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仙III》小猪踩死青蛙

28、第166章 相依相偎

　　傻玉飞整个人一下呆愣。

　　反应过来，还以为听错了，用手反指了自己鼻子不可置信疑问：“我？”

　　玉禅连连点头，毫不拖泥带水。

　　是啊，若被一个傻子撺掇去偷，貌似情况并没有什么改观。反之，若是唆使一个傻子去偷，即便出现了意外，谁又能去跟一个傻子较劲？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呀！

　　玉禅对这个决定很是满意，并对傻玉飞给出合理的理由：“放心吧，偷东西用不着会法术，有你就成，主人我会在身后罩着你的。”

　　然后玉禅又在傻玉飞肩膀上多拍了两下，以示鼓励。

　　傻玉飞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他只能弱弱应下：“好吧主人，你可得罩紧我......”

　　还可怜巴巴地一步三回头：“戒......戒......”

　　“等等！”玉禅叫住他。

　　傻玉飞一喜。

　　却见玉禅只是从身后掏出一块布片，用力地扯作了两半，然后不由分说，将一份蒙在了傻玉飞呆滞的脸上。

　　另一半，还不忘给她自己也蒙上。

　　然后扭转傻玉飞肩膀，将他使劲推了出去：“去吧、去吧，这下保证万无一失啦！”

　　哪里还有傻玉飞开口的机会？

　　......

　　玉禅站在一处山坡拐角，焦急地等待着。来回地踱步，偶尔又安静下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又小声念叨：“狗娃呀狗娃，出事了可要记得大声叫唤呀。”

　　微顿。

　　“呸！”扭头又为自己刚刚的话啐了一口，连忙纠正：“狗娃呀狗娃，可千万不要出事。”还赶紧双手合十，低头闭眼祈祷。

　　然后，便听见一阵焦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垫脚一望，是玉飞一骑绝尘，遂大喜。

　　但只稍后，又看见玉飞的尾巴后面，追着两个骂骂咧咧的人，顿时又慌得跳起直把面巾往脸上拉。

　　还隔得老远，玉飞就侧探身子伸手。玉禅醒得，是不能停下，赶紧同样伸手靠近。接住，一个借力腾跃，安稳落在玉飞身后，马速不减，扬尘而去。

　　“哈哈哈......”

　　得脱险境，二人放声大笑，这惊心动魄的劲儿，倒一点不输龙门客栈逃出生天那场景。

　　事情虽然欠妥了点，但确实有种快意江湖的酣畅淋漓。

　　“不错嘛狗娃，手脚麻利呀，我还担心你被人抓住呢！”玉禅忍不住发出赞叹。

　　傻玉飞依旧憨憨：“是吗主人！当时我也慌张得一比，但想到有主人在后面罩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玉禅笑得就更得意了，即便是带着谦虚的，也依旧显得厚颜无耻：“那还得是多亏狗娃你自己，简直天生就是干这块的料。”

　　傻玉飞分不清那些，只当是称赞：“我天生的？”

　　“可不是！”于是玉禅略一回想，还小作总结：“你看，除了偷马，还有烤肉、洗衣服、替人梳头，这些个服侍人的事儿，简直样样拿手。若不是天生的，那肯定也是上辈子就是干这个的。”

　　于是，傻玉飞又偏着脑袋疑问了：“是嘛主人，人还有上辈子？”

　　“嗯，你一定有。”玉禅玩笑答他。

　　傻玉飞便也点头应允：“嗯，主人说有我便有，那我上辈子也一定是专门服侍主人的！”

　　“哈哈哈......”玉禅再次乐得开怀大笑：“狗娃，你的嘴可真甜。”

　　“谢谢主人夸奖。”傻玉飞骑着马，缰绳拿得贼稳：“但是主人，狗娃可不可以不要夸奖，只想让主人赏我戒指！”

　　突然来这么个急转弯，玉禅差点没被甩落下马去。

　　“主人小心，快抓紧我。”还好被傻玉飞一把抓住。

　　如此，刚刚还心花怒放的玉禅，转瞬变成母虎咆哮：“你还好意思要戒指，主人账都还没有和你算清呢！”

　　傻玉飞一脸懵逼：“还有什么账？”

　　玉禅便一五一十开始掰扯，尽显奸商本色：“之前说好的两匹马呢，怎么就只到手一匹？”

　　“这个、这个......”

　　“还有，你怎么还不往其他岔路里拐，别人也还有马，万一追上来了怎么办......哎哟！”

　　这一次的急转弯，可就真的把玉禅甩下马去咯。

　　玉禅这跌得吱呀咧嘴，要不是修过仙，没准儿就骨折了去：“哎哟！狗娃，你诚心的吧。”

　　“主人，不是你叫我拐的嘛。”傻玉飞一脸无辜。

　　玉禅是好不容易爬起身来，然后一瘸一拐、直揉屁股：“还不快来扶我一把。”

　　傻玉飞便又下马扶她：“主人伤的重不重，要不要先歇一歇？”

　　“歇什么歇！”玉禅没好气驳斥：“还不赶紧跑远一点，真等着别人追呀。”

　　“那主人，这回你可得再抱紧点。”傻玉飞不忘提醒。

　　玉禅自然知道，不可能上第二次当。“起开，”当即把傻玉飞往后一拉：“换我来骑，你坐后面。”

　　“哦。”傻玉飞也只能诺诺让出缰绳。

　　“驾！”随着一声吆喝，马儿再次跑起。

　　但跑起来后，玉禅就发觉，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儿：“狗娃，你抱得那么紧干嘛？”

　　“主人我怕摔，要是像刚刚主人一样掉下去，那我的屁股就成两瓣了。”傻玉飞自有他的道理。

　　玉禅有些羞怒，又有些无语。傻玉飞只是像孩子一样抱得紧贴得紧，手脚没有不安分，又能说他什么呢？

　　便也不再理他，忍着憋着，只管安心骑马。

　　......

　　很快，日暮西山已变成圆月高挂，一路的小跑也变成信马由缰。

　　傻玉飞竟然就这么依在玉禅后背，睡着了。

　　玉禅看过，微愣。见他睡得那么安稳、那么香甜，一时竟不忍心打扰。一个傻子的睡姿原来竟似跟孩童一般，无忧无虑而又单纯美好，仿佛不久前的偷盗都完全跟他无关一般。不，应该是世界上所有其它的事，都与他无关。

　　只有紧紧抱着的主人，以及香甜的酣睡。

　　玉禅不由得将他的手紧了紧，免得松落；又微微往前倾了倾，不让他后仰。然后就这么静听着脖颈边的呼吸，看着天边高高挂起的圆月，一时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马儿累了，停下。

　　傻玉飞惊醒了。

　　左右望过，挠了挠茫然的头，扯了个长长的哈欠，单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伸着大大的懒腰：“主人，我刚刚好像睡着了，都做了梦。”

　　玉禅终于得以伸展腰背，简直已酸硬得快僵掉：“你哪里是睡着，只是跟头死猪似的。”

　　见玉飞还将她抱得死死，又催促：“还不赶紧下去，真想在马背上过夜呀。”

　　“等等主人，我们再往前走几步，在那块大石头上看月亮数星星吧！”傻玉飞却突然道。

　　玉禅没来由地有些被触动，依言凝望，欣然前往。

　　束了马，二人同坐在那块宽大的平石头上。

　　傻玉飞已经开始陶醉于夜景，而玉禅责是直扭脖子摇肩，缓解马上的酸楚。

　　“主人骑马累了吧。”傻玉飞倒知道关心：“快躺到我这里来，软和。”直连连往自己双腿上指。

　　玉禅知他无邪，暖暖一笑，乐得同傻，乖乖偎下。

　　是啊，比起给别人当垫背，女人终究是更喜欢有人给自己当垫背。那样才有被呵护的感觉，不是么？

　　“天上好多的星星啊，主人你有没有数过，一共有多少颗？”傻玉飞的思绪早已跳开了去。

　　玉禅伸展了一下筋骨，惬意回道：“主人小时候也数过，但数来数去也数不清。”

　　“主人你看，前面远处是什么，好吓人、好壮观！”傻玉飞的眼睛又飘走。

　　“那里就是撕裂之地。红色的，应该都是裸露的岩浆。”玉禅露出一个笑容，这意味着，家也应该不远了。

　　“那里有草吗？”

　　“什么？”玉禅跟不上节奏：“应该没有。”

　　“那马儿到那里了吃什么？”

　　玉禅有些无语。这么多天，没日没夜地替傻子操心，还要斗智斗勇，身体和内心都已快濒临极限。若继续再这般下去，马儿吃什么不吃什么她不清楚，但她肯定先吃不消。

　　“你说你之前做梦了？”还好脑袋灵光一闪，赶紧使出挪移大法。

　　傻玉飞倒一如既往，什么招都吃：“嗯，是做梦了！”

　　玉禅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躺得安稳了些：“那跟主人说说你的梦吧，都梦见什么了？”

　　傻玉飞倒来了兴致，马上回想。但偏着脑袋，竟然有些想不起来：“嗯......嗯......”皱着眉头，支吾半响才勉强挤出，“我好像梦见爸爸妈妈了......”

　　玉禅乐得歇息，会心微笑静听。

　　于是傻玉飞开始断断续续补充：“但是看不清他们的脸。”

　　想一会儿，又偏一会儿脑袋：“我又好像在找一个妹妹......”

　　玉禅“噗嗤”笑出了声，只不打断他。

　　“然后就碰见了主人！”傻玉飞倒很快将梦境结束。

　　玉禅也只能给出她最后的评价：“你的梦可真奇特，净是些有的没的。”

　　“呵呵！”傻玉飞便只有展露他标准的傻笑。

　　玉禅也不纠结，转而在怀里连掏，将那颗黑色戒指拿了出来。侧转身子，面朝玉飞伸手：“喏！”

　　“干嘛？”这番突然，傻玉飞有点欣喜，更有点意外，因为他又没开口讨要。

　　“主人赏你的。”玉禅从下方仰望着玉飞，嘿嘿一笑。

　　“真的吗？”傻玉飞大喜过望，赶紧去拿。但拿住戒指，玉禅却并不放手，不禁愣住。

　　“但主人还有个条件。”玉禅向上凝视着他的脸庞，补充。

　　傻玉飞只能用剩下的那只手挠头：“什么条件？”

　　玉禅便那么直直地伸出另外一只空手，向上抚摸了他的脸颊，盯着那双漆黑的双眼：“答应我，好好用功打坐，不要玩它玩得那么痴，不要让我担心......”

　　傻玉飞知道感动，狠狠点头。

　　玉禅放手戒指，不能自己，只能赶紧闭眼，来止住疲惫的泪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继续补充：“快点回来。”

　　也不知道傻玉飞有没有听见后面这句，只是点头连连。

　　“我们拉钩！”

　　傻玉飞突然一语，将玉禅从那忧虑中拉出，破涕为笑。

　　愣过，时空仿佛穿梭过，自然爽快也伸出小指头：“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傻玉飞仪式般地，把承诺念完整。

　　玉禅终于可以安心地侧回身子，把头埋进傻玉飞的肚子，闭上她疲惫的眼，睡上一个好觉了。

　　傻玉飞继续那样坐着，身子一动不动。只间或者抬头看星星月亮，低头看玉禅脸庞，似也生怕打搅了主人的酣睡。

　　良久。

　　傻玉飞偏了偏脑袋，默默喃喃自语：“我是叫什么来着，好像，名字里有个‘飞’字......”

　　然后停住，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似百思仍不得其解，又低头，探询着看向怀里偎着的主人。半响，又喃喃：“主人也好像在梦中叫过名字，是不是叫玉，玉、玉什么来着......”

　　然后又定格，似时间都被停止。

　　很久很久。

　　若不是中间挠了挠脑袋，似就要那般同身下的石头融为一体，成为黑夜星空下的一抹永恒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