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杀手》碧涧流泉

63、县衙

　　寤怀坐在县衙的院子里，拖着脑袋望着那颗桂花树发呆。

　　时不时傻笑几声。

　　他想着，等回去以后，也在院子里种一棵大大的桂花树，真香！

　　不过这么大一颗，都能在地下乘凉了，得多少银子啊？

　　先买棵小的从头慢慢养也行，或者多种几颗？华予会不会来抢？

　　万一以后开花了她觉得香，还真说不准她直接刨了种她院子里去。

　　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一定得多种几颗！

　　说起来，这么些天了，也不见县老爷。

　　这老头还真是练得一手好功夫，挺能缩啊！

　　要是大哥的话，搞不好县老爷都能来见见他。还是别这么想了，大哥才不会被抓进来。

　　也不知道大嫂最近怎么样，听说有身孕的妇女会害喜。那未出世的侄子侄女，会不会很调皮？

　　寤怀晒着冬日柔和的阳光，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有种在县衙当贵客的感觉。

　　不过也真的是很没劲。

　　往好处想，有一身好功夫，偷听都不容易被发现，也算有点用吧。

　　没这身功夫，连这小院子都出不去，自然也没法查案了。

　　整日不是睡就是吃，基本没什么正经事，身体都僵硬了。

　　站起来，练练拳，舒展书展筋骨。

　　一套拳打下来也出了不少汗，坐下来擦擦。

　　想到栖梧要去找蝴蝶，瞬间血气上涌，这不是自投罗网嘛！

　　那苏晏现在应该真愁无人可用。栖梧要去找蝴蝶，正巧给了她思路，很可能直接拿蝴蝶要挟栖梧劫狱。

　　自从那日苏晏愤愤离去，陆卿沛在他这边增加了人手，想出去，也没那么容易了。

　　打伤那些值守的衙兵也不是不行，但明显会把处境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也不能全然指望着狗蛋两兄弟，他们牵扯太多，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还有一个问题，陆卿沛连学堂都敢围，为什么不直接给府上围了。

　　家主的禁制顶多能让他们进不来，也没让他们无法靠近，给府上围了无法进出，断了物资，不是更容易让里面的人出来吗？

　　而且他一谋士，最注重的就是主子的名声，围学堂属实不是明智之举。

　　刘诚授意的吗？

　　刘诚的目的是家主，还真有可能是刘诚授意，不得硬闯府上。

　　只希望栖梧不要贸然行事，陷他自己和蝴蝶于危险之中。

　　*

　　华予当夫子上了瘾。

　　栖梧回了府，被她拉着和珠翠一起当学生。

　　华予能讲的，大部分珠翠和栖梧都懂，甚至比她更懂。

　　陪着她玩过家家的游戏，也不错。

　　至少看着她那笑嘻嘻的模样，就觉得维护她的日常再辛苦，再危险，都值得。

　　今天讲的是《劝学》，珠翠是无所谓，学什么都是学，一边听一边抄，还会做注释，非常认真。

　　栖梧分了神，他在计划如何去和蝴蝶互换情报。

　　华予卷了卷书，在栖梧脑袋上敲了敲，“三哥，不可分心！”

　　栖梧拿起书，赶紧装模作样继续读跟着读。

　　自从蝴蝶告知栖梧楼主的事以后，蝴蝶就再也没来过齐府。

　　栖梧认为楼主肯定已经提防齐府，不可能再放他姐姐出来。

　　所以他不可以去，他去，反而会让姐姐再次成为要挟他的筹码。

　　齐光大哥在烟雨楼安排了眼线，但是由眼线传话，存在风险。

　　并不是信不过欢儿和各位暗卫，实在是事情过于凶险。如若泄露出去，苏晏那般狠辣之人，所有人都会成为她的筹码。

　　由旁热传话，不能说的很直白。上次姐姐传出来的诗句，就让他们想了好些天。

　　幸好柯思大嫂不光没怀疑齐光大哥，还猜中了大致的方向。但没法具体映射到什么人身上，实际上也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当然，并不是说姐姐的情报无用。寤怀的猜想和姐姐送出来的信息结合，能更准确的判断到底更应该防谁。

　　果然应该像寤怀说的，把姐姐接出来才是。

　　可姐姐一旦知道她在楼主身边能查出什么来，更不可能会离开烟雨楼了。

　　华予再次提醒栖梧，“三哥，你再发呆，我可要罚你咯！”

　　栖梧抬起头，问华予：“华予夫子，你可有什么法子，让姐姐离开烟雨楼？”

　　华予脸上顿时失了天真，垂下双手，无奈地说：“除非烟雨楼倒了……”

　　栖梧还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如直接绑了楼主，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楼主手下还有不少能打的，得去问问齐光大哥的意见。

　　华予拦住他，“三哥，你想到什么了？快给我说说。”

　　珠翠见这模样是不能上课了，合上书，收拾自己的桌面。

　　栖梧知道不说清楚华予肯定会不依不饶，便告诉了她自己的一些想法。

　　原以为华予会赞同他，没想到她坚决反对。

　　“不成不成，你这不就跟屠村的北郡王一样了嘛！”

　　栖梧觉得他再差也不至于被拿来和那刘诚比较吧！再说只是想把楼主抓了，也没想把烟雨楼灭了啊！

　　珠翠听华予不同意，大致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着栖梧说：“这回，你还真得听华予的。”

　　栖梧不解。

　　珠翠解释道：“你抓了楼主，姑娘们怎么办？接回齐府？还是放她们回家？”

　　栖梧答道：“接齐府和放回家都行啊，自力更生也好啊！总比在烟雨楼强！”

　　珠翠摇摇头，也不想解释太多，拿着她的东西回去了。

　　华予觉得这事三哥都想不明白，便主动给她解释。

　　“从前，我也想直接杀了楼主，这样姐姐就不会被束缚在烟雨楼，可以回来和我在一起。

　　我恨她利用姐姐，逼迫姐姐！

　　但是自从珠翠姐姐来府上，我明白了很多事。

　　那个楼主，在我们看来没做什么善事，但对于其他的人来说，也许她真的就是像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三哥，你不知道女子在这世上生活有多么艰难。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但如果烟雨楼倒了，楼里那些姑娘，绝对不会选择回家，也没有能够自力更生的本事。

　　哪怕她们真的愿意来府上，你觉得她们愿意待在府上吃白饭吗？”

　　栖梧还真没想这么深，他之前想的事，实在不行，姑娘们也可以像珠翠一样，去学堂帮忙。

　　但人数多了，其实根本运转不过来吧。

　　何况，姑娘们的身份，并不适合待在学堂。这也是为什么，珠翠只在白天才去帮忙的缘由吧。

　　“还有那些侍女，打杂小厮，拿个不是从楼主那里领着工钱？他们都有一大家子要养，突然没了收入，让他们去哪找活计？”

　　华予低着头，接着说：“我不是觉得楼主做的对，我只是觉得，哪怕是大哥，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安置这么多人。”

　　栖梧补充道：“安于现状，对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世道这么乱，有个地方能做工，还能领出来工钱，就算不错了。这么些人，一下子没了活计，去那找新的主家做工？

　　他才是在齐府吃白饭的啊！！连楼里的姑娘都不如，栖梧又气又羞……

　　华予见三哥好像在想事情，也不打扰他，拿起书卷，找珠翠去了。

　　旁人去，他不放心。他去，姐姐不安全。

　　既然铁定不是他去，还是告诉齐光大哥，由齐光大哥自行安排吧。

　　栖梧觉得现在这种静静等着被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对方不动，这边就毫无办法。

　　不能冲进去抹了对方的脖子，也不能把寤怀抢出来。

　　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担心姐姐和府上各位的安危、还有学堂那边的孩子。

　　寤怀主动跟着陆卿沛走了以后，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的进展。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都不是大一级了，这纯粹就是王城里的人戏耍平民百姓啊！

　　要不是齐光大哥和寤怀有那么点本事，不早都被玩死了。

　　华予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出过大门。以往她偷偷去烟雨楼的时候，脸上常常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如今，哪怕笑得很开心，她心里也积累了不少的负面情绪。

　　至少，以前的华予，说不出来刚刚那番话。

　　她刚刚说是珠翠来了以后她才明白了很多事，大概珠翠是对她说了什么吧。

　　栖梧虽然不知道珠翠的过往，但她能被楼主看重，并且楼主也纵容她杀人，她就不太可能是被双亲疼爱过的孩子。

　　楼里的姑娘，哪个没点苦衷？

　　栖梧自责起来。

　　他只是被寤怀溺爱了几个月，就忘记了出生，忘记了姑娘们的难处，实在是不应该。

　　作为男子，能为她们做点什么呢？

　　杀了刘诚让楼主放过阿姐？

　　这不是回到原点了么。

　　刘诚，是实实在在手握多方兵权的人。

　　杀了他，他底下的那些兵，归到其他任何一个王爷底下，都会打破现在的局面。

　　哪怕这些兵力直接收归天子禁军，天子管的住吗？

　　他要是管的住，刘诚还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天子能容忍他拉拢那些将军，不也是认准了刘诚暂时不会对天子出兵，还能牵制一下另外的几位王爷？

　　刘诚杀不得。

　　最起码，他不像西边那几位，频繁地发动战争。

　　从老百姓的角度想，他确实是一位称职并且真的在意百姓死活的王爷。没随意发兵糟蹋粮食这点，确实是板上钉钉的事。

　　而碧村的事，他想抓齐府三兄妹的事，百姓不知，他也不会让全天下都知道。

　　他高高在上一副仁慈模样，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勾当。

　　只要百姓不知，那他就是个亲民、尽责的好王。

　　他能和这样的人为敌吗？

　　不光他，还有寤怀，姐姐，以及整个齐府，能和这样的假面人为敌吗？

　　这是在和刘诚为敌吗？

　　不！

　　这是在和全天下期盼过上安稳生活的所有人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