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53、陈乐探病

　　陈乐前一天晚上莫名失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浩俊没回消息的原因，睡着了又做了噩梦，吓得一激灵，正好手机亮了，是关帅。关帅打电话的时候算好了时间，快九点了，按理说陈乐应该醒了。
　　陈乐一下子醒了，关帅直入主题：“陈老师，周处在一中心二院，心脏不舒服，您知道，老毛病了。”关帅为了这个措辞想了一晚上，既表达了周浩俊生病了，又不让陈乐慌了神。
　　“好，好的。”陈乐从床上弹射起床，拿了手机、穿上衣服，连车都不敢开，打了车就去了一中心二院。
　　医院门口，关帅奉周浩俊的命令来等陈乐，陈乐几乎是小跑着来的，关帅一眼就看见他了，跑了过去：“陈老师，周处让我来迎迎您。”
　　周浩俊之前犯过病，在陈乐办公室一次、在厦市旅游又一次，还都在陈乐眼前，陈乐至今还后怕。陈乐到的时候，周浩俊吃完早餐了，临时接了市刑侦队的电话，所以陈乐推开门，看见周浩俊在打电话，整个人差点儿被气笑了。
　　周浩俊打完电话，对上陈乐的眼睛，关帅适时说道：“周处，我回家了。”
　　陈乐想起身送他一下，周浩俊拉住陈乐，跟关帅挥了挥手。陈乐低头看着周浩俊，看了看周浩俊的脸色，又想了想刚周浩俊在工作，气不打一处来，陈乐要不是看周浩俊脸色难看，他真想给周浩俊两下。
　　陈乐问他，语气不免带了点怒气：“这就是你说的感冒没好？直接给自己弄进医院了？”
　　周浩俊生病之后反应慢半拍，没听出来陈乐生气，他心想，那你不是很冷漠地只让自己吃药吗？今天早上查完房心电监护仪已经撤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他明天就能回家了，他装可怜企图蒙混过关：“陈老师，你确定要跟病人这么说话吗？”
　　陈乐手搭在周浩俊手腕内侧，摸到了他的心跳，不然总觉得不踏实。他摸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看是一截纱布，感觉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起来了，他看着周浩俊：“又有任务？又受伤了？”他一瞬间心想，就应该来两下子，感着冒去工作就算了，还又给自己添一道，嫌自己命太长是不是？
　　周浩俊没好意思说不仅感冒去工作，还上了一次高原，但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万万不敢说的，他扁扁嘴：“能不能抱抱我？”
　　陈乐心里叹了口气，想都没想，抱了上去。周浩俊轻轻摸着他的后脑勺：“别怕。”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拥抱着，陈乐想，周浩俊是了解他的，他感觉被哄好了，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就哄好了。松开之后，陈乐轻声道：“这是怕不怕的问题吗？那是心脏啊。”他手放在周浩俊的胸口上，周浩俊垂眸没说话。
　　陈乐是照顾过病人的，所以尽管心里憋着气，还是照顾得很妥帖。下午医生过来的时候，周浩俊问：“今天能出院吗？”明天陈乐上午有课，他不想陈乐太折腾。
　　医生同意了，在签字的时候，随口说了句：“以后感冒可不能再上高原了。”陈乐把医生送走，看了一眼周浩俊，周浩俊苦笑了一声，没想到是这么瞒不住的。
　　陈乐一直没说话，收拾完东西，等周浩俊换了衣服。陈乐拎着东西走到电梯口，周浩俊跟在后面：“乐乐，走慢点。”周浩俊没说谎，他确实是大病初愈，总不能说他能说话就等于恢复如初了吧？陈乐明显走慢了，还回头看了周浩俊一眼，怕他不舒服。
　　周浩俊在等电梯的时候拍了拍陈乐，手劲儿不大，甚至说得上轻柔：“能不能听我解释？”
　　“解释你感冒上高原，然后心脏犯病进医院吗？”
　　周浩俊心想，不愧是老师，怎么重点抓得这么准确？陈乐听医生嘱咐那句的时候，火气成倍地增长，至今还没消退，预计得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你们处就你一个人干活吗？张赛呢？黄升呢？”
　　周浩俊轻轻叹了口气，关键还真是他一个人，虽然听起来不太符合常理，但是小事儿不会到他这儿来，大事儿出手必然耗费精力。周浩俊不知道说什么。
　　电梯来了，他们是顶层，一层层下去，陈乐和周浩俊被挤到了最里面，周浩俊比陈乐高，呼出的气息打在陈乐的脖颈，痒痒的。人比较多，周浩俊把人按到自己怀里，陈乐清清楚楚闻见了周浩俊身上的来苏水的味道，紧接着陈乐听见了周浩俊的心跳，很快。
　　陈乐内心有点懊恼，自己在闹什么，难受的人明明是周浩俊啊。不对，心疼是心疼，生气也是真生气，想想周浩俊做了什么，他脑子就嗡嗡的，不亚于看到学生半个字没写的时候。
　　找车找了半天，因为不是周浩俊停的车，而且周浩俊那时候难受得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陈乐开车，周浩俊看见巨额停车费没让陈乐扫码，美名其曰“谁的车谁花钱”。
　　路上陈乐看周浩俊一直在看自己，想着给周浩俊一个台阶吧，等周浩俊病好了再算总账。陈乐问：“晚上想吃什么？”
　　周浩俊想了想自己家里没什么菜了：“家里好像没什么菜了。”
　　陈乐看了他一眼，旧事重提：“那可不，感冒都去高原的人是没空在家做饭的。”
　　周浩俊知道陈乐是担心自己，他借机问道：“那你要不要晚上陪陪我？你在家我肯定不出去。”他顿了一下，“明天开我车走，正好我有借口不上班。”
　　陈乐心想，您想去上班，谁能拦着您？感冒都不能拦着您上高原呢。他扭头看周浩俊病怏怏还强撑的样子，他心软了：“行。”
　　两个人最后简单吃了点，周浩俊应该是蓄谋已久，这次甚至连内衣都已经买好了陈乐的尺码。周浩俊毕竟还病着，吃完饭犯困，陈乐陪他在床上躺着，看了会儿朋友圈。他右手放下手机，一转头看见周浩俊牵着他的手睡着了，手还是有点凉。
　　陈乐看着周浩俊睡时皱紧的眉，轻轻地揉开，手轻轻向下，从眉心到鼻梁，最后落到唇上，还是那么软。但温情也就只存在这个时刻，他想了想周浩俊明知道会出事儿，不仅冒巨大的风险去了甚至还企图瞒天过海就生气。真的，要不是周浩俊没好，他肯定给周浩俊摇醒起来理论理论。陈乐有火发不出去，这天晚上越想越气，在思考如何让周浩俊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之中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