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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有产后抑郁2.0 ...

  •   这日是朝休,你正合眼任宫人为你着装束发,就有近侍来报,君后徘徊北门城楼,他们不敢多加阻挠,只好来问你的意思。

      你叹了口气,扶正冠冕:“正好,原本今日就是要去陪他。”

      轿子落在登城墙边,你让侍从和巡卫远退,自己沿石阶而上,找不到那抹身影,你又好脾气地拎着衣角绕角门围栏去寻。

      蜿蜒错落处,一人长身玉立,仰脸不知在远眺何处。

      你喘了一口气,慢慢走近:“…袁基。”

      他动了动,面向你,面上终于有了枯木逢春的表情,“陛下怎么来了。”袁基伸手,你把那双冰冷的手攥在手心里暖着。

      “我找了你半晌呢,原来在这儿。”你干脆坐在石栏上,又拉着他坐在你腿上,“这又是哪一出?躲猫猫?”

      “臣不是有意,陛下饶了我这回吧。”袁基笑了笑,“袁基最近常常恍惚。那夜你与我城楼上眺望远景,只记得很开心,所以才……”

      所以才故地重游,刻舟求剑。

      袁基停住了话头,半晌低声道,“一直不见你,我很想你。”

      “我何时得空不都是来见你?”你抬起他的手放到嘴边轻咬了咬,“兀自在这站着吹风,把自己搞得这么凄凄啊。”

      这话说得轻松,其实你心中也知道,新帝登极的头几年,往往每天都是不怎么得空的。

      袁基将手指抽出来摩挲着你的脸颊。

      你笑吟吟揽好他,珍而重之道:“……我也想你。”

      暗通款曲、网罗势力、并肩杀伐四方,轰轰烈烈动荡的年月里,你与袁基这些感情浓如烈酒。而一夕之间江山平定、身份变换,中间还横添个孩子瓜分你的目光,简直就像是把那坛烈酒深埋温吞厚土,任它崩裂破碎。

      你对袁基有愧,只好用举止的温柔来补。

      “听话,回你的一心殿,好不好?”怀里袁基僵了僵,手腕挣动,你加了一句,“一起回。”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那时他患过一阵子癔病,便总把这样的词挂在嘴边。如今倒是不常犯病了,却不知他是不是为了体谅你,才将那满腔惶惶深埋在心里。

      你昨夜召了一波又一波近臣议事,又秉灯到后半夜才批完折子,为的就是今日二人不被任何事打扰。

      袁基展颜:“好。”任你牵着手下了城楼,乖乖进轿。

      马轿停在一心殿门口,你刚走进去一步,就听到殿内忙乱的动静。

      “陛下……是陛下……”一屋子跪了一地,你挥挥手叫起,管事的宫女从偏殿行了几步过来。

      “秉陛下,小殿下哭闹不止,许是前几日风寒发热。”

      “发热?朕看看。”

      乳父抱着孩子上前来,你抽出握着袁基的手去探,余光瞥见那人身侧的手徒劳地空空抓握一下。

      “传太医了么?”你原本弯着臂弯要去抱,鬼使神差下只是碰了碰孩子的额头,顿了顿又收回手,“朕摸着倒还好——你们这乱作一团像什么样子。”

      你复把手塞回袁基手里,见那人站立原地不动弹,又轻轻扣紧。

      “殿下年纪尚小,小儿发热,恐有惊厥。”乳父凝眉为难地看着你,又看向袁基,“君后……”

      “胡说什么,朕见不像那般严重。多派几个人去找太医。”你嘱咐完,拉着袁基步入内殿。

      兵荒马乱都被隔绝在门外,隐隐绰绰听不完全,你与他上了二楼茶间,你倚在窗边小榻,袁基煮茶,二人一时无话。

      直到太医院的人鱼贯而入,袁基轻推开门,孩子的哭闹声少了隔绝,便显得骤然嘹亮了起来。

      袁基站在二楼门边张望,你轻笑放下茶盏走过去,“还以为你一点不担心孩子呢。”

      袁基垂眸:“怎么会。”

      “长公子辛劳照拂了半辈子袁氏子弟,怎么到自己的孩子就躲懒怠慢啦?好偏心。”你打趣,偏头去看他,却见那人一脸暗淡低落。

      “怎么了?”你有些担忧,扶着他的肩面向你,袁基闭着眼侧过脸去,几息之间,泪就这么淌了出来。

      你索性伸臂抱着他,肩头温热,你安抚性地一遍遍抚着他单薄的背,就好像那个急需照料的人不是孩子而是他一样:“是我不对,我混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耳边是楼下孩童的啼哭和众人忙乱的声音,袁基鼻尖一动,竟也抽泣起来,你忙把他拉回屋内,顺手关严了门窗。

      “别哭,见你哭,我的心要碎成八瓣了。”你与袁基同坐贵妃榻说着话,“是不是平日这些琐事惹你不开心?确实扰得人心乱,明日我多派几个乳父轮流照看她,你不用管。过后再择个日子早迁她去别的殿罢。”

      “不。”袁基的手紧了紧,声若蚊蚋:“到时候她不认我了怎么办?”

      “她还这么小,哪懂这些。”

      “她认了别人作父君,该与你我不亲了……”

      “你在忧心这个呀?”你一只手牵着他,另一只手替他拭泪,“等她再长大些,不用太久,只要不闹她父君了,咱们就接回来。长公子自己的孩子自己教导,可好?”

      袁基茫然的眼睛怔怔看向你,半晌点了点头。

      “往后有什么心事都与我说,好不好?”

      袁基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我说。你是一边疏离那个小家伙,一边又怕别人抢了她,是与不是?”

      袁基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望着你发愣,两颗泪又半掉不掉地含在那了。

      “原是我误会你了!哎,其实我说的是我,我第一害怕她父君一心照料她而忽视我,不再与我恩爱如初了。我还担忧无法抚养好她,心里呢,更是有点惶恐,我还没准备好做一个孩子的母亲呢!你说岁月怎么过得这么快。”

      你动了动腿,那人低着眼靠近你,“而且我与她不相熟的呀!才认识一年多罢?泛泛之交,她怎么就赖上我们了呢?小娃娃好是可怕。”

      袁基听了闷闷地笑,伸出手来抚摸你的唇。

      “……袁太仆,你就放心地教养她罢。随便教好了。但凡学得你三分聪慧,在这太平盛世,我想都够用了。”你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你说是与不是?”

      或许是因为哭过,袁基面泛红晕,默默嗯了一声。

      门外传来脚步声,女官敲了敲门,隔墙而立:“陛下。”

      “太医诊得如何了?”你问。袁基要起身,你却拉他稳稳坐回你腿上。

      “小殿下是有些风寒,不大严重,已经开了方子在煎了。许是殿下平日睡得多了,醒来见不到人才会哭闹,不过乳父常抱在怀里便会好些。”门外微躬的身影隐约,规矩地低着头,并未往房内察看。

      “那正好,明日叫内廷多拨几个乳父照看,哭了便多抱抱她好了。”

      女官领命走了,你转头看向腿上那人,抱着他的腰:“跟你挺像的嘛?”

      哭了,多抱抱就好了。

      袁基又凑过来吻你,从颈侧开始,慢慢研磨到嘴边,你感到唇角一热,温润而泛咸。

      “嗯?我还在跟前呢,就又想我想到哭啦?”你舌尖卷去泪珠。

      袁基坐远了些。你下意识松开怀抱,又见他侧躺下来,将头乖顺地枕在你腿上。

      “欸,我想起有个法子,治哭管用。”你伸出手来捻着他的发丝。

      “袁基洗耳恭听......”一字一顿的气音。

      袁基闭着双眼,略显倦怠,一手还牵着你两根指尖不放。你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肩膀,循着记忆轻声道:“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天惶惶,地惶惶,我家呀,有个夜哭郎……”

      不知是否念够了三遍,总之低眼一瞧,那人伏在你膝上静静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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