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皮卡一皮卡

22、累晕了

　　一晃就开学了，正好今天有个教授去座谈会了，陈乐代了一节选修课，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在给学生的汇报点评，有的学生在照相，也许在录像，陈乐怕留下证据扣工资，尤其低头一看是周浩俊，想都没想，直接把手机按了。手机锲而不舍地亮了两三次，最后又都暗了下去。
　　陈乐下了课之后，余光瞟到手机又亮了，到门口接了电话：“您好，我是陈乐。”
　　“陈老师，我是关帅。他…周处没让我给您打电话的，但是，您能来409医院一趟吗？他晕倒了。”
　　陈乐突然觉得手机有点沉：“他…我这就过去。”陈乐简单在微信上跟那个代课的教授交代了几句，然后也没顾上东西是不是整齐，拎着包就冲下楼。
　　陈乐开了车从车库出来，出地库的时候差点让竿砸了车头。等红绿灯的时候，陈乐手机响了，因为手机没连上车，所以只能过了路口靠边停下来，他接了电话，来电显示是周浩俊。
　　陈乐深吸一口气，他真的很害怕，怕是什么不幸的消息。他划开手机，是周浩俊的声音：“陈老师，没事，别来了。”
　　陈乐有点沉默，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但还是感觉自己被戏耍了，还有点生气为什么周浩俊自己不好好照顾自己。他嘴上不饶人：“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周浩俊声音显然没以前那么有力量，有点低，有点哑，也有点软：“你要不放心，就来看看。就是太累了。”
　　陈乐耳尖听见那边关帅在说什么，周浩俊应该是把听筒捂住了说了什么，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陈乐说道：“反正关帅在，我就不去了。”
　　“你不一样。”周浩俊说道，然后他轻轻咳了一声。陈乐心里痒痒的，但又觉得很委屈，凭什么周浩俊一句话他就眼巴巴冲下楼呢？
　　陈乐没再听下去，怕一听自己就忍不住想去了：“不去了，我回去还要出卷子。”出什么卷子，刚开学出什么卷子。
　　周浩俊根本没怀疑，或者说他知道陈乐不乐意来，应了一声：“嗯。”
　　“你好好休息吧。”陈乐想，周浩俊还病着呢，于情于理，关心一下是应该的。
　　陈乐没有挂电话，周浩俊也从不主动挂陈乐的电话，所以今天他听见了周浩俊和关帅的后半程对话，周浩俊在批评关帅随意给陈乐打电话，关帅解释他也是好心，那眼见着周浩俊这几个月状态都不太好，他能不着急吗？
　　陈乐听到这儿就听见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周浩俊轻轻咳了几声，然后跟关帅说：“你说的对。”他状态确实是从那天之后不太好的，少了两个半魂，情绪稳定还能维持住表面的体面。但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连带着身体不太舒服。
　　关帅问：“您想陈老师吗？”
　　周浩俊轻声“嗯”了一句，几百年的习惯，习惯了身边都这么个人，哪能说戒掉就戒掉呢？
　　陈乐听到这儿挂了电话，他不想继续听下去折磨自己，跟关帅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亲自来跟自己说啊？迟来的深情比狗都贱，现在生病需要人的时候知道想了，那之前呢？陈乐承认，他愿意为周浩俊走那99步，但为什么周浩俊一步都不愿意走呢？
　　陈乐挂了电话，回过神，坐在车里才意识到他刚刚在急什么，手指尖有点凉。他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了去医院的冲动，调头回去。
　　周浩俊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显然也不知道陈乐听到了后边的对话。他大大方方承认反而让关帅不知道说什么，关帅想法很简单，不管是谁，至少都有拥有爱的权利。
　　周浩俊说道：“九处有多复杂你也知道。能不牵扯陈老师就别牵扯。”
　　关帅知道什么意思：“我明白了，周处。”周浩俊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还有点低烧，说是累晕的是真的，之前耳鸣了一下他没什么感觉，等出虚汗的时候就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关帅站在床边，也没敢继续说话。周浩俊揉了揉眉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别有下次了。”
　　“好。”关帅心想，这不是他夸张，哪儿有人真的累晕的呀。
　　周浩俊看着关帅，知道关帅有话没讲完，关帅嘱咐道：“您老这么累，还是得注意注意心脏。”
　　“好。”周浩俊垂眸看着手上夹的心电监护，近期内死是死不了的，难受是不可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