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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召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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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盈满吧。”
港口黑手党大楼,中央座,最高层。
“汝若遵循圣杯之召唤,遵循此理——”
首领办公室。
站在以白虎之血画就的巨大魔法阵前,男人承受不住魔力的翻涌,吐出一口鲜血。血液喷洒在他因重力而下垂的雪白长袍与红色围巾上,霎那间就被阵中爆发出的狂风风化得干涸,宛如一块来不及揭下的丑陋伤疤。
无所谓。
自己的血,反正也是黑的啊。
男人如是想到。
抵抗着大风与体内喷涌的灵力,那个男人抬起头来,微棕的卷发在右眼前律动。
某个时刻,男人感受到灵力随着魔法阵荧光的明灭而呼吸。那一瞬间,环绕着他所戴冠冕的七支尖角上的宝石呈逆时针依次闪亮起来,由赤至紫,自主地发着强光。白袍边缘一指宽处的金线也如同复苏,刺绣光滑地流淌着,交融出恰到好处的6度琥珀金色,把主人包装得如同刚刚降世的阿波罗神明。
他全神贯注地凝聚起视线。
只见魔法阵散发出橘色的明光,温柔地划过男人的鼻梁。阴影在男人的脸颊上暧昧不明地抖动,似乎早就明白,在过去或者未来,它早已和他融为了一体。
眩目——男人又感受到了魔术回路的震荡。
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他口干舌燥,乃至全身酥麻。
“——则给予回应吧!!!”男人大吼道。
办公室内,火光大盛。爆发出的魔力龙卷风一般地把室内所有的陈设吹得七零八落。
“Boss!”“首领!!”
听见骚动的两名少女夺门而入。一女的身形较为高挑,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另一女则穿着雪白的和服,披散的黑发上各有一朵盛放的白花,显得稚嫩可爱。
在渐渐散去的魔雾中,她们看见了魔法阵中诞生的那个“东西”。
“银,镜花。从今往后,‘他’就是我的从者(servant)了。”
被唤作“首领”的男人背对大门,并没有回头,只是用没感情的语调说着。
穿着西服的小银虽然看不见首领的表情,但魔法阵中的身影令她无比熟悉。看见了“他”,小银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一个单膝跪地的人形,一缕及肩的橙发,一张甜美端庄的少年的脸。个子不及中人,显眼的礼帽被他单手扶住。黑色西装外套欲盖弥彰地勾勒出精悍的身材,酒红色的衬衫大敞着领口,让人快要饱见里面的风光。
随着狂风渐止,飘扬的发丝无声地落回原处。
然后,他睁开了双眼。
血红的眼珠猛然震慑了在场三人。没有人来得及做出反应,从者忽然爆发出骇人的气浪,防弹的地板、天花板、落地玻璃,统统在半秒之内就被震得粉碎。在他的御主(master)反应过来之前,从者挥起的右拳凶悍地破开空气,直直地朝着首领砸去!
拳头,却在碰到首领鼻尖的前一秒,绵软无力地落下了。
和服少女面无表情地收起袖中的毒药注射器。
“辛苦了,三十五人斩。”
首领说。
首领上前接住了昏迷的servant。他端详着被揽在臂弯中的从者,从者有着世界上最令他熟悉的眉眼,最让他着迷的气味。曾几何时与他相看两厌。
然而,在那场分别之后,这名首领才反应过来他对他并不是什么“讨厌”,而是恨不得把对方嚼碎了吞进肚子里的、扭曲的爱。
……很高兴,能和你再续孽缘。
从者在合上眼的前夕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噜呜噜”的低吼。
首领见到他这副摸样,反而微笑了起来,像是听得懂他的语言一般地回应道:
“吾,即召唤尔现世的人,名叫中原中也的英灵啊。吾乃汝之御主,汝之master——太宰治!”
话音落进servant的耳中,太宰的左手背上显现出三划妖异的红色花纹。
银认得那个图案。
她凝视着它,唇间吐出三个让无数人望风而逃的音节:
“——Berserker。”
“真是精彩啊。”
阴暗的地下室。
最适合老鼠生长的地方。
渗水的墙壁、乌糟的空气、被胡乱绞起的电脑线,还有被福尔马林泡发的昆虫标本,无论哪样单独拎出来都会让人捂着鼻子皱着眉逃之夭夭。
但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喜欢这样的环境。
黑暗、潮湿,一切和阳光不沾边的东西,他都喜欢得不得了。如果可以,他会直接把召唤servant的魔法阵画在了发霉的杂物堆中。可惜在天赋方面,他生来就不是连立体魔阵都能画出来的高级魔术师,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拖着虚弱的身躯勉强挪了一处两三平米大小的空地,作为放置圣遗物的场所。
“我会召唤出那个的吧?”念完咒语,他看着被注入灵力的魔法阵开始发光、自转、变迁、运作,陀思妥耶夫斯基不禁喃喃自语。
“是同样见不得光的Assassin吧?”陀思妥耶夫斯基舒展着眉头,嘻嘻地笑着。
然而,事实超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预料。
——他身体内的魔术回路,瞬间沸腾了!
整个地下室散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金光。是带着豪气与财宝的金光。比某个被他骗过的美国人散发出的财气更为壮阔。
面对疾光,陀思妥耶夫斯基完全睁不开眼睛。
“回答我,地下室里阴暗的老鼠。”
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任何王者都无法媲美的英雄威严,荡开了浑浊的空气。
“就是你,胆敢让本王降临在这个穷酸的世界的吗?”
“咔、咔啊……”
陀思妥耶夫斯基早在servant被召唤出来的那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他被servant现世产生的气浪砸进了墙壁,此时因为轻微脑震荡痛苦地哀鸣着。他的从齿缝间溢出的鲜血伴随着墙壁的粉尘,扑簌簌地落下。
透过充血的视线,陀思妥耶夫斯基看着魔法阵中出现的男子:中等身材的青年,金发冲冠,铠甲下想必也是线条流畅的健硕身材,用纯正黄金锻造的黄金甲和象征凯旋的红色披风形成壮丽的对比。他的眼眸比价值连城的红宝石还要绚烂夺目,坦然流露出目悉一切的自大。哪怕是刚刚苏醒,那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锐利地斜睨过来,也足以让任何一个胆小鬼哭着逃走。
英雄王……
为什么,他会召唤出英雄王......
为什么,他会召唤到吉尔伽美什?
“哼,杂种。”闪闪发光的从者(servant)朝自己的御主(master)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挥舞着套着黄金护甲的左手,吉尔伽美什凭空拿出一把奢华的短刀,玩味地瞄准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头部。
“本王的耐心告罄。到你该去死的时候了!”
悬殊的战力差距。在没法开口沟通的情况下,陀思妥耶夫斯完全基丧失了战斗优势。
会被杀死,他想。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有人在他准备的圣遗物上动了手脚,并且想要置他于死地。
“就用你的脑浆,来祝福本王即将收进囊中的世界吧!!”
在陷入混沌的前一秒,除了他的死对头太宰治,陀思妥耶夫斯基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再度睁开眼时,陀思妥耶夫斯基眼前是雪花般的白色。
可是不对。消失的不仅是攻击自己的从者,连servant朝他扔来的金刀也无影无踪了。
陀思妥耶夫斯基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并没有晕厥,而是由于害怕死亡,自己在危险袭来前懦弱地闭上了眼睛。
“那么——在!此!提!问!!!”
果戈里熟悉的声音传来,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前展开披风,挡在他和吉尔伽美什的中间。
他嬉皮笑脸地说:“究竟是谁,偷偷换走了挚友准备的圣遗物呢?”
横滨。
灰色的瘟疫席卷了森林。
之所以叫他“瘟疫”,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一个词能配得上比拟这位少年的恐怖。
他是行走的死神,是不带情感的风暴。
所到之处,尽是亡魂,灰刃划过,惨状各异。
数十名配备精良武器的男人已经在地上化为了苟延残喘的生物。在这位少年的眼中,他们连作为最低等的蠕虫都不够资格。站在战场中央的唯一的他,控制起自己的武器,吊起一串倒在地上的奄奄一息的男人们。
“体验死亡的感觉如何?”
战败者们倒气的声音纷纷响起。
有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人大喊一句:“杀了我!快杀了我们!”
少年发出一声冷笑。
“懦弱的废物。”
他操控灰刃,将这几人的脖颈越勒越紧,寂静的黑夜甚至能听见他们清脆的骨折声。
被痛苦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战俘们纷纷乞求道:“杀了我!”“快杀了我!”“我不想再活着受这种折磨了!”
带着血腥的晚风吹起少年泛白的发梢。
“你们没有资格与在下为敌。如果只到这种程度,便不要做犯罪的营生。”
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被吊起的俘虏们——
被一齐释放。
队长摸着自己的脖子踉跄地站起,向着刚刚差点杀死自己的人追去,拖出一道狰狞的血痕。从他们被击溃的场地看去,队长的血迹简直就像一根彗星的彗尾破开了大气,连接着某些更深不可测的“根源”。
“你......为什么不杀......”
“在下不杀人。”穿着灰色长款风衣的少年轻巧地回答道。
为什么不杀人?你为什么不杀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少年比谁都清楚。
在一年前的横滨,港口黑手党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版图,动用了压倒性的武力在当地发动了斗争。原属于港口黑手党与日本上层机关武的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以及俄罗斯地下势力“死屋之鼠”的纠纷越滚越大,牵连到了此地的百姓。在以异能力为主导的战略下,战争造成的破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不过港口黑手党宣战书下达的几个小时之内,街头便骨殖遍野。
少年清晰地记得,堆起来的尸体像一座喷泉,不止地往外渗着人血。血迹从摩天轮下往四周蔓延,在当时比一口干净的饮用水还不值钱。
那时,衣衫褴褛的少年身站散发着腐臭的尸山之中徒手挖掘着。
他丢失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是身为孤儿的他的唯一的亲人。
“银……银……你在哪里……”
然而,少年掏出来的只有不知属于哪名死者的肢体、内脏以及脑髓。
挖着挖着说着说着,少年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银……我知道你没死……能呼救的话就回答我……”
似乎上天不怜悯他的努力。少年在花了两个星期翻遍了所有的尸山、确认过所有死者的脸之后,依然没有找到那位“小银”的尸体。
在月色下,GSS队长终于看清了他。
年龄大约十七八岁,身材却太过瘦弱了。纤细的四肢就像树枝一般干巴巴的,就连本来黑发,在发梢处都不受待见地枯萎成了白色。
很难想象,这个少年就是在□□上有着传说级别的凶残的“无心之犬”。
——真名是,芥川龙之介。
“那你又为何要攻击我们?要知道GSS只要没有被赶尽杀绝,我们一定会东山再起!”
芥川龙之介顿时停下了脚步。
队长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不甘地大吼:“是啊,就是这样!不论你所属哪个组织,我都已经把你当做我们的劲敌!你将会被GSS烧得灰飞烟灭!”
眼看离青年越来越近,队长却没有感到他散发出来的杀意。
难道他也弹尽粮绝了吗?GSS队长盘算着。
但至少我还站得起来。我们GSS自成立之初就没受过这种屈辱,一个芦柴棒一般瘦弱的小孩,比起我这种身强力壮的男人应该毫无还手之力才对!刚才一定是运气不好,才让他占了先机。哪怕现在我的部下都倒地不起,哪怕只有我一人能够奋战到底,我相信我可以打倒他,我能够打倒他......!
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文新开,相逢即是缘分,感谢点开本文的各位看官!大纲已完成,虽然是为爱发电,但你们的评论与收藏依然是我前进的动力,sukisuki!!下节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