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穿书）》鲤鱼无虞

20、第二十章 兄长

　　在逃出几十里后，两匹马的速度才渐渐慢下来。

　　“行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聿巟吹了个口哨。

　　“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了吧？”沈舒舒可算是憋了一路的问题。

　　“我来解答！我来！”宿妙磬也是憋了一路的话了，此刻忍不住冒出头抢答。

　　聿巟堪称粗暴地按下去她的头，“摔死你算了！”

　　宿妙磬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齿道，“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种态度？”

　　聿巟转而笑眯眯的，轻轻摸摸她的头，阴阳怪气道，“乖！我的救命恩人！小心别摔死了！”

　　“真是个乖宝宝！这才对嘛！”宿妙磬也同样阴阳怪气道。

　　咦。

　　沈舒舒和卫晏神同步地发出嫌弃的慨叹。实在受不了这种腻到发慌的腔调。

　　正逢一条小溪，他们便都下了马。

　　沈舒舒被宿妙磬拉了过去，这边只剩下聿巟和卫晏。

　　聿巟解开马上系的酒壶，扔给卫晏一瓶。

　　“这次，多谢你。”卫晏接过酒壶。

　　“谢我做什么？我不帮你，你也能用强啊！我还得谢谢你不直接灌药呢。”聿巟半开玩笑地说。

　　卫晏闻言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举起酒壶饮了几口。

　　另一边。

　　“好了！回归正常！你不是让聿巟来虚空山吗？我正恰巧听他说你们去了嗜血楼，当下便担心极了，立马就拉着他下山来接应你们了！我原以为还要再等个两三日，没想到你们效率这么快！这不，才等没多久，你们就出来了！”宿妙磬激动极了，她的英明决策果然是正确的！

　　沈舒舒当下便觉感动，这种被朋友惦记着的感受实在让心里暖暖的，她的眼眶瞬间红红的，她扑过去抱住宿妙磬，“磬磬！好姐妹！”又忍不住亲了宿妙磬好几大口。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感动了！”宿妙磬捏住沈舒舒的软糯小脸蛋子。

　　“对了，你们接下来去哪？回去吗？”

　　“还没想好呢！不过我好不容易下山历练一次，才不想这么早回去呢！你们要去哪？”

　　“我得回趟寂芜宗处理点事。”

　　“你是寂芜宗的？”宿妙磬吃惊问道。

　　“怎么了吗？”

　　“你不会是寂芜宗的沈二娘子吧？”宿妙磬迟疑片刻开口。

　　沈舒舒点点头，“我是。”

　　“你知道姜沈两家都到处派人找你吗？”宿妙磬压低了声音。

　　“姜家也派人找我？”

　　“是啊！你逃婚以后，姜家大怒啊，我听说他们连暗探都用上了！就为了把你带回去。你这次回去怕是有去无回了，”宿妙磬一脸担忧，“要不，你还是别回去了吧？

　　沈舒舒沉思，姜家怎么也找她？就算丢了天大的脸面，也不至于动用暗探吧？为何偏偏跟她过不去？

　　难不成她身上有他们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呢？

　　这厢谈话自然逃不过不远处的卫晏和聿巟的耳朵。

　　聿巟猛地想起，又喝了口酒，才说道，“那姜家确实派了暗探，我出任务的时候碰见过。”

　　卫晏闻言皱眉，姜家？姜行舟？他联想起前几日碰见的姜行舟时沈舒舒的反应。

　　见卫晏不知在想些什么，视线始终聚焦在一旁的沈舒舒身上，聿巟突又想起那天卫晏的异常，“嘿！卫晏！你不会，喜欢那沈舒舒吧？”

　　“闭嘴。”卫晏猛地看向别处。

　　而这在聿巟看来，卫晏就是典型的心虚。

　　“哎哟！这小娘子也怪可怜的，先是一出世就被调换了身份，现在还被逼迫嫁给一个傻子，说不定等这次人家回去寂芜宗，就直接嫁给姜家那傻儿子了！”聿巟故意激他。

　　卫晏冷睨他一眼。

　　“不说了真不说了，”聿巟识趣地闭嘴了，安静不到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说真的.....”

　　聿巟猛地噤声，郁闷地拿开脖颈上的剑，躲到一旁去了。

　　真是开不起一点玩笑！

　　“我还是准备回去一趟，”沈舒舒认真起来，“有些事情，应该有个结果。”

　　“那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人多力量大嘛！”宿妙磬笑笑，招呼聿巟过来，“他也一起。”

　　“喂！我还没同意呢大姐！”

　　“嗯？”宿妙磬语气威胁。

　　“行！跟你们一起！行了吧！”聿巟愤愤不平，“一个两个就知道威胁我！”

　　沈舒舒抿着嘴唇憋笑，又暗暗问宿妙磬，“说好的娓娓道来呢？”

　　宿妙磬嘘了一声，暗暗瞧了一眼满脸幽怨之气的聿巟，极小声地说，“下次同你讲。”

　　“这么神秘？”沈舒舒惊讶道。

　　“你们叽叽喳喳说什么加密语呢？”聿巟凑近她们俩问道。

　　宿妙磬捂住沈舒舒的嘴，拉走沈舒舒，“没有！什么也没有！”

　　“唔唔唔唔！”沈舒舒口齿不清地表达自己被捂住嘴的气愤。

　　简单收拾过后，四人又重新上路了。

　　马不停息赶路了几个时辰，终于找到一家客栈。

　　卫晏和聿巟去喂马，沈舒舒和宿妙磬先进去休息。

　　宿妙磬关上门后，就见身后的沈舒舒双臂交叉，露着不怀好意的笑盯着她。

　　“咳，”宿妙磬低咳了一声，举双手投降状，“我招，我全都招！”

　　沈舒舒被逗笑，“那就请你如实招来！”她走到茶桌上，自然而然地斟出一碗茶递给宿妙磬。

　　“你这斟茶的样子倒是和卫晏如出一辙。”宿妙磬忍不住调笑道。

　　沈舒舒闻言低头瞧自己的手，尴尬笑着反问，“是吗？”

　　宿妙磬好笑地点头，“那我就说了。”

　　“其实，我并非是宿缪的亲生女儿。”

　　宿妙磬开口的这句话就惊到沈舒舒，她登时屏气凝神起来，不肯漏过宿妙磬讲的每个字。

　　“幼时的记忆我已有些模糊，我不记得我从前是哪户人家，”宿妙磬叹了口气，“

　　我只记得从前我家应当很富裕，因为那时我有有数不清的漂亮衣裙，琳琅满目的漂亮首饰，身后还总跟着一群人只围着我转，而且父亲，母亲，兄长他们都很疼爱我。

　　可以说幼时的我是受尽宠爱的掌上明珠。

　　可后来不知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父亲自刎，母亲接受不了父亲的离世也上吊自杀，家中的财产都被收了去，偌大的家一眨眼就只剩下我与兄长。

　　更甚的是，家中男丁要被抓去充军，女眷则要被抓去歌舞坊充当乐妓。

　　兄长不愿我受此等折辱，他偷偷带着我逃了出去。

　　我们不敢停下一丝一毫，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们必须跑出去，因为只有跑出去了，才有生机可言。我不记得我们跑了多远，跑了多久。

　　确定所处位置安全后，我们才找了个破庙暂时住下了。

　　那时兄长和我都是养尊处优惯了，都是第一次离开家，哪里会干活赚钱？也哪里懂得赚钱的辛劳？

　　后来不知兄长找了什么活计，每日回来时都是鲜血横流，鼻青脸肿，但每次都能变着花样带着吃食回来给我。

　　宿妙磬说到此处止不住哽咽，“我偷偷跟着他，才发现兄长去了斗赌坊，他和别人拼了命地厮杀，就为了赢得酬金养活我。我不想再让兄长去那个地方了，于是我和兄长大吵一架。

　　可是吵完我就后悔了，兄长都是为了我才会这样，只好哭着软声求兄长说我只有这么一个兄长了，而兄长见不得我伤心答应我再也不去斗赌坊。可是我知道，他还是偷偷去了，只是伤痕在更加隐蔽的地方，被衣服盖住了罢。

　　我知道我劝不动他。我也不再劝他，我到处寻找绣花的活计，我想告诉他，他不必如此拼命，妹妹也能养活他。那天，我攥着好不容易挣到的银钱等了他许久许久，可是他一直没回来。我着急地到处寻他，可，无论哪里都寻不到他。我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破庙，我相信兄长哪天说不定就回来了。

　　可兄长再也没回来过。

　　我生了一场大病，我曾一度以为就要死在那个破庙了。

　　幸运的是，正巧有一日宿神医到破庙避雨，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病了很久很久，以至于醒来以后我已经不记得兄长叫什么，我叫什么，姓甚名谁。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一个浑身青紫，鲜血遍流，分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的人，从怀里拿出几个完好无损的肉包，逞强似的挤出笑容对我说，包子是干净的。”

　　宿妙磬忍不住失声痛哭，沈舒舒抱住她，眼眶也有些湿润。

　　好一会儿，宿妙磬才缓过来，“后来我认了宿缪做爹爹，跟着他救了很多人，聿巟便是其中一个，他手臂上有一块胎记跟兄长很像很像，当时本想等他醒过来好好问上一问，可是第二天过来已经不见他人影了。好在我学会了作画，我记得聿巟的样子，至少，至少这次多了画像。”

　　宿妙磬说到最后变得语无伦次，沈舒舒知道，宿妙磬心里太害怕了，怕聿巟就是她的兄长，而她找不到聿巟，又再一次的失去兄长。

　　她只能无数次安慰自己，找不到就算了。

　　可每每有人来到虚空山，她又会不厌其烦地递出那张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