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烟雨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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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宴既没有机会将刘诚拆骨扒皮，也没机会转移她从盖锥哪里收来的银子。
陆卿沛的人以协助官府办案的名义，把她从烟雨楼轻轻松松地带走了。
她以为，协助而已，陆卿沛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而且对她来说，这正好是一个进入县衙接近苏兰和刘诚的好机会。
但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陆卿沛是真要抓她。
所以苏宴被带到县衙后，直接被衙兵扔进了大牢。
她不光没见到苏兰，刘诚和陆卿沛，都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苏宴抬眼看了看四周，三面都是大石块砌成的墙壁，一面是十来根密实的木头柱子。连个换气的窗户都没有，根本不给逃出去的机会。
能闻到淡淡的稻草香味，大概是看守的见她是个妇女，特意给她换的。
来审问的人，也不是陆卿沛，问的也不是苏兰的案子，而是与盖椎有关的。
苏宴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也不是泛泛之辈。眼下是个什么局面，她了然的很。
陆卿沛是要查盖椎，或者，是刘诚要查盖椎。
这回，苏宴聪明反被聪明误，完完全全被陆卿沛算计了。
陆卿沛料定苏宴不会反抗来抓捕她的衙兵，简直没费吹灰之力，苏宴就束手就擒了。
这口气，苏宴实在是咽不下！下定决心，等她出去了，一定让陆卿沛好看！
所以苏宴什么都不说。
这种时候，说多错多。闭嘴与这些人僵持，才有机会见到刘诚。
陆卿沛当然预料到苏宴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把消息吐出来。提前交代了司寇，问即可，不回答也没关系，纸上写好的问题，一个不漏都的问出去。
苏宴中了计，心里肯定有火。加上她觉得陆卿沛没有证据，凭什么把她关在牢里？
也懒得听司寇问什么，开始在牢里大喊大叫：“来人啊！来人啊！冤枉啊！民女是无辜的！县太爷喜欢什么，民女怎么知道，与民女无关！快放我出去！”
司寇当然也不劝，苏宴喊什么，他就记什么。他只是问了一些盖椎的个人习惯之类的无聊问题，什么何时晨读、爱吃什么、几时入睡……
苏宴越喊越大声。往前抓住柱子使劲摇晃，那比苏宴大腿还粗的门柱，纹丝不动……
司寇对陆卿沛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本以为苏宴会保持沉默，没想到，只是问一些盖椎日常起居的问题，就让苏宴乱了阵脚。
挽着袖子，继续问那些苏宴毫不关心的琐事。
苏宴喊了半天，见司寇不光没叫人来传话，还继续再问，也不闹了。
省点力气，看是她沉的住气，还是刘诚沉得住气。
*
楼主被抓的消息，现在，只有主事的侍女知道。
海棠正在睡觉。
欢颜问道：“蝴蝶怎么不在？”
正在给海棠盖被子的侍女回答：“欢颜姐姐，蝴蝶姑娘去给海棠端药了。”
“这等小事，以后你们去就可以了，让蝴蝶待在房间里就行。”
五个人纷纷低头答：“是。”
原本只是想让蝴蝶趁着海棠睡觉了出门走两步，就当放松放松，没成想，正巧被欢颜逮了个正着。
蝴蝶回来以后，欢颜让五个侍女都下去，“你们，都下去吧，顺便把门关上。”
她们心里有疑虑，楼主没在，欢颜就是最大的，她们也不得不听。迅速出去关上门，就当忙里偷闲了。
“人都出去了，起来吧。”
海棠从床上坐直，望着欢颜问：“姐姐怎看出来我是装的？”
欢颜苦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心疼地问：“现在，还疼吗？”
海棠顺势用脑门蹭了蹭欢颜的手掌心，像只撒娇的小猫。也不知道她是在安慰欢颜，还是在安慰她自己，平静地答了一句：“已经不疼了。”
欢颜收回手，告诉海棠，欢儿把醉汉狠狠揍了一顿，伤了手。
她们俩都不知道欢儿和蝴蝶及齐府的关系，只当是楼里的姑娘为了海棠出气，心里只有佩服和感激。不过欢儿揍醉汉，跟身份没什么关系，她只是随着华予爱打抱不平的性子，拔拳相助。
海棠追问：“是梨花身边那个欢儿？她没事吧？手怎么样？”
欢颜告诉她，没什么大碍。但伤的是惯用手，最近得习惯用另一只手生活。
海棠自知不能去看欢儿，一声叹息：“那，她可还能吃上饭？穿衣可还方便？”
蝴蝶见海棠着急的模样，和欢颜一起安慰她，“影响是有的，但是习惯了就好。欢颜姐姐让她休息两日，她现在乐不得呢！”
海棠这才放心下来。
欢颜抱了抱海棠，“走吧，别回来了。”
蝴蝶也跟着劝说：“机会来之不易，该走就走吧。”
海棠抬头问蝴蝶：“那你们呢？我走了，你们怎么办？难道要陪着楼主一辈子？”
欢颜和蝴蝶异口同声的回答：“我们自有打算？”
海棠完全不知道她们俩打算做什么，虽然理解她们的行为，但还是忍不住气她俩把她排除在外。
“你们只想着把我送出去，可我出去就能心安吗？”
欢颜是见过世面的，直接怼：“我管你安心不安心，我只管我自己安心。”
这话确实让海棠无言以对。喘了好几口气，愣是没憋出一个字，只得对欢颜耍无赖：“那我不走，我就在这楼里装疯卖傻一辈子。”
欢颜虽说是侍女的身份，可也是楼主的侍女，岂能被海棠威胁？离开床沿，到海棠对面坐下，帮她数每天要喝多少药。
“你可以不走，也可以在这里装傻充愣一辈子，但是你每天喝的药，就能把你灌成真傻子……”
蝴蝶知道她俩在谈判，也不掺合，躺床上盖好被子，准备打个盹。能睡着就睡，睡不着，听她俩唠嗑也不错。
“你少威胁我，我才不信楼主那么舍得一直给我买药……”
欢颜哈哈大笑，“她当然不舍得给你买药，买药的钱都是姑娘们凑的。所以，你要让大伙给你凑多久的药钱？”
这给海棠噎得羞愧难当，她真不知道是姐妹们从嘴里省出来的。
欢颜继续说：“你当她真能一直不管你？等她忙完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你是打算，再让大伙为你提心吊胆一次吗？”
欢颜这话，字字戳在海棠心尖，令海棠抬不起头。
“所以，你还是不走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海棠已经不得不走了，再留下来，只是给大伙添麻烦。但她也有条件，“你们俩，把我支开，打算做什么？”
欢颜回头看看已经睡熟的蝴蝶，为了让海棠赶紧离开，把计划告诉了海棠。
海棠一边听欢颜和蝴蝶的计划，一边思考她们的计划是不是完美无缺。因为脑袋还有些混沌，不太跟得上欢颜的进度。
“你们，是打算把烟雨楼改成普通食肆？”
欢颜点点头，“但，现在也没有办法拿到官府的批复。一步一步走吧，来日方长。这么多姐妹，走又能走到哪去？”
海棠听了更不想走了。
欢颜也不再跟她犟，给海棠分析现在的局势。
“楼主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可她本来就和官府有联系，兴许过几个时辰就放回来了。等她回来了，她定不会放过你！既然有机会，你就出去自立更生。说不定，以后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欢颜苦笑着劝海棠不要心软，“能走，就走。我们，想走，也没机会……”
海棠站起来，拉着欢颜也站起来，紧紧地抱着她，久久舍不得松开。
“既然我继续留下，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还不如出去先为了大家的梦想拼一拼！”
松开欢颜，走到床边，摸了摸蝴蝶的额头，“我走了，你多保重！”
欢颜打开门，把已经到门口的欢儿带进来。
欢儿向欢颜致歉：“欢颜姐姐，以防万一，对不住了！”对着欢颜的脖子就是一记手刀，海棠赶紧上前扶住欢颜瘫软的身体，轻轻把她放在桌前趴好。
“海棠姑娘，跟我来……”
海棠把蝴蝶的房门关好，跟着欢儿离开。有点放心不下欢颜，总是回头看。
欢儿解释道：“我怕楼主回来怪罪欢颜姐姐，所以才敲晕她。别担心，她睡一会就好了。”
海棠这才松了口气，加快步伐很紧欢儿。瞧着欢儿被纱布缠成熊掌的右手，心里忍不住发酸。
走在前面的欢儿觉着身后海棠的呼吸开始紊乱，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言：“海棠姑娘，不必介怀。我只是实在看不过去……”举起手简单地活动了几下手指头，示意海棠她真的没有大碍，完全能动。
海棠上前握住欢儿受伤的手掌，来回摸了又摸。她低着头，眼泪滴在纱布上，让欢儿觉得，烫的扎心。
“欢儿姑娘，你是第一个，为我出头的人，谢谢你！”
欢儿淡然一笑，被人直接道谢，她感到有些许的害羞。
“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言谢。要谢，你就回去好好陪着我家小姐。”
海棠觉得欢儿话里有话。但这里人多嘴杂，自是不便多问，抱着欢儿，轻声告诉她，“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放心。”
欢儿点点头，告诉海棠：“切莫告诉小姐，我在烟雨楼。她只以为，我……”
海棠明白欢儿的意思，拍了拍她的后背，“放心，我自有分寸。”
看着海棠终于踏上了暗卫准备的马车，欢儿也算完成了其中一个任务。
心里五味杂谈。
当初，大爷选中她，要把她送进烟雨楼打杂做内应，李婶第一个不同意。
可总得有人去。
府上适宜的年轻女子，只有小姐身边的侍女，不是她去，就是别的姑娘。既然如此，还不如由她去……
那时候告诉小姐，祖父病危，必须要回去照应。小姐贪玩，身边没有银钱，当即摘下了一对耳环给她当盘缠，让好生照顾祖父。
欢儿的祖父，早就在欢儿入府之前，就没了。
小姐您知道吗？欢儿在烟雨楼看见您的时候，是多么紧张害怕，又是多么惊喜难耐？
小姐，您可还记得欢儿？
只求有朝一日，了结了这些恩恩怨怨，回到小姐身边。
确定再也看不见海棠的身影，欢儿才转身走进厨房。
楼里的姑娘们，还是如往常一般，各自忙着手里的活计。如今连欢儿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自己人，哪些还坚定地站在楼主那边。
但人又是复杂的，对欢儿来说，齐府是她的家，烟雨楼也算是她的家。
如果真的有扳倒楼主的一天，她真的会选择离开楼里的姐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然自若地回小姐身边吗？
也许和大家在一起，开个酒楼茶馆，继续当个打杂跑腿的，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烟雨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