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捉妖师》乌林答

44、一拍即合

　　赵严一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叶修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若离，叶修竹一定知道若离的身份，而且还要利用她的身份。
　　赵严想了想又问，“你方才讲的故事有没有和旁人说过？”
　　“有，两个月前平王曾经让小人看过一个病人，那人是王爷的侍卫，前几年打仗时伤了□□，若是内里不调导致房事不行小人还有法可医，可如同这位公子一样那侍卫也是受了外伤，王爷让小人想想办法，小人也只能让他寻找妖丹试试。”
　　赵严把事情都联系了起来，平王想给侍卫医治，当然他听了妖丹的效用也许生了别的念头，不过这个不重要，平王要寻找筮蓍族的人，叶修竹一定是在帮平王做事，那日若离用了血符叶修竹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所以不惜和自己翻脸也要保住若离。
　　本来整件事情让赵严最不能理解的是，皇上居然站在叶修竹那边让自己吃这个哑巴亏，原来有平王在背后说服了皇上。
　　“把他们拉下去先关起来。”
　　“是。”许艰拉着尤神医和孩子出了门，尤神医一边走一边还大声求饶。
　　“爹，”赵正中抬手没有手的手臂，想要寻找赵严，“现在不急着抓若离。”
　　赵严明白儿子的意思，“我知道，我会派人去叶修竹身边打探，等我们把流莺居从前的人都抓回来，若离自然会是一颗听话的棋子。”
　　赵正中的嘴角露出邪恶的微笑，心里默念，若离我一定要你死在我手里。

　　楚山带着雷原离开客栈，在城西云隐寺住了下来，这里只需给些香火钱比住客栈便宜得多，不知是不是每日的钟声和师父们的诵经声听多了，楚山觉得自己不像前些日子那样躁怒，可即便能平心静气地去想，每每想到白念投入他人的怀抱还是气愤难耐。
　　加上雷原终日在楚山耳边念叨什么平王权势滔天玉树临风，他若是女人也会选平王，就算在王爷身边做个妾室也好过给寻常人做妻子，楚山听得心烦意乱夜夜难眠，每日都去西华门等白念的身影。
　　雷原原意是想让楚山再去王府给徐景苍找点麻烦，可说来说去楚山只是越来越沉默寡言心绪不佳，却没有半点再去找徐景苍的意思，雷原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下手也许更直接一些。
　　第二天一早雷原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来到平王府外，有许多好事之人跟在他身后，他手中白幡上写着“仗势欺人霸占人妻”，他们都窃窃私语，前些日子王妃才为救平王而死，平日也不闻平王风流之事，原来竟也是一路货色。
　　王府外很快聚起了一堆人，听雷原声泪俱下哭嚎着自己的大嫂被平王强行带回府，大哥来讨公道被平王赶了出去还威胁不许大哥对外宣扬。
　　不一会儿王府的门就开了，解霜冷冷地走到人群外，叽叽喳喳的人群给她闪开一条路，雷原抹着眼泪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突然感到身后一阵浓重的杀气。
　　“污蔑王爷可是死罪，”解霜的眼睛在人群身上一一扫过，“看热闹也要挑场合，你们摸摸自己有几个脑袋！”
　　围观的人一瞬间就四散开来消失在街口，解霜走到雷原身前，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雷原，他身形消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很薄却透着与苍白的面孔很不相符的红润，在他的脸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解霜姐姐，又见面了。”雷原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无中生有败坏王爷的名声，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姐姐息怒，我不过是为山哥打抱不平，也是为姐姐着想，”雷原刻意挪了一步，手臂轻轻靠着解霜，“姐姐貌美如花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姐姐不会对王爷一点心思都没有吧？”
　　“少废话，跟我去见王爷。”
　　雷原扯住了解霜的袖子，“姐姐真的希望白念回来吗？”
　　“你想说什么？”
　　“我说的便是姐姐心里想的。”
　　解霜再一次打量雷原的脸，她忽然意识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来源于哪儿，七八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徐景苍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消瘦苍白，那时她的村子被战争毁掉，整个村子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她和同村一些年纪相仿的姑娘被安王徐景义的手下团团围住，当她心中乞求天降神兵的时候徐景苍出现救了她们。
　　徐景苍给了她们一些干粮和盘缠，让她们往北边逃，他还要跟着赵严的大军往南，其他姑娘千恩万谢之后都离开了，只有解霜，她认准了徐景苍死活要跟在他身边，赵严将军当时还打趣道，小王爷还未立业就要先成家了。
　　她十分能吃苦，跟着军中的将士学习功夫，很快她就练得有模有样，徐景苍夸她有天分也让她不要这么辛苦。她时时跟着徐景苍寸步不离，她比徐景苍年长两岁，行军打仗条件艰苦她尽量事事照顾徐景苍，大半年过去她就已经是徐景苍的女人了。
　　在白念没有出现之前，解霜一直认为徐景苍是真心喜欢她，否则这么多年徐景苍身边早该莺莺燕燕怎么会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不介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她只介意徐景苍的心在不在自己身上，而现在徐景苍的心在哪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雷原见她出神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凑在解霜的耳边说，“姐姐心不在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既然我们目标一致，让我帮你吧。”

　　十一月的天气已经非常冷，这一日更是阴沉得厉害，也许到了夜间就会下第一场雪，叶青安在书房里拿着一卷书，他看似认真地在读书，但是很久都没有动。鸢儿已经死了两个月，若离也失踪了两个月，而他除了鸢儿入葬那天再没出过府门。
　　他后悔对若离说那些怀疑她的话，若离不是那样的人，他心里是了解的，只是鸢儿的死让他失去理智，他拼命想找一个替罪羊来减轻自己的愧疚，如今他反而更加愧疚。
　　叶修竹在门外看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叹息进了门，叶青安放下书站了起来。
　　“爹。”
　　叶修竹在一旁坐下，叶青安在他面前站定。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出门，什么时候才能把若离找回来？”
　　“府里的侍卫下人那么多，您手底还有那么多将士，他们找了这么多日子都没找到，多我一个也没什么用。”
　　“要找到一个人的下落需得了解此人，你和她相处的日子最久，你应该能猜到她躲在什么地方。”
　　上次若离离开平王府便一直躲在玉灵谷，这次想必也是一样，不过叶青安从没跟父亲提过，“爹，您究竟为什么要找她？”
　　“你又为何不愿意找她回来？”
　　这些日子叶青安想了很多，从他和若离相识开始的一幕幕都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的心里被若离占据了很多，可若离身上有着与这个世间难以融合的疏离感，她若是个寻常姑娘，叶青安不用这么纠结，把她娶回府好好待她就是。
　　可她不是，她看似轻浮的每一次挑逗都是想把叶青安推得更远，她不喜欢有人闯入她的内心世界，叶青安看懂了这一点，别人不愿意的自己也不想强求。
　　“青安，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至少爹问你话你不会不回答。”
　　“爹，你先告诉我，若离有何特别之处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叶修竹起身关上了房门，“天气转凉后皇上病了些日子，我私下问过太医，太医们也都没有好法子。”
　　叶青安认真地听着，揣摩这和若离有什么关系。
　　“皇上给我下密旨寻找筮蓍族，是因为筮蓍族懂得一种秘术可让人增寿。”
　　“可是，”叶青安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您跟我说过，若离不是筮蓍族的人。”
　　“我只是不想你来日伤心，”叶修竹拍了拍叶青安的肩膀，“施展此种秘术还需要一味奇特的引子，若离已经答应我去寻找引子，可青安你要明白，如果她没能使皇上恢复如初延年益寿，皇上自然不会放过她。”
　　“就算她成功了，皇上也会忌惮她，她还是死路一条是吗？”
　　叶修竹点点头。
　　“您当初跟我说让我收她当侍卫或者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绑住她，可您失算了，我在她心里并非您想得这么重要，就如同眼下的局面，她说走也就走了，不会因为我有半点留恋，所以我并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会躲在什么地方。”叶青安想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他一定不能让若离被找到。
　　叶修竹自认看人很准，若离那时毫不犹豫就答应他为叶青安寻找妖丹，他相信若离对青安不一般，他也相信若离此刻的失踪是在寻找妖丹，只是皇上已经多番催促，不管妖丹有没有找到，他得先把若离握在手中才好跟皇上有交待。
　　“此刻我们不谈儿女情长，寻找筮蓍族的事，圣旨已下皇命难违，为父希望你能帮着找到她。”
　　“您方才说她已经答应去找引子，也许她正在外头四处寻找，等她找到她自然会回来，我想她是个守信用的人。”
　　“青安，你怎么听不明白，要找她的人不是我，是皇上！”
　　“皇上深明大义不会因为此事怪罪您的。”
　　叶修竹盯着叶青安看了许久，有些疲累似的坐下，“看来是我错了，你没能困住她，反倒叫她困住了你，你有没有想过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你愿意拿这么多人的性命去赌一个垂死病中对救命稻草的渴求欲望吗？青安，为父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不必担心我，只要你担得起违抗圣命的后果，我也不会再劝你，你想怎样为父都支持你。”
　　叶青安攥紧了双手，却说不出一个字。
　　“青安，我跟你保证，我会尽最大努力保她活命，我会劝说皇上把她留在身边，最不济把她关进大牢，但至少她能活着，你以为你现在是护着她，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真的激怒了皇上，她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