那如丧考妣的模样，我捂住了嘴，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哈哈！好好干，前途无量！”
“啧，你这话怎么听着就让人想揍你一顿呢。”
葵九面露不爽，冲我啧了一声，表情要多臭有多臭。
“为什么我一个搞军械研发的要沦落到当仓管的地步，为什么！”
我看着他哭天抢地的作态，有些汗颜，要不是还有别人在这里，他估摸着就要原地撒泼打滚起来了吧。
真可怜，哈哈哈，因为职权划分不清晰，导致他一个人同时要干起几个人的活。
想到他还是个战五渣的身份，啊，葵九，当真是好惨一个男人。
这段插科打诨的对话虽然没什么营养，但多多少少中和了一下场内压抑的氛围。
大战在即，每个人都被战争的阴云压得喘不过气，若是不及时释放一下压力，只怕人都会被这紧迫的氛围给逼疯。
交接完手中的报告，我抬手朝着葵九道完别正打算回到自己的辖地，葵九骤然响起的声音却打断了我的动作。
“庚七，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想好了答案吗？”
往日里他玩世不恭的表情，此刻却异常地认真了起来。
‘上次的话’，思绪变得有些迟钝，忽然想起了那日在院墙上葵九对我提过的问题。
‘.....你有想过薛家真出事了以后该怎么办吗？’
怎么办啊......
转过了头，背对葵九的动作让他无法看清楚我的神情，只有一句语意不明的话冒了出来。
“葵九，你知道的，我们和大夫人和薛家的关系，只是主子和仆人，雇主和伙计。像你这么拼的，真的有点过头了。”
言辞间尽是满满的疏离感，仿佛在刻意的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我不由地又继续叹息道。
“你是个聪明人，葵九，明哲保身的道理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
言罢我便没有再过多的劝告，只是收敛了话语，静默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葵九才呼出了一口气，似是看开了一般道。
“你说的没错，明哲保身才是对的选择。”
见他有听进去我就不再驻足，只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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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将葵九的半身吞没，徒留他一人还待在原地，显得格外的孤独。
只见他抬起了掌心，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喃喃道。
“明哲保身啊，要是真的能做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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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了行动。
城头的士兵打了个哈欠，用来照明的火台噼啪作响，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寂静无声，毫无异动。
长久站岗的疲惫使得他精力愈发的涣散，加上边上同僚打马吊的兴奋叫喊，更让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累了。
这座城池经历了太久的安逸生活，以至于这些士兵们忘了，城墙才是这座城池最危险的地方。
随着一阵被架在脖子上的凉意，一脸困顿的士兵才忽然惊醒，然后惊觉自己的口鼻被人捂住。
颈间传来一瞬间的刺痛感，他倒了下去。
于此同时，几根钩锁从城内的下方被甩了上来，牢牢的卡在城墙的凹槽内。
钩锁的声音很小，在这群乐忠于赌博的士兵眼中，无非是蚊虫般细微的嗡鸣。
城下的黑影拉扯了一下绳索，确定了绳索的坚韧程度后，才踩着长满青苔的墙壁，一步一步向上攀了上去。
城头上士兵们的赌局进入了高潮，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神情紧张的盯着各自手指遮挡住的牌面。
并没有人注意到，高悬的长刀，此刻在他们的头顶闪烁着寒芒。
几声短促的惨叫声后，城头上多了几具尸体。
紧接着，一群手持兵刃，衣衫褴褛的流民，擎着火把从城下的台阶一路嘶吼着冲了上来。
这时，位于城墙更内部的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提着大刀与这群流民拼杀在一起。
一片刀光剑影之后，由黑影带领着的流民队伍获得了胜利。
只能说开场的这段突袭实在是打的太妙，以至于这群守城的士兵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上下的通路就被流民们所占领。
于是，这群士兵最终成为了瓮中之鳖，活生生在高墙之上被围困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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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城墙上战役的结束，另一场城内的战役又打响了。
大夫人带着另一队人马从薛府直奔府衙处，一路破开府衙大门，不费吹灰之力地直直闯入了新任县尉任职的住所。
身着亵衣的县尉还未将靴子穿好，下一秒就被人踢开了房门，一手按进了地牢。
哪怕是临走之前，他也只来得及大喊出一声“刁民！”。
今夜大夫人身上穿的并非是绫罗绸缎，而是和寻常百姓家用料相同的棉麻衣服。
灰白色的外衣束紧了手脚，肩上一条艳色的披风衬的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最懂她的婉柔连忙指使着下人把整个府衙都打扫替换了一遍，不一会儿，整个府衙就成了大夫人专属的地盘。
或者说，整个城池，自此刻起都成了大夫人的囊中之物。
坐在公堂之上的大夫人从未像今天这般的畅快过，权利这种东西，她往常想要轻轻地触碰一下都得顾虑良多。
而现在，象征权利的印章就放在她出手可及的地方，只需要轻轻一动手，她就能轻易地决定这座城池的命运。
她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艳丽的容颜下是摄魂夺魄的笑容，这般的的痴醉，沉迷。
一旁葵九毕恭毕敬地向她行礼，汇报起了整场战役的状况。
这次夜袭十分的成功，他们仅付出了点微末的代价就将这座城池给攻克了下来。
大夫人侧耳倾听着，微眯的眼眸中全然是享受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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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我在哪里？
以大夫人对我的疑心，我当然不可能在攻入府衙的队伍里面。
此刻我正在城墙的墙头远远地眺望着府衙处的那片火光，心中五味杂陈。
唉，希望我留下的后手能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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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钦天监今日的夜空上方格外的晴朗。
皇帝带着莫缘硬是要他来观摩一下今夜的天象，难掩他心中的亢奋。
半月前他安排了太监去薛氏一族的府邸下达了圣旨，相信再过不久，那太监就会带回他想要的东西。
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打开，恣意地摇了摇，皇帝侧目对着莫缘问道。
“莫缘道长，今夜的紫微星是不是格外的明亮。”
莫缘一脸宽和，平静的面容下似乎不为一切所动。
他只是微微抬头看了眼这满天的星光，便平静地说道。
“紫薇大亮仅是虚像，天象昭示，荧惑守心之像将成，无须几日，紫薇帝星必受其影响。”
听到这里，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带着几分逼迫地意味再次问道。
“道长只怕是被风沙眯了眼，未曾看得清楚，要不在重新探探这天象如何？”
莫缘未在言语，目光仅是流连在杯盏之中，并未再多做解释。
皇帝震怒，正打算让侍卫对莫缘发落，却见门外看守的侍卫一脸急切地向着他走来，大叫道。
“报！陛下，前梁州县尉薛孝荣于紫禁城门处击鼓求见，声称有重要密闻禀报，据说事关烨国国祚。”
皇帝本该暴怒的神情顷刻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被平息了下来。
他有些茫然地望了望莫缘，而后转身一扬衣袍，满脸郁气地跟着引路的侍从去接见那位前梁州县尉了。
莫缘并未在意，只是坐在原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悠然地品鉴起来，唯余那双红眸从眼底潋滟出莹润的红光。
作者有话说第40章 阵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