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后》karmain

18、餐厅

　　餐厅大门就在出了电梯左拐的方向，大概七八步的距离。
　　江秋和易安颜是他们这几个人中最后进去的，在她们两个刚进去后，门口的病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一样，也开始向餐厅中涌入，易安颜还没站稳，被后面一位抱着婴儿的孕妇撞到，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还好江秋扶了她一下。
　　“……孩子……我的孩子……吃饭了孩子……”
　　撞到易安颜的孕妇从她身边经过时，江秋听到她嘴中一直在嘟囔的这几个字眼。
　　因为手里还扶着易安颜，她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孕妇，但也没有太注意。
　　想起来林溪的话，江秋环视了一圈餐厅，在墙上见到了几张餐厅最常见的那种海报标语。
　　上面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安静”
　　“有序”
　　“光盘”
　　“营养”
　　视线下移江秋，在海报右下角看到了医院的名字。
　　“安和妇产科医院。”
　　怪不得那么多孕妇和孩子。
　　看那些人进来之后都是先找位置坐下，趁着还有空位，江秋拉着易安颜也找了两个位置。
　　等门口不再进人，餐厅广播再次响起。
　　“请各位有序到窗口取餐，不要推搡，吵闹。”
　　机械的电子音在餐厅中回荡，孕妇和小孩去窗口排队，江秋和孙文涛他们也有样学样，起身站在了队伍末。
　　座位上的人都快站起来完了，剩下的还坐在椅子上的人就变得格外突出。
　　江秋看过去，发现是刚刚撞到易安颜的那个孕妇。
　　她大着肚子，怀中还抱着婴儿，表情却慢慢变得惊恐，婴儿大概是饿了，突然开始啼哭。
　　孕妇呼吸变得急促，她用手拍打着婴儿的背，似乎是想让婴儿安静下来。
　　啼哭声越来越大，周围的孕妇和孩子却都像听不到似的，目光直视前方，孙文涛前面的女生看不下去了，大概是想去安慰一下，但是被孙文涛拉住了。
　　他对着女生摇摇头，没说话。
　　孕妇拍打婴儿的手越来越快，表情变得狰狞。
　　突然，孕妇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瞪大眼睛，表情僵硬地看向怀中的婴儿。
　　下一秒，众人便看到，孕妇张大嘴巴，一口咬断了婴儿的脖子！
　　易安颜被吓得一个哆嗦，偏过头不敢看，前面传来一声尖叫，江秋看过去，发现是那个给她开门的女生。
　　江秋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婴儿的声音变得微弱，直至消失，孕妇还在啃食着婴儿的身体，餐厅中其他孕妇和小孩的目光都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女生身上。
　　紧接着，她们嘴角同时勾起，弧度越来越大。
　　被盯着的女生腿一软，跌坐在地。
　　离女生最近的孕妇肚子微微隆起，怀中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慢慢转身，向女生走来。
　　女生用手撑地，她看着一个个的孕妇抱着孩子向她走来，连连后退。
　　“救救我，救救我，我……我不想死，求你们救救我！”
　　女生的手伸向其他几个入梦者，包括那个和她住一起的女生，可无一例外，那些人都转过头，当做看不到。
　　人性如此。
　　女生的手伸向江秋时，江秋差点就把她拉起来了，但她伸手时，看到了女生眼中闪过的恶意。
　　她突然想到天花板上说的“替身”。
　　替身……不就是替别人死吗？
　　江秋反应过来，迅速收回了手，把易安颜的手也一并带了回来。
　　女生见没有人帮她了，她站起身，用力推了一下江秋，随后向餐厅大门跑去。
　　那些孕妇看她的眼神更兴奋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
　　餐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锁死了，女生用力拍门，但并没有人回应她。
　　江秋站在原地不敢动，孙文涛他们背对大门，大概是在上一重梦境见过别人死亡的模样，他们不太敢转头看。
　　女生逐渐被孕妇包围，尖叫声和啃食声同时响起，一开始尖叫声比较大，慢慢的尖叫声消失，餐厅中只剩下了啃食的声音。
　　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孕妇们散开，重新回到队伍，原本女生的位置只剩下一摊夹杂着碎肉和一些毛发的鲜血。
　　不忍再看下去，江秋回过头后，察觉到易安颜抓着她手腕的手一紧，便知道她肯定也是回头看到了那一幕。
　　江秋反手握住易安颜的手，食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敲了两下。
　　有一个孕妇没有回到队伍中。
　　几个人的目光都看向那个孕妇，她的肚子还不算太大，只是微微隆起，嘴巴周围都是刚刚啃食女生沾上的碎肉和鲜血。
　　顺着孕妇的方向看去，他们看到了刚刚那个啃食婴儿的孕妇，她怀中的婴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被血染红的衣服，她捂着肚子面色痛苦地摔倒在地，另一只手还不停的撕扯着身上的衣服。
　　另一个孕妇走到她身边，嘴角带笑，面色慈祥地摸了摸地上那个孕妇的肚子。
　　下一秒，她撕开那个孕妇的衣服，众人清楚地看到，孕妇的肚子大的吓人，此时她的肚子还在不停地涌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迫切地想要从里面出来似的。
　　旁边的孕妇跪坐在地上，弯腰将耳朵附在那个不停涌动的肚子上，她呼吸变得急促，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紧接着，她张开嘴巴，咬上那个孕妇的肚子，随后猛地一撕，鲜血溅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格外明显。
　　孕妇瞪大眼睛，躺在地上，身体时不时地抽动一下，一只小手从被咬烂的肚子中伸了出来，旁边的孕妇迫不及待地伸手将那个口子撕的更大，从里面抱出一个血淋淋的婴儿。
　　婴儿的身体还连着脐带，小小的他抓着脐带在手中把玩，似乎是玩够了，他随手将脐带一扯，放在嘴里咬断了。
　　江秋倒吸一口凉气。
　　新生儿明明没有牙……可她刚刚看到，那个婴儿口中满是尖利的牙齿。
　　排队取餐的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地上的孕妇没了动静，那个抱着婴儿的孕妇也已经起身，她舔舐掉了婴儿身上的血，抱着他回到了取餐的队伍中。
　　餐厅再次回归安静。
　　前面五个人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了许多，连走路都有些不自然，江秋也直视前方不敢乱看，心跳声在脑海慢慢放大。
　　江秋的余光看到有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人，将那个孕妇的尸体拖走了。
　　但当江秋转头去看，不仅孕妇的尸体消失不见，就连孕妇周围的鲜血也没有了。
　　如果不是队伍中那个抱着婴儿的孕妇，她真的会觉得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队伍前进的速度很快，江秋留意到那些已经取过餐的孕妇坐的位置都是先前选定的位置，想到刚刚那个被啃食殆尽的女生，她心中明白了什么。
　　这和餐厅墙上的那些宣传语有关。
　　安静指的是不可大声喧哗，有序指的是不可以推搡，排队取餐，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也就是说光盘和营养指的很有可能就是不可以剩下食物，不可以挑食。
　　死掉的孕妇在进门时撞到了易安颜，当时她手中抱着婴儿，婴儿的身体大概也是蹭到了她，死掉的入梦者因为那声尖叫，还有她后来推了江秋一下，违反了两个规定。
　　猜到了死因，江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只要他们不是平白无故死掉的，那就可以想办法避开这些规则。
　　不过有一件事江秋可以肯定，那就是刚刚死掉的女生一定已经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字，而且是在江秋去找她之前就看到了。
　　她比江秋更早理解天花板上“替身”的意思，不，江秋甚至还没有理解，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女生，如果不是她刚刚的眼神太过直白，江秋或许到现在还不理解那个“替身”的意思。
　　江秋看向队伍前方唯一的女生，如果不是刚刚那个女生违反了餐厅的规定，那今晚前面那个人，很有可能就会被当成替身死掉。
　　想到身后的易安颜，江秋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但他们现在在餐厅，这里显然不是一个交流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