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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颗糖 ...

  •   天空淤积着一片片铅灰的云,仿佛傍晚灰暗的滩涂。
      寒风怒号,呼啸着给人的脸上甩过几把刀子,生冷地疼,呼出的气瞬间化为白烟。

      路上的人都裹紧大衣脚步匆匆,没人想在这种天瞎逛,甚至一些店也早早落下卷帘门,滋啦哗啦,围好围巾拎包回家。

      宋冬是这条街上的另类。

      她失魂落魄,背着包几乎是拖着自己的步子往一个方向走,那双漂亮的平静的琥珀色眼睛都变得灰暗,那铅灰淤积的云层全都落在她的眼中,原本要买的水果和糕点统统抛在脑后,脑子里只剩下江晴和宋志春争吵时的对话在反复回荡,像唐三藏念的紧箍咒,一圈圈箍住她。

      话已经说得很明显,宋志春出轨了,并且和小三有了个孩子。
      而她的妈妈,成了一个笑话。
      苦心经营维持的这个家成了一个笑话。

      宋冬垂下眼,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尚未留长的指甲顶着掌心的肉,不疼,但膈应得难受。刚刚她很想很想,冲进去,拿起厨房的刀,用力砍宋志春几下,砍得他痛不欲生面目全非,最好。如果能把他捅死,更好。

      可是不行,宋冬握紧的手在颤抖,眼睛酸得仿佛要落下了泪来,太阳穴在突突跳,法律和江晴就是拉住她的理智,让她空有满腔恨意,却只能隐忍不发,只能在胸腔里撕扯再撕扯,鲜血淋漓,喘不过气。

      才四点多,天色竟已昏沉,大抵是要来一场雨,将所有的罪恶都洗刷。冬天的雨可不好受,寒冷的雨丝入骨,勾缠着仿佛要将人冻成三尺寒冰。宋冬却希望这场雨立马兜头浇下,不要酝酿,以此来浇灭她疯狂的念头。

      她从来不是多理智多理性的人,她早就想拿刀捅宋志春了,在江晴和他吵架到最后一个人难过的时候,在江晴因为他而还债操劳抱怨的时候,在江晴面对无情讨债想哭又忍住的时候,在江晴为了他和别人低声下气哀求的时候,在江晴贴满膏药这儿疼那酸的时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宋志春造成的。
      宋志春胆小懦弱一无是处,他该死。

      可宋志春不能死。

      江晴在努力给她一个家,这个家出现了很多破洞,是江晴一直在打补丁,缝缝补补。这个家不是给任何人的,是给她宋冬的。江晴一直在用自己的努力,让她成为一个有家的小孩,不被周围人诟病。

      这是江晴的心血,是江晴想要为她编织的梦,她不能毁了。
      所以宋志春不能死,她也得好好的。

      街道两旁的落叶被风一吹,纷纷扬扬落下,像翩然起舞的蝴蝶,诉说冬日的怨言。

      宋冬忽然加快步子,在行路上小跑,风声在她耳边呼啸,将她打转的眼泪逼退。冷风被吸进鼻腔,如同刀片不停刮划,她喉间哽咽,很想怨江晴不够自私。

      江晴大可以在发现第一个破洞的时候就离开,决绝地头也不回地丢下她离开。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责任心,为什么要抓着她不放?如果和宋志春一样没有责任心,江晴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挂,就不会活得那么累,凭借江晴的能力,完全可以将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包括后面,宋冬失声,她也想,很想江晴抛下她,抛下她自己走,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带着她这么一个累赘,这么一个拖油瓶。
      可是江晴没有,甚至还想给她约心理医生,就为了让她能说话,让她能更好地生活。

      看病是他们的奢侈品,心理医生更是。
      可江晴没有丁点犹豫。

      于是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辗转反侧难眠,宋冬总会想,为什么呢?为什么江晴要这么有责任,为什么不抛弃她,为什么从不觉得她是累赘?

      可这个答案不用问她也知道。

      还能为什么呢?
      因为爱啊,因为江晴深深爱着她。

      书上总说母爱如水,父爱如山,可宋冬觉得,江晴的爱是山水,有着山一样的沉重厚实,也有着水一般的温柔坚韧。
      爱是这世上最难解的命题,江晴却从一开始就给出了答案。

      跑到寺庙山脚下时,天色将晚,两边树木高耸,深深浅浅,年岁流逝,可山道上的树木却反复亘古长青,此刻在灰沉的夜色下仿若吞噬人的深渊,唯有中间长阶亮了一路的灯.

      昏黄的灯盏将整条山道照成蜿蜒盘桓的龙身,通往的寺庙灯火通明,像是外婆为她点灯,又为她张开怀抱。

      山顶的天更黑,沉如浓墨,好在寺庙殿里烛火盏盏,如同永远吹不灭的希望。

      宋冬走进大殿,直直在澄黄的垫子上跪下,肩膀垮下,单肩包也顺势滑落在地面,无声无息。

      面前的佛像金身在烛火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光泽,宋冬仰头看它,那双金塑的双眸还是一如既往地慈悲,悲悯注视着跪求的众生红尘。

      宋冬很想大不敬地问,不是说慈悲为怀吗?那为什么她的妈妈还是受尽苦楚呢?不是说普度众生吗?那为什么她妈妈还身陷囹圄呢?
      她直直注视着那双悲悯的眼,一眨不眨,渐渐从里面看到凉薄。

      原来,苦难书不尽,生命亘长青。
      哪有那么多的慈悲为怀,人活一世,皆是自渡。

      宋冬在那凉薄的慈悲里双手合十,闭上眼,薄薄的眼皮止不住颤抖,热泪从两鬓滚落,隐入乌黑的发丝。
      她瘦削的肩背挺得笔直,围巾早已解下放进包里,天鹅颈修长,下巴微微扬起,不肯服输的姿态,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渐渐的,眼泪将头发都打湿,宋冬低下头,在眼角擦了一把,抹了一手的湿润。她拿过包,伸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一颗陈皮糖,轻轻放到贡台的盘中。
      这颗金黄的陈皮糖如同委屈阀门的开关,那些委屈瞬间倾泻而出,她替江晴委屈,替自己委屈,替外婆委屈,替外公委屈,委屈得好像被全世界都辜负。
      寺庙里温和沉静的香灰味道好似外婆一次次对她张开的怀抱,宋冬吸了下鼻子,低下头,眼泪扑簌簌落下,如断了线的珍珠,她终于忍不住哭诉。

      外婆,妈妈受了很大很大的委屈,如果你在,是不是就可以为妈妈撑腰了。
      是我没用,如果不是因为我,妈妈不会受这么多委屈,也不会任由爸爸这么欺负她。
      外婆,妈妈很累很累,满身是病,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我还没有能力帮妈妈。为什么我还长不大,为什么我还没成年,为什么我的能力那么弱小?

      外婆,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呢。

      心里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大,她仿佛回到了当年还需要外婆抱在怀里哄的小朋友,无助又委屈地大哭,嘴唇微动。

      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才能救妈妈呢。

      “我该,怎么办......”

      一道微弱的声音自她喉间发出,如同干涸的泉眼突然沁出一丝清泉。
      宋冬瞬间愣住,连哭泣都止住,只有已经落下的眼泪缓慢纵横。

      她发出声音了?
      这是她刚刚发出的声音吗?

      宋冬的手轻轻碰上脖子,冻得她一激灵,她张开嘴,又试着喊了一声:
      “外、婆。”

      太久没说话的声音稍显干涩,但掩盖不了少女原本干净清丽的音色。

      真的是她发出的声音!
      宋冬那双杏眼瞪得更大,充满不可思议。

      此刻的惊讶掩盖了几分难过,让她的眼眸都亮了几分,她可以说话了,妈妈也不用给她找心理医生了,一直打在江晴心里的那个结终于可以解开,她要和江晴说这件事。

      她慌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小小一个的手机差点在她掌心脱落。
      宋冬低头打字,准备给江晴发消息。
      【妈妈,我能说话了,我可以说话了!】

      可消息还没发出去,江晴先发了消息过来。
      【妈妈:小冬,你雨晴阿姨心情不好,妈妈陪她住几天,你奶奶明天会上来陪你,如果她问你妈妈在哪里,你就说不知道,妈妈和爸爸闹了点矛盾。】

      那颗原本跳跃起来的心,瞬间落回到原地。

      信息话语是逻辑不通的,江晴的精神状态很差。可那些歇斯底里,那些委屈难过,那些崩溃破碎,一字未提,却只被轻描淡写地用“矛盾”两个字概括,还安排好了她,江晴不想让她担心。

      宋冬忽然鼻子泛酸,如鲠在喉。
      她将刚刚打的全都删去,这个惊喜,还是等妈妈平复了心情再亲口说吧。
      【宋冬:好的。】

      江晴没有再回复,宋冬盯着手机看了良久,用力到指尖泛白,最后还是关掉了手机。
      她知道,江晴现在暂时不想说话。

      晚钟敲响,古朴的钟声在山林掀起波浪。

      宋冬背后被人拍了下,回头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僧人,双手合十对她行了个礼:“天色已晚,小施主吃点东西吧。厨房煮了面,小施主不嫌弃的话,可以吃一些垫垫肚子。”说完,似乎是怕她拒绝,又微微一笑解释:“人是铁饭是钢,有再多的苦楚,吃了东西才有力气说出来。”

      她抿唇,想要拒绝的话最后也是噎在了喉咙里,宋冬站起身微微一鞠躬:“谢谢师父,我可以付钱。”

      僧人摇摇头,侧身为她引路,眼眸微微瞥向店外一颗郁郁葱葱的古树,枝干粗壮,那儿空无一人,淡笑轻声道:“只是举手之劳,不必用钱财衡量。”
      宋冬轻轻眨了眨眼,僧人背影清瘦,灰色僧袍朴素简单,却充满着人性的慈悲。

      寺庙的素面味道向来是被许多人夸赞的很好,鲜香美味,但宋冬垂下眼只是机械地吃着,嚼着,吞咽着,心情差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食之无味。一旁杯子里的水倒是被她一饮而尽,僧人注意到后,又重新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师父。”宋冬本想伸手比手势,但想到她现在已经可以说话,便重新拿起筷子,向僧人小声道谢,眼里也全是感激。
      僧人眉目干净,莞尔回答略带深意:“小施主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宋冬抿唇淡笑,但没有听懂对方话里的意思。

      吃完收拾好准备起身告别时,宋冬忽然转头,瓷白的小脸因为那碗面有了些许血色,她的眼眸清澈干净,只是里面透着深深的迷茫,如同傍晚淤积的云雾。她真诚地问了一个问题:“师父,我对一个问题不解,想听听您的答案。”

      “小施主请说。”
      “人为什么活着?”

      僧人眉眼舒展开,笑意清浅,回答得却很认真:“小施主,有的人活着是为了执念,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别人,有的人活着是为了自己,还有的人活着是为了爱。千人千面,贫僧没法替你做出回答。”

      宋冬垂下眼眸,是啊,别人没法替她的人生做出答案。

      “那为什么活着会有那么多苦难?”

      “苦难就好比河中石头,人生如流水,石头大些,流水会被阻拦一部分,小些便顺畅而过。”僧人声音很淡,却也很深,“但不论石头大小,流水都在滔滔不绝往前奔流,这点不会改变。”

      人生如流水,所以悲喜自渡,笑着哭着,苦难都会过去。

      宋冬点点头,鞠躬道谢。

      “夜晚天凉,贫僧看这天快要落雨,或许会带给小施主一些机缘。”僧人朝宋冬鞠了一躬,笑得不可捉摸,说完这句话,便从另一侧离开,只留给宋冬一个施施然的背影。

      宋冬偏头,并没有理解僧人话语中的玄妙,转身回主殿的路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打檐廊,音色柔和。她放慢了步子,让雨声在耳边轻轻安抚。

      到主殿门口,意外看到了一个人,正拨弄着被雨打湿的头发,听到她的脚步声时抬头看过来,眉毛浓密,眼尾上扬,眼眸清澈。这个眼神不轻不重,正如淅淅沥沥下起的雨。

      混着雨声,宋冬仿佛回到了小卖部初见的那一天,那一眼。

      也是这样的雨声哗啦,漫不经心。

      *

      任宥和史诚一同去了书店,下午的书店没什么人,老板手机里时不时传来斗地主的声音。任宥和史诚逛了几圈,最后在史诚的推荐下买了几本书,又在杂志专栏,找到了意林。

      “任宥,我、我先回家了,还有点事。”史诚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靠近四点,他得回家了。

      任宥姿态闲适地靠在书架上翻找着以前几期的意林,听到史诚的话,抬头看了眼钟表,点点头:“没问题,今天谢了啊,下次请你吃饭。”

      史诚点头,走出书店回家。

      任宥拿着一堆书和杂志去结账。付完钱走出去后,他将书放到包里,在拿出从宋冬那儿借来的那本意林时,一张纸飘到了地上。他蹲下捡起一看,是数学试卷,他们的寒假作业。宋冬写了一半,黑色的字迹清秀整洁,还剩下后面几道大题没写。

      这张试卷多半是被宋冬忘了,失手夹在意林里了。

      任宥轻笑,将试卷夹回意林中放好,准备原路折返去宋冬家,将试卷还给她。等他到宋冬家楼下再告诉她,或许能看到她惊讶地张开嘴,懊恼地轻敲自己的头。

      路边的落叶如翩跹的蝴蝶,任宥脚底生风,步伐欢快。

      幸好他方向感和记性不错,转了几个转,又绕了几条巷子,终于找到了宋冬家。
      宋冬家所在的楼栋有些旧,陈旧的阳台摆放着一盆又一盆绿植。

      任宥抬步正准备横穿马路走到对面,就看到宋冬脚步匆匆得走出来,脸色惨白,眼眶很红,和在图书馆的她截然不同。

      他的心猛地一跳,直觉告诉他宋冬的状态很不对,他欲大步上前,想横穿马路跑到宋冬身边,可脚刚迈出,他又顿住了,收回脚。

      宋冬肯定不想被看到。

      任宥一颗心起起伏伏,眼里满是担忧,却也只能隔了一条街,跟着宋冬走。冬风萧瑟,扫起街上的落叶,宋冬的背影是那样单薄,厚厚的羽绒服也掩盖不住此时的脆弱。

      一路连走带跑,任宥跟着宋冬来到了山脚下,上面是宣淮有名的寺庙,但他从来不信这些,一次都没来过。

      山林郁郁,一条道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任宥不知道宋冬为什么忽然来这儿,天色昏沉,幸好山道上有灯,暖黄的灯光莹莹,不至于让人看不清路。他等宋冬往上走了一会儿,才拾阶而上,到山顶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跪在大殿中央。
      宋冬仰着头,眼眸阖上,眼泪往两边流入鬓角,是那样脆弱又坚韧的姿态。

      他站在一棵古树后面,清晰地看着宋冬又低下头,肩膀都止不住颤抖,她哭得很伤心。
      哭的是宋冬,可任宥却觉得难过,一颗心酸胀,如被针扎,刺痛突兀着神经。

      这是任宥第一次看到宋冬哭。在学校里,宋冬总是笑,不论是礼貌疏离的,还是真心的,她唇角都向上扬着,一双杏眼弯弯,笑仿佛是她的保护色,平静是她的日常,几乎很难从宋冬脸上看到多余的表情的情绪。

      可此时,宋冬肩膀轻耸,却哭得很伤心。
      他站在潇潇夜色里,都能感受到如流水般的悲伤淌过。

      天色已经黑沉,任宥看到连廊走来一位僧人,连忙快步上前,双手合十请求:“师父,冒昧想请师父帮我一个忙。”
      僧人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回礼:“小施主请说。”

      “想问问寺里有没有吃的,可不可以给在里面哭得那个女孩一些,我可以买,她中饭就没吃,现在晚饭再不吃,我怕她身体受不住。”

      僧人顺着任宥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女生哭得伤心,他没着急答应,先问了一个问题:“请问小施主与她是什么关系?”

      任宥目光看向宋冬,殿内燃起的烛火在他眼里摇曳,他听到自己轻声回答:“朋友,也是同学。”

      僧人笑意加深,点头了然:“寺里有面,不过不用付钱,若是小施主过意不去,可以在捐赠箱里放些。小施主要一起来吃吗?”

      任宥摆摆手,压低声音:“不用,不用说是我说的,你带她去吃就好,谢谢师父!”说完,他便又走回到那颗古树后面,见僧人望过来,又鞠了一躬浅笑,算是感谢。
      少年面容清俊,笑起来似是清风朗月。

      他看着宋冬跟着僧人一起走,心里那块石头稍稍放下,走去捐赠箱,将口袋剩下的八十八块钱全都放了进去,他早上一共带了两百出门,花十二元买了杯奶茶,一百元买了书。

      古树上挂着很多祈福带,写着字的红丝绸悬挂在枝干上,随风飘荡。傍晚的温度又降了,风也变大,往衣领袖口里拼命钻,任宥拉紧衣服打了个寒颤,小声嘟囔:“晚上还怪冷的。”

      晚上的山顶很静谧,只有钟声阵阵,飞鸟掠过树林。
      啪嗒。头顶忽然沾染一滴湿润。

      任宥摸着发丝上的水珠,仰头,细细小小的水珠一颗颗落下,低头再看地面时,已经多了好几团深灰的水渍,在古树树叶遮蔽的外圈,石砖早已变得湿漉漉。
      下雨了。

      明明上午还是晴天,此刻斜湿的雨已经覆盖整个世界。

      发丝上沾染的雨水越来越多,将他前额那几缕碎发都打湿,不能一直躲在树下。任宥四下看了看,离得最近的是大殿。

      这么淋着雨实在不是一个办法,任宥一咬牙,双手遮在头顶跑到了主殿前面。宋冬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如果之后听到脚步声,再去里面转去另一边好了。

      雨下得越来越大,打在树叶上,是特有的沙沙声,任宥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又拨弄头发,使碎发干得快点。他低着头,雨打树叶配上鸟鸣,淅沥的声音混杂,恍惚听到了脚步声。

      任宥猛地抬头,撞钟的那一声震鸣如同他错漏的心跳。

      宋冬从另一侧走来,清秀漂亮的脸冷白,但比之间多了一点血色,那双杏眼如这场冬雨般清澈,琥珀色的瞳眸还沾染着湿润。

      任宥在自己慌乱的心跳声中,听到宋冬惊讶地开口。
      “任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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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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