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歌》陈家其其

15、第 15 章

　　00:30AM 海符粥铺春风阁包厢内

　　“招牌渔粥，潜水艇，小菜不要了，换成腌水果，加酸梅粉不要杨桃”
　　“好的韩总” 一位穿着旗袍的服务生，脸上神情略微有些紧张。

　　海府粥铺是H岛的老字号粥铺，老板却是临海另一座岛上的渔民，三十年前一次出海因为小意外被海关扣留在这。本以为是自己不够虔诚所以被“龙王”惩罚了，但其实命运自有其安排。

　　“为什么这的渔粥是三点水的‘渔’？” 互联网时代，纸质菜单已经很少见，制作得那么精美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像是欣赏艺术品细细端详着眼前的菜单。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鱼粥，蟹，虾，蚝，贝，鱿鱼这些常见的海鲜都有。渔粥是渔民的定制菜单，每条船上的渔州配方都不一样，船长都会根据自己船员的喜好或者丰收程度去做。”
　　“有意思，那潜水艇是什么，也是粥吗？”
　　“类似披萨的一道咸口点心，当年美军还驻扎在台湾的时候，向当地居民要吃的，因为语言不通就用手比划出汉堡披萨的样子，渔民们就根据自己的理解制作出了这道‘潜水艇’。”
　　“吃起来跟披萨汉堡一个类型的？”
　　“类似，但会不同”
　　“好期待！！”

　　二十分钟后，“扣扣扣”

　　“韩总”
　　“进来”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将菜都摆在桌上，时不时用余光偷瞄两位客人。

　　“怎么水果现在就上了”
　　“啊？菜不多都摆的下啊”
　　“你刚来吗”
　　“我是春节期间来兼职的”
　　“哦”
　　“韩总我记错您点的菜了吗？”
　　“没有，你出去吧”

　　空气中弥漫着僵硬的空气分子，陈桑妮并没有打圆场，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服务生悄悄把门扣上，出去之前回头瞄了一眼桌上的男女

　　“来，尝尝”
　　“哇” 渔粥的香味精灵飘扭进她的鼻腔，大海的味道
　　“小心烫”
　　“喔～我感觉那些海鲜就在我旁边游来游去诶，好鲜哦！”
　　“喜欢吗？”
　　“嗯！超喜欢的！不单纯是丰富配料给的满足感，它的米也有很浓郁的鲜味诶，好妙哦！”
　　“被你说得我也要赶紧吃一碗！”
　　“潜水艇比我想象中的小诶，它的底部是类似披萨饼的那种饼皮吗？”
　　“嗯，但饼皮是炸过的不是用烤的”
　　“对诶，以前的渔民应该还不知道世界上有烤箱这件事吧，用炸的，感觉好聪明好有爱哦”
　　“一个小小的潜水艇还看得出聪明有爱了？”
　　“假如你是当年那位被大兵索要食物的渔民，无论是出于友好还是恐惧应该都会尽量满足要求，但因为文化语言条件各方面的差异，能听懂一点半点都已经很了不起了，大概就是家里有什么好的都给出去，那个年代食物那么匮乏，把好东西都给出去怎么说尊重是给到了。但没有烤箱就用自己习惯的油炸去烹饪，意味着渔民不是想着得赶紧完成任务好打发那些长毛怪，而是尽量去还原。大概是考虑到那些大兵可能不但但是肚子饿了，还是因为想家了。这个潜水艇一看就是西方血统，我想当时大兵们吃到后应该很感动吧，不仅是肚子，空着的思乡情估计都被填满了。”

　　韩楚风听着她娓娓道来，吃了无数次的点心好像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它。

　　“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哇哈哈，放进去好好看哦！”精良的制作工艺让盘面透出一股圆润的光，外围镶着一层金边，搭配独特的造型，单单放着就像一个艺术品。
　　“第一次在这种快餐菜里吃出食物的味道诶。不光是酱料跟芝士的味道。每咬一口都吃得出嘴里嚼的是什么”
　　“平时吃披萨汉堡吃不出吗”
　　“披萨汉堡这类西式快餐，好吃的标准是从外面看肉要比面包多，酱要满到流出来，有一个很划算的视觉效果。碳水跟肉混在一起满嘴乱咬，感觉上很丰富就过关了。但要让你在这满嘴料里说出你到底在吃什么，其实只有酱跟沙拉的味道。这种满足只更够应付饥饿。”

　　韩楚风跟着咬了一口“潜水艇”，鲜味一下子窜到脑门上，热闹丰富。

　　“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不用了，今天已经很满足了，这样刚刚好。其他的惊喜留着下次揭晓”
　　“好，这里煲汤也很棒，改天我们来晚饭”
　　“OK！”往嘴里塞了块菠萝，清爽的汁水混着酸梅粉，霸道的酸甜铺开，把刚刚吃到胃里的一切都一笔勾销。夜宵完美收官！

　　扣扣扣
　　“进来”
　　“韩总，晚上好”门后飘出一张黝黑的脸，双眼炯炯有神，笑容和蔼
　　“余老板” 韩楚风显然跟眼前这位男子很熟
　　“韩总，陈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刚才我听我们小妹说，韩总好像对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我特意来看看看”
　　“哦，没什么，就是水果跟主菜一起上了”
　　“哎呀！抱歉，那个小妹是我们寒假的兼职工，没见过韩总不知道您习惯一定要按顺序上菜。我这就让她来道歉”
　　“诶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
　　“好，感谢韩总。陈小姐，今天用餐还满意吗？”男人的笑彬彬有礼但充满着一种热情的淳朴，给人感觉很舒服
　　“你认识我？”
　　“韩总习惯独来独往，关于他的八卦一飞就起来了！听说最近跟一位美人走得很近，今天一看还真是郎才女貌哟！”

　　韩楚风笑不做声
　　“今天的‘潜水艇’本来已经售空，师傅都准备下班了。但听说是韩总带陈小姐来了，马上飞回来愣是把这道菜变出来了！陈小姐还合胃口吗？‘潜水艇’可是我们的招牌哦！”
　　“嗯，好吃！”
　　“当年我因为走错路，本想到越南去的，可偏偏就到了H岛。没想到一下船就被逮捕了，在拘留所里饿了几天被放出来后无家可归，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在马路边瞎走，不想碰到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子，说要带我回家给我吃的，我看她很面善就跟着她走了。到她家后先是给我砍了一个椰子，然后让我在外面等她去做饭。那是我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
　　“哈哈哈哈”
　　“之后我就借住在她家里，因为没有钱，不能付住宿费。就每天给她做饭吃，打扫卫生，差不多过去一个月，我的船还被扣着，想着不能一直这么白吃白喝。然后就在她家门前摆了一个小摊，只卖一个小吃”
　　“潜水艇？”
　　“对啦！当时大家对待食物还没有什么审美，说白了就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所以我这个‘潜水艇’生意是好得不得了。最后还得让那位心地善良的女子从工厂里辞职过来帮我。之后我就是靠着这个‘潜水艇’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才有了现在的‘海府粥铺’”
　　“那位善良的女子现在怎么样了”
　　“正坐在家里悠闲地等我打包夜宵回去给她呢，今晚她突然说想吃东北烧烤”
　　“船呢”
　　“说是证件不齐全，拖了很久都没给我”
　　“那你没去申诉吗”
　　“没有，当时就觉得每天都过得很幸福。这样就够了”
　　“到现在都没还你吗”
　　“还了，就在我决定结婚的前三个月。用它送太太一家到台湾玩了一阵，就把它送给了我的好麻吉（死党）。”
　　“怎么回来呢？”
　　“坐客船，从此不再是渔民了”
　　“是余老板了”
　　“哈哈哈哈哈，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哎哟，你看我都说上头了，我还得去给我太太点烧烤，到了冬天好多候鸟过来每晚都排队。不打扰二位啦，我先撤咯，今天这顿我请了。韩总陈小姐晚安”
　　“晚安”“晚安”

　　“去海边走走再回去吗？”
　　“好”

　　夜已深，相爱的人还没那么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