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 曾经的英雄（三）（薛七特别篇） ...
-
这一晚，前来聚会的人肉眼可见的少了许多，白天的那一幕确实吓退了不少人，在场的所有人也被迷惘失落的氛围笼罩。
猴四的死似乎让原本清晰的前路笼上了一层阴影，令他们怀疑起来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
寂静的空气凝固了空地上的温度，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开口道。
“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摆在面前的道路此刻出现了分歧，有一部分人心生退缩之意。
“为什么不？猴四已经把图纸送到了我们的面前，难道就要这么糟蹋他拿性命换来的前路吗！”
小七攥紧了拳头，锐利的眼神看向了在场的众人。
若还是之前，无人牺牲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说有所退路。
但是猴四死了，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他生命的重量，此刻任何人退缩一步，都是在践踏他付出的一切。
已经不能回头了，就像失控的滚轮，没人能控制它驶向何方，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况且......
“你们就没想过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在我们面前做这套杀鸡儆猴的把戏吗？若是我们所做的一切毫无威胁，他们像以往那样无视我们不就好了！”
小七的手抓握在身前，用力的向身侧一挥，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场较量应当是我们略胜一筹，以往对我们不屑一顾的教头他出手了，这意味着我们的行动确确实实地威胁到了他们。只要继续下去，未来也好，自由也好，人生也好，我们都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的言语中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沉浸在无限迷惘中地众人抬头望向了他，似是黑暗中燃烧的星火，只待干柴凑过去就能连成一片的火光。
“没错，他们就是怕了！越是张牙舞爪，就越是怕人戳破的纸老虎！”场下渐渐有声音附和着。
“我们才不怕他们！”此起彼伏的回应声，似汇聚的星光般，越发的明亮璀璨，照亮了前路的迷雾。
“不能让猴四兄弟白白牺牲！反抗命运，打破枷锁.....”
看着着一呼百应，排山倒海的气势，小七脸上的表情变得欣慰起来。
最后他带着清冷的眸光再次回望着身前的众人，明确且镇定的问道。
“现在是最后退出的机会，如果你们还有谁不想继续的，可以把手举起来。”
一片望去，鸦雀无声。
“那好，从今日起，在场的诸位就都是我同生共死的异性兄弟！”
－－－－－－－－－－－－－－－－－－－－－－－－－－－－－－－－－－－－
摊开皱成一团的纸团，小七与众人一同查阅起了里面指引的路线。
‘窟’可谓是真正的惊世之作，其中的每条路都能找到不同的连接之处，层层道路交叠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了一张精密的联系网。
光是想要看明白就要费上好长一段时间，好在他们人多，每个人都解读一部分，然后将内容合成一块，在经过互相交流整合在一起。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们按照这个一步一脚印的笨办法，还真就在第三天的晚上将整张地图都解读完成。
连日三天都过着白天维持训练，晚上举着火把解析图纸的高强度工作状态。
饶是年轻如小七他们这般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年纪，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大家一同解析出来的诸多线路中，诸人发现了一条前所未见的神奇路线。
“在窟里面呆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条路存在。”
老六在一旁感叹道。
“确实，这图纸真的好神奇啊！”老四带着神异地色彩来回观察着摊在地上的图纸，仿佛在看一个大宝贝一般。
“既然找到了方向，那就该确定一下行动的时间了。”小七连忙快速地收起了地上的图卷，生怕被他们这群不知轻重的人给搞坏了。
如此珍贵的东西自然要好好收藏着，计划开始那晚还是能用的上的。
一行人商议了一阵，最后拍定了时间定在三天后的晚上。
既能留够住够的时间收拾准备，又能在不惊动教头的情况下安全离开。
－－－－－－－－－－－－－－－－－－－－－－－－－－－－－－－－－－－－
三日后，到了计划开始的晚上，所有人都背着打包小包的包袱候在了空地中央。
关于这次的计划，小七他们并没有给老大和老二透露。
依着老大他们的想法，一定会在听到这件事的下一秒就把他们锁在房间里面，不给他们任何出来的机会。
这一次，小七他们决定听从自己的意志，带着年轻人独有的叛逆和勇敢，踏上一趟全新的旅程。
终于，逃离这里最后，最关键一步的计划开始了。
走在拥挤而拢长的隧道间，所有人都放缓了自己的脚步，生怕惊醒夜晚陷入沉眠的监管者。
小心翼翼的避开机关，互相扶持着穿过了崎岖的岩壁。
最后穿过一条湿润的下水道，小七展开了卷好的图纸，细细辨别着自己的位置和方向。
他走在最前面，向着众人挥手示意着。
“再加把劲，兄弟们，马上就要到出口了。”
这片水道并没有光，他们只能举着从墙壁上的火把亦步亦趋地艰难前行着。
水道的尽头是长满了植物的圆型的洞口，此时众人正聚集在洞口处，看着天边浮现的鱼肚白，金橙色的云彩绵延千里。
初升的朝阳于天际处乍现出一道夺目的光芒，似利剑，破开了漆黑的夜空，带起了万丈霞光。
这一幕他们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喜极而泣，他们松开了包袱，有人挥舞着身上的外套，有的嚎啕大哭，还有人高兴地又蹦又跳，没有一个人能维持住冷静的样子。
就连一直理智清醒，矜持沉稳地小七，也控制不住地淌下滚滚热泪。
他们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看到过初升的太阳了。
原以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可到头来是他们从未习惯过，只不过是艰苦悲惨的生活迫使他们变得麻木，不在追逐美好。
可一双看过太阳的眼睛，即便会因为陷入黑暗暂时忘却光明，却永远不会忘记红日初升时的那份感动。
难能自已的众人纷纷向着小七靠拢过来，在小七猝不及防之时，一把将他举起，一下又一下的抛向了天空。
他们高呼道：“英雄！英雄！英雄！......”
－－－－－－－－－－－－－－－－－－－－－－－－－－－－－－－－－－－－
早上‘窟’内的训练场里，教头支着藤条站在影壁前，对着已经空了大半的队伍未置一声。
但阴沉压抑的氛围却在不断扩散蔓延，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阴翳。
“人呢？”不像往常那般只是零零散散的缺席一两个，这一次可以算的上是严重的教学事故了。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来两三天前那个因为盗窃机密而被打死的丙四，以及在他行事当天表现得有些突兀的小七和其他几个成员。
死寂的空间里传来了教头活动关节时骨节发出的咔咔声，带着一股极强的威势，压的人难以喘息。
“我需要一个交代，不论死活。”
毫无温度的眼神看向了这些与肇事者关系密切的人员，话语中包含的意思，即是命令，亦有威胁。
老大与那些逃走的的人的亲友们一同单膝跪倒在地上，闷声应道。
“是！”
－－－－－－－－－－－－－－－－－－－－－－－－－－－－－－－－－－－－
小七一行人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穿过了密林，只要再翻过前方的山头就能彻底离开‘窟’的势力范围了。
地图能给与他们指引的位置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前方何样他们并不担心。
一行人有手有脚，还有一身强大的武艺，又有何处去不得。
对于崭新的未来，大家所有的人都心怀着期待。
“唰唰！”几声尖锐的破空声从身后传来，跟在队伍最末尾的人身上被扎上了几柄飞刀，应声倒地。
回头望去，是一群灰褐色短打的童子军成员，来人都是他们的熟人，其中就包括了老大和老二他们。
在场众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不明白，昔日里和睦相处的亲朋好友为什么对着他们挥起了屠刀。
小七声嘶力竭地大喝一声，“跑！”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顾不上身上繁重的行礼，一路向着山的另一边狂奔而去。
可不管他们如何奔跑，身后追赶的脚步声都愈发地离他们近了许多。
一夜的奔逃，让他原本不富裕的体力就下滑了不少，更何谈摆脱追兵。
眼看他们就要被抓回去了，未来等着他们的将会是何等残酷的命运。
就在这时，惊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过来追击的成员被身后的老大和老二一击击晕了过去。
看着力竭几欲瘫倒的小七他们，就仿佛每次在他们闯祸后对着他们训话的样子。
平静的双眸带着无限的温和与包容，无奈的笑道：“你们啊，还真是给我搞了个大麻烦。”
原以为一切到此的小七，此刻湿红了双眼，带着哭腔说道。
“大哥二哥，对不起。”言罢侧过了头。
老大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左右我也不是第一次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也不差这一次。”
说完便转过身，正欲离去。
“等等！大哥二哥，我们一起走吧，别再回去了。”
小七连忙叫住了他们，出声劝阻道。
老二一把拦住了小七的动作，怅然的对着他说道。
“没用的，已经迟了，我们已经在‘窟’里面生活的太久了，不像你们。你们还小，说不定还能拥有未来。”
整理好他身上凌乱的衣衫，老二最后对他嘱咐道。
“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了，小七，你就千万不要回头。”
然后便跟着老大一同把倒在地上的人抗在了肩上，腾空离去了。
看着泣不成声的小七，老四老五还有老六都一脸关切地围了过来。
摸干净脸上的泪水，小七重新振作起来，对着同伴们说道。
“走吧！我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
数日后，在某个城镇的地下交易所。
小七将手中的地图交给了前台的接待，侍者将他递出的图纸打量一番后发出了惊叹之声，重新正视起了这位年纪颇小的客人。
珍之重之得将图卷收好了，才从桌面上推过去了一大袋的银两。
小七张开袋子后，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满足了起来。
侍者带着恭敬的语气说道：“期待与您的再次合作。”
他颔首回应后，便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此地。
只不过离去前，嘴角弧度带出了一抹极强的恶意。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我回敬的这份大礼。’
－－－－－－－－－－－－－－－－－－－－－－－－－－－－－－－－－－－－
一行人在这座城镇安顿了下来，往日里靠着去深山狩猎和做一些打杂的短工才勉强为生。
算不上多富足，却也安稳。
可惜好景不长，时隔数月，曾经笼罩在头顶的死亡阴云再次找上了他们。
相似的光景，相似的病症，摧残着这群才刚从风雨中站稳的花骨朵。
为了治好同伴他们花光了全部的积蓄，这些年艰难打拼下的家底都付之一空。
可即便是如此也只是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接连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在简陋透风的破庙里，小七端着带了缺口的陶碗给躺在床上小五喂着药。
如今，当初一同闯出‘窟’内的同行之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裹着发黑棉絮的小五挣扎着咳嗽了出声，带着虚弱的哭腔，他扯着小七的衣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小七，我不想，我不想死啊.......”
陶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小七紧紧地搂住了小五，大声痛哭道。
“我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
削瘦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了小五的上身，不停地收紧着。
－－－－－－－－－－－－－－－－－－－－－－－－－－－－－－－－－－－－
薛府门前，小七抱着小五的身体跪求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救救他吧！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现在就去死也可以，我求求你们了！”
禁闭的门扉错开了一道缝隙，钟管家油腻地脸露了出来。
只听见他哼声道：“你们倒是有骨气，撑到了现在才回来。”
说完一脚踹了出去，小七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重新将凉透的小五抱紧了怀里。
只听见钟管家又继续骂道：“你当薛家是你想进就进，想来就来的地方吗！给我滚远点，别死在门口，晦气！”
可不一会，府里的家丁传来了话道：“夫人说是想见见他。”
随即一群人从府里出来，一把把他叉了进去，小五的身体被他们仍在了街边。
被架进去前，小七的嘴里都一直在叫着小五。
－－－－－－－－－－－－－－－－－－－－－－－－－－－－－－－－－－－－
正堂，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端坐在正中央。
“你就是把图纸卖给交易行，害我损失了不少人手的小七？”
美妇人一把掐他的脸，跪倒在地上的姿势被迫变成了仰视。
小七毫无润泽的瞳孔，此刻只余下麻木和空洞。
“瞧着倒不像是个能有这般能耐的，但他们都说你有些本事。”
她收回了手拿帕子擦了擦，优雅而妩媚地感叹一句。
坐回位置，扬起下颚道。
“给你个机会，替我做事，换你一条命。”
混沌中，他似是想起了小五抓着他哀救的样子，呆滞的点了点头。
从此，他换上了暗卫专属的夜行服，开始了浑浑噩噩的后半生，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
他蹭试图找过老大和老二的身影，可到头来才发现，和那件事有关的人只剩下他还活着。
又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他遇到了一个轻浮虚伪的男人。
那个男人为了得到他向着薛家施压，而薛家为了攀上这门亲事，赐给了他姓氏。
意做收他为义子，与那人结下这门姻缘。
而他，也有了新的名字－－－－－薛七。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番外 曾经的英雄（三）（薛七特别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