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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初雪10 ...

  •   我们在三天后的晚上抵达云境。
      就这三天,全武林都知道了一件事——武当山道众于寄灵谷遭遇魔道围剿,池青道长身殉。还有,云境境主回来了。
      之前坊间的捕风捉影,上至黑风寨无声无息全军覆没,下至渝州城主的老母在马车轮下奇迹生还,终是有了解释。这寄灵谷之战,已让云境境主归来的消息坐实。

      云境现在位于云流山。为什么说是现在呢?因为李彦廷告诉我,云境的根据地多如星盘。为什么有这么多呢?因为皇家记名或不记名的别院多如星盘。所以云境给人的印象总是飘忽,如同天上行云,变幻莫测。它的总部在哪里,是困扰了江湖人士近百年的未解之谜。
      谜底相当粗暴,就是有钱。
      有钱就是任性。

      云流是一座笼在云中的山,山顶有一汪蓝紫色的天池,人们视之为神迹,其实就跟九寨沟一个道理。池边原木色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海市蜃楼般的美景。
      迎接我们的只有四个人,李彦廷给我一一介绍——霜降、夷风、霁虹、曜辰,与阿日阿月并称云境六君。
      这些人,再加上李彦廷带过来的十多个,就是这云流山上聚集的所有了。堂堂云境,连境主带奴才凑一起,不到二十人,怪不得说走就走。

      因为人少,劳动力不足,所以打扫出来的房间不多,差一间。在场的都是武林高手,都懒,都不愿意再去收拾一间,在分配的时候,爆发了争吵。
      李彦廷大袖一挥,一槌定音:“吵吵什么?还真能自说自话,我跟他一间。”
      说完把我拎进了最大的一间房。
      关门之后,我听到他们又在外面吵房间朝向以及采光问题。

      李彦廷蹲在地上开包裹:“笑什么笑!过来铺床!”
      三个月的舟车劳顿,终于落了个脚,可想而知,晚上会发生点什么。

      李彦廷的精力真的是特别好。从八点过搞到午夜,还能搞。
      我是个耿直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抱怨,但我承认,爽是爽的,这点我要谢谢他。
      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以前是的。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刚刚跨过了某个高峰,眼前一片空白。所有的光影都朦胧,李彦廷在暗色的背景下几乎是在发光。
      他的脸在我光怪陆离的视角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像身蒙圣光的天使垂首亲吻罪人的头颅。

      李彦廷第一次亲吻了我——这个属于鹿琛的身体。

      他俯下身来咬住了我的嘴唇。在舌头相缠的瞬间,我泪如泉涌。那一刻我竟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又或者一片空茫,只感觉温热的液体漫过鬓角、流进了耳蜗,源源不断。

      在皇宫,李彦廷都只是按着我操或者让我给他口,从来不准我亲他。用现代的话来说,这绝对不是情侣的相处状态,充其量,不,就是炮友。在旅途,他倒是经常对我动手动脚,但那更像是打闹,像一对结伴上厕所的直男兄弟,最多不过是撩骚。

      我跟李彦廷是炮友,跟李安冉是朋友,这让我一度非常绝望。
      我这样爱他。

      李彦廷照着我的嘴唇咬了几轮,有一下咬得比较狠,我闷哼了一声。
      他忽然惊醒一般,弹开了。

      他仍旧双腿分立骑在我身上,只是上身弹开了,直立着,离我特别远。
      他的手肘撞击在我曲起的膝盖上,落在我耳中有种耳鸣般的轰然巨响。我一下子懵了,头晕目眩,然后只剩下胸腔里冗长的回声。
      剩下的只是沉默。

      他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问我:“哭什么?”
      我用手背盖住眼睛,用尽全力吐出一个字来:“疼。”
      又是沉默。

      绝对的寂静,只有窗外的夜鸦叫声和风过水面的声音。我于这样的极静处走了神,想起晋贵妃,想起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场雪,想起李彦廷别在我发上的那朵不合时令的玉兰花,想起湉甄公主在烟火下的那支舞。
      李彦廷把我挡住眼睛的手拎开,和另一只手一起按在头顶,又俯下身开始慢慢动作。他把额头抵在我的锁骨上,不看我的眼睛,只是叹息。

      “你和你哥哥太像了。”他说。

      我在□□的欢愉中挣扎,咬紧牙关,不让悲鸣溢出。

      他又说:“他陪我走过了许多艰难的岁月。”

      我原本死攥着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这时候实在忍不住,抬手甩了他一耳光。他被打得侧过脸去,我的血在他脸上留下鲜艳的印记。

      又是沉默。
      今晚的沉默太多了。

      画面静止了得有两分钟,我已经做好了头点地的准备,李彦廷动了。
      他退了出去,下床去拿了药和绷带,过来给我包扎手掌。

      我本来硬梗着脖子,发誓不再掉一滴眼泪。我想,他要是生气暴怒疯狂sm或者把我丢出去叫人乱刀砍死,我都不要再低头。可是当他脸上带着血,拉起我的手来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我还是瞬间哭得稀里哗啦,那些流质来自心脏,铺天盖地,无止无歇。

      第二天早上起来,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愿意在床上期期艾艾,平白被他看了笑话去,就挣扎着爬起来。

      一出门,撞见阿月叼着一根狗尾草在散步,手里牵着皮卡丘。
      她见了我,一脸怪笑:“哎哟,小白啊,咋的啦?老大这么厉害哟……看把你欺负得,这两个眼泡,肿得跟桃仁似的!”
      我没有来得及回答她。
      因为皮卡丘见了我,就跟疯了一样,阿月竟然没拉住,它冲上来就把我扑了个四脚朝天,然后伸出舌头往我脸上乱甩。
      乱甩!

      天旋地转间,于天边落下一声断喝,杀气横生,端的是飞沙走石:“皮卡丘!”
      皮卡丘就像被火烫了一样弹开好远,夹着尾巴摆出防御姿态。
      我刚好被扑倒在一条阶梯前,仰起头,正看到李彦廷站在阶梯上几格,一席白衣,手负长剑,谪仙般不可进犯。

      他一个飞跃,跨过我,落在皮卡丘面前,一脸山雨欲来。
      我生怕他一掌把我们的二十两拍死了,正准备出声制止,却见他出手如电,眼看是来不及了。
      我不太敢看,但是我闭眼睛的速度并没有他出掌快,就很伤。我满脑子血腥暴力,只见李彦廷在不停摇尾乞怜的皮卡丘的鼻子上拍了一掌,使它哼唧了一声,被拍退三步。然后李彦廷骂道:“坏狗狗!”

      我简直差点没绷住。

      阿月这时候才慌乱地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扑上来拉住皮卡丘的绳子,做小伏低地杵在李彦廷面前:“属下失职,请境主责罚。”
      李彦廷严肃如朝堂廷上,眼神睥睨:“护驾不力,自己领罚去。”
      阿月:“是。”言罢就拉着皮卡丘走了,一人一狗,背影都灰溜溜的。

      李彦廷拉我起来,给我拍了拍灰。我看着他紧紧皱起的眉,见缝插针跟他说:“我没摔伤。”
      他说:“平日里由得他们闹去,这种原则上的事,一点也不能姑息。”
      我:“什么原则上的事?”
      他瞥了我一眼,好像是别扭了一会儿,才说:“保证皇家人的安全,就是原则上的事。”
      我说:“我又不是皇家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有点作死和傲娇的意味。说出来的瞬间我就有些后悔,又有些期待,想听到一些我想听的话。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我都有点心灰意冷了,才说了一句:“皇后嫁过来之前,也不是皇家人。”

      瞬间死灰复燃。

      我抬头看他,他劈头盖脸又凶我:“你的剑呢?”
      我表示不解。

      他:“干什么?每天上午不都有晨练吗?你才坚持了多久就要撂挑子?你要死啊?”
      我于是按着酸了吧唧的腰回屋去拿了遇雪。

      然后我们就在最高的一处平台练剑,面对着那一汪紫色的天池,晨雾流动着,让世界似真似幻。
      他一开始还有好好带我练,在身后拥着我,握着我的右手,教我一招一式花架子。

      练了小半个时辰,我还没完全学会,他突然开始偷懒耍赖。
      我用手肘怼了他一下,问他干什么,他索性就变本加厉,把下巴都搁到我侧颈里,然后放开我的手,抱住了我,大半的力量都挂在我身上。
      这几乎是一个撒娇的姿势了。

      “鹿商他,的确陪我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那一切,我永不能忘记。”他在我耳边深深叹息,“所以啊……请你等等我,小白。”

      就想要这么一笔带过了。

      我低下头,看到他交握在我身前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骨节青白,用力之大,似乎要将彼此粉碎。可那力量一点没施加到我身上来,我觉得这个怀抱该死的安全。

      我把头向后倒,靠到他肩膀上去,叹了口气。
      带过就带过吧。
      毕竟他都死了。

      我说:“商白这个名字是你乱起的,我不叫这个。”
      “好吧,”他说,“那请你等一等我,鹿琛。”

      我闭上眼睛。
      我也不叫鹿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初雪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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