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朝年》夏日囚雪

1、初逢细雨之不归客

　　传说上古瑜史记载，妖界大蛇落尘埃失了妖力，四处落难，窜奔八方之间，岁月顾来。如今便已过百余千年，现不知所踪。
　　世人所见有后代子孙所一人一妖生一稚子，唤——霁怠月。
　　春花秋月满草语，楼云怠月照河间。
　　相传，那半神半妖自来自往，生性冷峻，无逢故人定山海。常驻荒山野岭，乐得自在愉生逍遥。说是千山万壑的荒山但也如世人不知和无限憧憬遐想向往的桃花源林。山沟田垄山河壮丽，盼望灯火阑珊处便一览众山小。
　　磅礴细雨，雨中模糊身影，衣衫褴褛的陌人从霁怠月小舍石路那冉冉而来，谁？不归客?江湖大道?杀手?还是那世人所称赞的捉妖师?哦，都不是……
　　“何人来此？寻财，还是寻命?这儿无财，寻命不过是死路一条。无论你来干嘛，只不过来趟死门。”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缓慢的行走。霁怠月一瞧从旁边的剑柄里拔出一把剑，剑光闪烁，雨水滴在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那尤为清脆。独步而上，未的那人上前，纤手便拿剑抵在那人的脖子上。雨水很快浸透了衣衫，双眸阴鸷凌冽，誓要将那人千刀万剐。还是没有动静，静悄悄的，只有雨水的滴答声。正当霁怠月疑惑时，那小贼竟然不走寻常路，刹那，抱住了他。锋利的剑划过了他的脖子，冒出丝丝血珠。然后手上的动作用力的抱住了霁怠月，牢牢锁在身边，生怕逃掉。可分明他们不认识，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
　　霁怠月不久反应了过来，维持手中动作的那把剑，往身后方向用力的刺了过去。可那个人好像预想到了似的，立马推开了霁怠月。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暴毙而亡了。可虽然推开霁怠月还是一脚踢倒了他，对于他的那种无礼表示了另一种赏赐。那个人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淋漓在污泥中，肮脏至极。倒像是碰瓷来讨债的，不过一脚便要死要活的。
　　“啧”霁怠月烦人都想离开，却被一只布满淤泥的手握住他的鞋靴，淤泥攀上了雪白的鞋靴连带那粗糙无比的脏手。然后他震惊的听到了一句，沙哑的声音……
　　“怠月……”
　　霁怠月惊骇住了，他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个外界人，还是一个登徒子，浪荡小人。而那人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雨越下越大，水渐渐的上升沾到了他的下面的衣尾，镶嵌金边的绸缎早已覆没了，氤氲大片大片的黑渍。霁怠月脚上的力度渐渐的松开了，好像昏厥了。霁怠月没有这么好心，不会救一个浪荡徒子，更不会留下一个隐患。便逐步离开了，回到了他那个小舍里，换了件干净的衣衫。天色很暗，屋子里的烛火格外明亮，也格外的温馥，可霁怠月还是忍不住的眼神往外飘看，真好奇。
　　……
　　不久，霁怠月把那人弄了进来，躺在地上，淌水从那人里流出。许是，在地上待了太久，真是太吸水了。衣袂到全身都是水，霁怠月懒的搞，那人的衣有的有些破开的洞，也搞不好，随便息个风干咒。就在地上睡一晚，如果是个有钱的，救了他还能搞个银钱用用，何不美哉。那个人像个石头一样，碍着路一动不动的像是个活死人，这儿就那么点大，霁怠月真想把他打走，不就踢了脚，要死不活的，有病，身体有病，真有病。后面无表情的上了床，盖盖被子睡了。
　　一夜好眠……个屁，那人真臭！搞心情！
　　到了翌日，霁怠月看了下在地上的人，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无语，不会真死了吧，昨天吐了那一滩血，不死也伤心脉。霁怠月倒忘了没测测他还有没有脉搏，真死了，就可以说明他昨天那么的臭！霁怠月下了床，蹲在地上，用手抚上了他的脖颈，还活着，但离死不远了。
　　“呵”
　　霁怠月在心里自嘲笑了下，捡了个活死人，还以为可以掀起什么风浪。等下扔了吧，免得脏了小舍。
　　想罢，霎时地上那人，张开了那阖闭的双眸，便瞧见一个端详自己歪着头的美人。瞳孔放缩，许是吓到了吧。并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像一个觊觎别人的疯子。霁怠月皱了下眉，真有病，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站了起来，悠悠道:
　　“你还记得你昨日干了什么不?大罪！”
　　没说话，垂着头，像是把他怎么了似的。不久吐出个。
　　“嗯。”
　　霁怠月无语的搔首踟蹰，“我们认识吗？你是有癫痫症或者癔症吗？”
　　“没……”
　　霁怠月真搞不懂了，为什么有这个神经病找他呢？……
　　“我们认识。你忘了我。”
　　“哈?”这个人也是真的有病，霁怠月从小到大就没忘记任何事，这个人有病，要么就是他有病。嗯。难道自己的记忆还能不知道？“你找错人了，我也从没忘过谁。”
　　“可我知道你叫霁怠月啊，这不会错的。”
　　而这霁怠月是没有想起的，他确确实实是知道他叫什么。“世道这么大，总有重名的。”走到了床榻边坐下，倒也想听听他能编出什么样的谎言，真是遇到了个奇葩的人。看着他有点痴傻的样子，倒也能骗一些银财，骗个劳工也行，看他也没啥钱的样子。
　　“你叫什么？”
　　“青…玖。”
　　忽然青玖抬起头看着他，好像在说你真的忘了吗？一副怜悯求宽宥的样子。
　　霁怠月假装看不见“我们什么关系?亲人，还是道友。”
　　“都不是…我和你什么都不是。”
　　是了，我还是你都没有认真的考虑我的关系，所以我们什么都不是……很可笑吧。
　　编都编不下去，果然只是个江湖骗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去换件衣裳便跟我走吧。”起身欲离开。桌上出现了件白色的普通衣衫，尺寸明显不太合适。以后骗他做劳工吧，付一下债。
　　青玖却一惊，他觉得霁怠月要赶他离开，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消失十年的他，不愿再放手。不想再被他抛弃了……
　　到最后青玖也没有穿上那衣服，霁怠月在放下衣服时就走了出去，等了下，迟迟未看到青玖出来，有点不耐烦了。直接鲁莽的进来，却只见青玖坐在地上，像是掉着眼泪。
　　这一行为搞得霁怠月有些迷惘缄口，真的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霁怠月徐徐到青玖面前一把拉起了他，青玖有些重，导致霁怠月拉的有些吃力。
　　“你想要干嘛，叫你走也不走。赖在我这里吗？”
　　“嗯。”青玖不要脸的说了句。
　　霁怠月双手交叉往上瞅着，而青玖偷窥看着他，生怕因为他的目光，而使霁怠月生出惶恐。事实上，是恶心。
　　“叫你干活。”
　　说罢，就再次离开，留下青玖一个人。
　　这次青玖乖乖的换了身衣衫，明白了霁怠月暂时不会赶他走。
　　走了出来，而霁怠月背靠在小舍竹壁上，现在还在下着绵绵细雨，簌簌落下。微风拂过发间，格外荫凉，头上带着个斗笠，微风与千丝飘絮。
　　青玖一时吃痴，竟不会下一步了。
　　“呼~”又一阵凉风吹过，两人四目相对，“走吧。”霁怠月先开了口，青玖看他的那种眼神，真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关系。这人不会真有什么癔症吧，有……?！不得了，他想着骗了些工就赶他走，免的被意图不轨。
　　“嗯……”青玖并不多说一个字，每次都是言简意赅，像是不愿与霁怠月交谈似的。
　　霁怠月撂下同款斗笠，就走进雨中了，现是凉春，多是凄凉与阑珊，春景中有条沟壑有条木桥连着，破旧不堪。
　　两人一同走到那，霁怠月步伐轻盈的顺利的走在前面。而青玖却有些胆怯，就像那下面好像有什么怪物或走不去的阴霾。
　　霁怠月睥睨着他，心想“真是个傻孩子啊。”斟酌良久，拉住了青玖的手，牵着青玖走过了那木桥。
　　这种行为让青玖琢磨不透，为什么?还……记得的吗？或又是看小孩的错觉吗？
　　思绪万千，眼前身影与那人无一般，层层重叠……
　　“谢谢。”谢谢你再愿意给我次机会，又愿意见我一面，可我不满足，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有种情感，好…恐怕你会感到恶心。
　　“嗯。”
　　然后，走过了沟壑，瞭望一屹立在那的屋舍，富丽堂皇。进去后雨停息了，和煦春风。
　　霁怠月叫了一声“老翁。”
　　便出来了个人，笑吟吟的，小跑过来环住了霁怠月的手臂，哭唧唧的道“怠月啊，你都不来看看我，想你想的好苦啊！”环顾四周，看见了青玖黑色的脸，哇呼，吓了跳。
　　一脸问号，瞻仰着霁怠月求答案。
　　“门口捡的傻孩子。”后象征性的摸了下青玖的头，“你给他个房间住，白送你个劳工。”
　　青玖被突如其来的抚摸有点不知所措但，又听到要把自己送人，急忙的道“不要，我不要。”
　　“哟，这兄弟，不太想啊，可能想离开吧。”
　　未等青玖回答，霁怠月就说“他不想走。”最后又补了句“赶不走。”
　　那老翁讥笑一声“看上你了呗。”
　　“有病。”
　　然后左手甩开了老翁，转头对青玖说“你不去的话就走人，想白吃吗？”就把青玖带去屋舍里面去，那里很宏大，不像个平平无奇的小舍，四面八方都有房间，左邻右舍没有人，随便找一个地方就行了。
　　立马进了一个房间把青玖扔在床上，他头上的斗笠赫然掉下，惊慌的看着霁怠月。而霁怠月也把他的斗笠掀扔在地上，双腿跨坐在他腰上，弯下腰去，双手分别撑着在青玖两边。
　　“你…到底是我的谁？如果我们真认识那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的离不开我？”冷冷的看着青玖。
　　“没有…什么，我…对你什么都不是。我也不知道……”
　　霁怠月脸上一幅写着你觉得我相信吗？但后起了身，撩拨了下头发就下了去。坐在他旁边，道:“故事挺精彩的，像个卖戏的叫花子?招摇撞骗。但，我不是傻子。”
　　被吓坏了，猛然起身道:“不是的，我们真的是认识的，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可你突然消失不见了十年，我也找你十年啊，为什么不记得我了，怠月。”那一声怠月所附属的情感是完全不同，那一刻，竟让霁怠月失了神，有些迟疑。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为所动道:“我不知道你是谁，而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我一直生活在这里。”语气笃定无比，眼前那个招财怨的小傻子骗不过他。
　　“……嗯。”青玖再一次泪水涟涟，委屈的不想说话，明白霁怠月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回应过他，就好像他在逃避，一直的在重复我不认识你，是吗，霁怠月？
　　“别老是哭。”霁怠月有些束手无措，甚至无语，他为什么老是哭啊，没打他，没骂他，只是，纠正他的错误，他的一厢情愿。
　　“你之前这样会乞怜我……”
　　什么癖好啊？我的天。“我不会。”
　　他真的停止了哭泣，涣散失神的看着地上。
　　青玖确实，哭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只摇尾乞从求庇护的小奶狗，让人生出怜慜心思。他生的格外冷傲和五官轮廓分明，就是看起来不太明睿，就真的是件完美艺术品了。
　　“有人说过你傻吗？”
　　“……”
　　“你。”就你说过我傻，从来都没人说过就你会，我很聪慧的，仅限不对你，一门心思笨拙找你。
　　“那些人真是眼瞎，你叫青玖?青…玖?挺好的。”
　　“嗯，好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不知他傻还是他傻，怎么会和一个疯子，谈事呢？就像真的一样，一跃多年，见回故人般。
　　刚才那个老翁进了来，看见两人一同在床榻上坐着，一个低着头，脸上挂着泪痕。一个翘着二郎腿，悠闲惬意。就像刚把人欺负完了的场景，不情不愿的干了什么事。
　　“叫他干活去。”
　　明了，霁怠月把青玖用力推了起来，又补了一脚。
　　昨天踢了他一脚，要死不活的，不会，今天又踢了一脚就真的死了吧。不料，又把他拉了过来，后示意老翁离开先。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霁怠月用手往他手腕处把了一下脉，气息混乱。像是受什么重伤，或心结。看了下，却发现青玖的脸有些泛红，但并不明显。早在早晨青玖就一直这样，只是之前的光线太黧黑，没有发现。现在，就真的原形毕现了，太紧张了。尤其是霁怠月在他腰上时，恨不得找个缝装进去。
　　霁怠月也发现发生了什么，就真的无语极了！这个人脸红个什么劲啊？小姑娘吗？哈?
　　而青玖惴惴不安生怕霁怠月想把他撵走，歪过了脸小心翼翼的，不再看他，不再揣测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