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她靠打铁通关了》明月山河

61、试探

　　只待傅少青此言一出，于鸢立马下意识瞥向李逸，瞧他是如何神情。

　　只见李逸呼吸一滞，当即定在原处，随即拾起身旁茶盏，品了起来，他很快调整如常状态，慢条斯理手上动作。

　　他几乎忽略傅少青言行 ，可他略微明显的停顿，却叫其不得不正面回应。

　　“傅少青，如今，已是我李氏天下，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之事，还是得过且过，就此放下吧。”李逸忌惮着傅少青骨子里的那份执着，语气亦是稍作迁就，怕稍有不慎，傅少青顶风作案，不查明真相不罢休，最难搞的是，自己却奈何不了他。

　　李逸如此寻思着，却不想眼前之人，已非彼时伙伴。

　　“皇上，关于掉包案，臣或还有些细节未搞清原有。”傅少青话继续往前送着，丝毫没有作罢迹象。

　　李逸微皱眉，于鸢瞧着画面，只觉傅少青这是在顶火，那李逸已然明确说了不需再查，这傅少青还执着于此。

　　“说。”李逸面露不悦，却还是顺着傅少青继续。

　　“此前臣查这掉包案时，最终落点在上沅县，可线索到此处便断开了。”傅少青按于鸢讲述之言回忆着，“曾追踪一伙人到上沅，奈何距离拉的太远，但绝对在周遭，臣怀疑，上沅某处，定有此人老窝。”

　　李逸手中稍作用力，捏紧了茶盏，“如今战事已平，若再贸然去调查此时，只怕会引得百姓惶恐不安，此番，不利朕稳固天下，傅少青，有些事，你还需要以朕这新帝考虑。”

　　于鸢不自觉吞咽着口水，李逸已是一忍再忍，如今这话明面着提醒傅少青，自己才是当今圣上，才是他该效命之人，而不是为着先帝而得罪眼前人。

　　“是。”傅少青好声好气应着，但并未就此放弃，继续往上爬，“叨扰百姓的确不妥，遂臣想，自己独自办案，若他日真探得些许，再动用人力，一招制敌。”

　　他一番话下来，堂下已是悄然无声。

　　“所以，臣近日想重返上沅，从头查起。”傅少青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

　　可禾月公主闻声脸已然是绿的发黑，一副如临大敌模样，恨不能下一秒便要晕厥。

　　李逸斜睨着禾月，见其如此大反应，便连连轻咳，示意其注意行色，“咳咳，皇后，你近来身子欠佳，又坐了这会子，快去歇下罢。”

　　禾月这才反应过来，她两眼涣散扫着面前几人，李逸之言缓缓渗入其耳中，她难掩神色慌张，踉跄起身，“是，近来、本宫身体不适，就不陪二位了。”

　　说罢，她脚下一滑，花盆底一倾，作势欲栽到地上，于鸢手疾眼快，忙上前将其接住，“皇后当心！”

　　她瞥着禾月愈发惨白的脸色，只觉其中一定有猫腻。

　　“皇后，我扶您回宫罢。”于鸢很是殷勤，现下禾月神经萎靡涣散，是最易击溃之时，她想借此机会从其口中探究些什么。“傅少青，稍后在宫门口汇合。”

　　“好。”傅少青应着。

　　即刻，屋内便只剩李逸与傅少青二人，俩人面面相觑，好似有颇多话要将，但留在堂内的却又一片鸦雀无声。

　　于鸢扶着禾月上了撵轿，她便在一旁跟着走。

　　“于鸢，此处不用你了，你且早些回去罢。”禾月扶额，状态好似缓和了许多，开始有意叫于鸢返还。

　　她自然是听出禾月言外之意，但此番不能白来，必要探到些许新信息才好。

　　“不打紧，傅少青在与皇上相谈。”于鸢在撵轿旁缓步走着，“此前我与皇后虽有过几面之缘，但都不得以亲近，今日娘娘身子不爽，倒叫我有了能与娘娘亲近机会，可侍奉在册。”

　　此话将禾月堵得死死的，亦是不好再推辞，“也好。”

　　·

　　“傅少青，此事，朕说，作罢。”

　　傅少青闻声单膝跪李逸身前，“皇上，臣定要查明真相。”

　　“傅少青！”李逸气得当即窜了起来，拍桌怒吼，“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傅少青呢喃重复着。

　　李逸说罢，便觉此言或重了些，“不是，我，朕的意思是，此中错综复杂，涉及前朝之事，颇为繁琐，朕只要在当朝基础上，振兴天下便可，何必去纠结从前之事？”

　　他现下依然是放下了身为帝王之气，平下心来与傅少青交谈，可越是如此，他便觉得傅少青愈发难伺候，他退一步，他便近两步。

　　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为何如此劝阻臣查明此事？这其中？……”傅少青有意欲言又止，抬眼与眼神之相交，“嗯？”

　　他虽未明说，但李逸因着心虚，便马上跳脚，他恼羞道，“傅少青！当真是朕太过纵你了，你如今好大胆子！怀疑谁不好，竟怀疑到朕头上了！？”

　　傅少青见其暴跳如雷，自然是说准了李逸参与其中，他暗自窃喜此遭并非白来，“那，臣可否怀疑皇后？”

　　他故意咬重皇后二字，意在帝后俩人蛇鼠一窝，互相打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怀疑她，便是怀疑他。

　　傅少青婉转着，字面上是将李逸抛开，矛头皆指向禾月，但内里早有定夺。

　　“皇后？”李逸皱紧眉头，一脸不解。“与皇后何干？她一小小女子……”

　　“皇上。”傅少青当即打断李逸所言，“臣有一言，甚是不解。”

　　“讲。”李逸现下已是耐心全无，好似随时皆要发飙似的。

　　“皇上初见皇后，是在何时？”傅少青仔细瞧着李逸之神情变化。

　　李逸眼睛滴溜溜转着，明显在回忆，回忆着除与禾月单独见面以外，几人是如何初次面会的。

　　傅少青：“若，臣未记错，想必是那日在傅府，皇上与于鸢到府上来，才见到了彼时要与我结亲的禾月公主。”

　　“没错，就是那时，那时朕便注意到皇后，一见倾心。”李逸脱口而出，脸不红不白。“后几番相与，俩人便情投意合，直至如今。”

　　“有时，缘分这事当真是难以难说，帝后仅见过几面，倒至如此情深厚意，真是千古佳话。”傅少青陪着其说辞，继续言说着。

　　他不禁怀疑，李逸与禾月一早便有勾结，这一切，皆是李逸一手策划，其中的每个人皆是棋子，按他精心布好的局中，按部就班的走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逸完全失去耐心，便不再与其兜圈子，亦不再婉转。

　　傅少青见其拉下脸来，自己便不再装模做样，他的脸随着李逸一起垮下脸来，“李逸。”

　　李逸闻声眼神变得犀利，但他听着傅少青叫自己姓名时，又不自觉有一刻的放松。

　　“一直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傅少青微眯着眼，满脸严肃。

　　“你说。”李逸只觉自己今日颇为被动，总是在听傅少青言说着。

　　傅少青：“当今皇后，与我，与先皇，我们自小，青梅竹马。”

　　只见李逸双眼瞪得老大，他亦是没想到三人竟有如此联系，他只知傅少青从前与先皇交往慎密，但不曾会有这层关系，抓年间，他回过神来，险些被这厮绕了进去。

　　且不说三人是何关系，傅少青是穿越者一事早已在他心中坐实，傅少青知这层关系倒也寻常，叫李逸意外的是，他竟从未与自己言说。

　　更怪的是禾月，若傅少青此言为实，那此前为何禾月装作不认识傅少青一般，二人又为何默契的互相不相熟。

　　李逸瞬间陷入强烈的不安中，一个塌天念想从他脑海中萌生，这禾月，不会一早便和傅少青联手好了罢，他看似掌管全局，实则被玩得团团转。

　　“你们为何！……”李逸欲言又止，在无任何证据之前，他断断不可狼人自爆。“你们看起来，不大相熟，许是经年不来往，有些生疏，日后还需多走动，这皇后，亦未同朕言说。”

　　“不过此番，咱们是亲上加亲了。”

　　傅少青闻声浅笑着，一副意味深长之态。

　　“不过，傅少青，难怪此前那皇帝对你如此宽纵，即便是闯入殿前设计虎符，皆不忍加罪于你。”李逸回忆着，原来是竹马之缘故，遂才得以特权，此番他心中一小小疑惑就此不攻自破。

　　闯入殿前……傅少青紧咬牙关，不想这一伙人竟如此反天罡，胆大妄为，他沉默着，未应。

　　“傅少青，你说，我们还会回去吗？”李逸想窗外望着， “若是那天你身体原主回来，瞧着自己竹马已然宾天，他会是何种心情？竹马死了，确实青梅干的，真是一出好戏。”

　　傅少青整个人沉了下去，被笼罩在黑暗中，而此时的李逸继续输出着，好似不激怒他不罢休一般，“不得而不一说，禾月真是把好用的匕首，我叫她瞄准谁，她便乖乖听话，将刀尖抵在谁喉管处。”

　　他俯看着堂下傅少青，边说边站起身来，“那日我赶回宫中，届时禾月已然完成了件世伟之事。”

　　“幽暗殿中，鲜血流淌了一地，她血迹满身，手里还握着匕首，地上有一人！”李逸只手伸向眼前的空地，好似他所描述情景在其眼前一般，他越说越疯魔，双眼定定的瞅着一处，陷入无穷的回忆中。

　　“那人脖间向上迸溅着血液，像喷泉，将已然喷溅浸红的屏风反复着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