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她要被泡发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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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皇上是哭着出太和殿的。”
“听宫人说，皇上走后太后气得晚膳都没吃，一个人望着先帝画像发呆呢。”
“这么严重？”
“某听得真真切切，宫人说太后被气得头风发作，水米未进呢。”
“什么？某明明是听说皇上带了三个美人进宫，太后被皇上气病的。”
“听说了吗？因为皇上想插手政务，太后直接撕破脸了。”
“什么！！？”
说小话的官员们挤眉弄眼，有的是私下里听一嘴闲话，有的却是真的听进了心里。
客居黄侍中府上的门生疾步匆匆，掀开竹帘，却正见到自己的老师摆弄着茶具。
门生喘了几口气，有些着急：“老师，如今这京城里各府人家都心思浮动，谁都想着嫁女入宫，靠后族与太后争权呢。”
黄侍中波澜不惊，手上行云流水，杯中茶香袅袅。他示意门生坐下，将茶盏递给他：“润生莫要急躁，来喝口茶清清嗓子。”
门生一饮而尽，脸上急切不减：“老师，中书侍郎家已经放出风声，愿意送女进宫。那不过七八岁的小儿，如今京里倒是传开了她秀外慧中，出尘脱俗……”
“润生。”黄侍中打断了他，脸上还是淡淡的，只隐隐看得出有些不喜：“太后与陛下不是傻子，更不要说陛下如今年岁尚小，如今谈这些都是空想。”
他拂去茶沫，小缀一口：“你师母惦记着你，想提前给你做两身冬衣。你现下便过去吧，顺便替为师给她捎句话。”
黄侍中放下茶盏，目光从门生脸上移开，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嫣儿性子跳脱，入宫难免闯祸。晚些劳夫人送去舅家，与几位表姐妹一起念几日书吧。”
……
“那位可有何话语传给某？”少府监的眉头皱了又皱，听到手下的暗线突然传来的消息，原先还吓了一跳。
“不曾。”回话之人也有些茫然：“只是那位入京后，托大人您将他安插进后日入宫的戏班子里。”
“这是何意？”少府监无意识的站了起来，原地打转：“安排倒是能安排，只是他入京做什么？正是盯得最紧的时候……还要进宫，难不成。”
他蓦的瞪大眼睛；“鲁王要起兵了？”
说完又立刻摇头，抬手不断拍着脑门，在屋子里踱步：“不对不对不对……”
先帝防鲁王至深，鲁王又哪里来的兵权。
倒是同样与他私底下有往来的誉王手里有兵，只是他地处偏远，封地恰恰就在边境周边。一旦起兵难免会被边关军队发现，两方势力都忌惮对方，任谁都不敢私底下进京。
少府监想了又想，既胆怯，又不舍得鲁王每年用来贿赂他的黄金。
“罢了。”他一咬牙，还是让手下人去安排了，只是再三叮嘱要隐秘些。
……
时间很快到了宴会当天，国公夫人开了嫁妆箱子，将压箱底的一套红宝石镶镂金孔雀纹头面都妆点在了才寻回的女儿身上。
喜气洋洋地带着三个女儿上了马车，往宫门而去。
与此同时，京城内颇受高门夫人们喜爱的戏曲班子，也紧锣密鼓地装上吃饭的家伙什，角儿和杂役坐满了三辆马车。
徐瑙到了京城后，只在陪着国公夫人巡视庄子时出过府门一次，也只是在几个铺子里转了转。
今日难得出了那座让她压抑无比的府邸，新奇和喜悦一时压过了对徐瑶的厌恶。都没顾得上和徐瑶争宠，掀开一角车帘向外望去。
喧嚣的叫卖声霎时传入耳中，她乌黑的眼珠咕噜转动，探头探脑地将街道打量一遍。今日不曾有太阳，秋风萧瑟，呛起地上的风沙灌进徐瑙的鼻腔里。
“咳咳咳咳咳。”她甩下车帘，失望地收回了脑袋。
古代的街道压根就不像电视剧里拍得那样，行人车马虽多，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可地是黄泥路，建筑也不如现代修复的景点那么精致崭新。路上的诸多百姓穿得都是旧衣裳，体态甚至说不上康健圆润。
一直到马车拐了弯，走上从城门往宫门口的道路时，才出现铺上石板的地面。徐瑙有些悻悻，国公夫人瞧了出来，还以为是她不满自己将另一套绿雪玲珑点翠头面给了徐瑶的缘故。
正想说上两句，徐瑶突然低呼了一声，国公夫人转过头，正巧望见与她们家并行的车马。
“徐伯母安好。”恰巧掀开了车帘与，徐瑶撞上视线的中书令家公子微一顿，嘴角是惯常和煦的笑容，颔首对着国公夫人打招呼：“道路拥挤，晚辈不便下车向徐伯母见礼，实在是失了礼数”
国公夫人回过神来，笑着招呼了两句，倒也还算熟稔。司徒箜惯常是高门夫人们跟前的红人，风流蕴藉，温润如玉。性子也体贴，像朵解语花一般，哪位夫人不是眼红着想把他收作女婿。
两辆马车窗户几乎贴在了一块儿，徐瑶红着脸缩在她身边，司徒箜那张能迷惑众生的脸就是叫国公夫人也有点招不住。
连忙找了借口拉下竹帘，点了点徐瑶的脑袋：“这会儿怎么不见平日的机灵劲了。”
没察觉幽幽靠近的一颗脑袋。
直到那脑袋飘飘忽忽地出了声：“娘？”
国公夫人的手一哆嗦，转头瞧见涨红了一张脸，双眼直勾勾盯着竹帘的徐瑙：“瑙儿。”
徐瑙的眉毛扬了起来，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意味：“那是不是你给我——噢，也就是以前的徐瑶定下的娃娃亲？”
徐瑶骤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徐瑙。
徐瑙见状，更加确信：“哈哈……现在我回来了，可以把这门亲事还给我了吧。”
国公夫人瞪圆了眼睛，羞恼地要去捂她的嘴巴，生怕被隔壁马车上的人听见。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你莫要瞎说，那是中书令家的公子，出生陇南司徒氏，尚公主都不算稀奇的。”
像司徒氏这样底蕴深厚，同样大权在握的家族，若是注重名声一些，甚至可以拒绝皇室的联姻，只为一份世家傲骨。
当然，司徒氏也的的确确大权在握，不似那些逐渐没落的世家一般，对皇室抛出的橄榄枝百般推拒，以至于碍了皇帝的眼。若皇室要尚公主，他们只会高高兴兴的接受。至于当今愿不愿意见他们风头更甚，那就另当别论了。
哪怕被国公夫人拽着强行听了一番司徒家显赫难以高攀的话语，徐瑙眼里的火苗还是没有熄灭。她又不是不知道，当今皇上是她的表弟，太后是她亲姑姑，她这样的身世怎么配不上司徒箜呢。
徐瑙甚至懒得给国公夫人科普人人平等的思想，当然和她在家大放厥词时被国公夫人关进祠堂打手板，饿着肚子跪一晚上没什么关系。
见徐瑙低着头不说话了，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到底顾忌着她养在外多年，不好说太多伤了母女和气。只当着她听进去了，又再三说起进宫后要守的规矩。
车厢内心思各异，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宫门前。她们下了马车，接受宫人检查，确认没有夹带危险物品后才能进宫，且也不可再坐车了。
另一边的玄殇耳边受着系统呱噪的催促声，他们出发的早，这会儿已经进了宫内。
龙傲天系统不断提醒：“天命之女已经入宫了，你抓紧时间去接近她，创造二人世界。”
玄殇充耳不闻：“过一会儿就要表演了，我哪有机会走开啊。”
龙傲天系统急得不行：“哥，我叫你哥行吗，等你表演结束就直接出宫了啊!你还怎么接近天命之女！”
玄殇犹犹豫豫：“那……那我考虑一下。”
龙傲天系统要崩溃了：“哥你到底是进宫来干嘛的啊——”
习容蹲在角落里，和886系统嘀嘀咕咕。
“这男的到底干嘛来的。”
“不知道，来玩的吧。”
“你后台查杀完了没，那个系统什么来路？”
“害，应该是野鸡公司趁着我们传送的时候粘贴进来的病毒。能量低到忽略不计，所以一开始躲过了主系统的眼睛。”
“那就是成长型的。”习容摸了摸下巴：“想从大公司手上抢单子，肯定不是种田类的废物系统，我们只要……”
“姐。”886系统的声音幽幽的：“你说话放尊重点，我原来就是种田部门的。”
“害，这不是被贬去虐文部了吗。”习容的手向后探了探，随行的麒麟卫立刻将油纸包里的栗子酥递给她。
习容虽然没有被暗卫培训过，但她身量小，抢了暗卫的躲藏位置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啃着栗子酥，习容想了想，安排人去支开了戏曲班班主：“这下他总算能偷溜了吧。”
等了又等，玄殇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但就是不动脚。
习容无语地又叫宫人过来：“你去一个一个地把戏曲班子的人叫出去盘问，记得把那个青色衣服的男的留到最后一个，不用叫他。”
宫人应声，很快过去安排好了一切。
眼看着屋内的人不断减少，可玄殇像是黏在了原地，抓耳挠腮，就是不敢走。
龙傲天系统激动地大叫：“快走啊！这会儿没人会发现你的！”
玄殇不断摇头：“不行不行，人都被叫出去盘问了，如果发现我不在，肯定会把我抓起来的。”
龙傲天系统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人一个接着一个出去，直到屋内人都走光了，龙傲天系统又提醒：“这么久都没叫你，大概是把你忘了。”
玄殇还是摇头：“可能是在考验我，测试我有没有不安的心思吧。”
龙傲天系统想了想，也不能说不对，毕竟玄殇的确是新进戏曲班子的人。宫中的麒麟卫手段波诡云谲，万一是查出了这一点，试探玄殇呢。
一人一系统耐心地蹲在屋子里头脑风暴。
屋外的习容要等不耐烦了，就屋里那两人的行动力，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习容冷漠：“统子，要不你直接举报得了呗。”
886系统对这话表示赞同，但它耐心好一些：“宿主，咱再等等。成长型系统呢，大概是潜力股吧。”
习容耐下性子：“好吧，莫欺少年穷，咱再看看。”
屋内的人等了半晌，眼见屋外的说话声也少了，脚步声远去，戏曲班子里的人正说着话往戏台附近走去。
玄殇终于动了动，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等待半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开窗户，往外探头。
没有人。
他照着这套方法，又站到对面的窗户口张望了一番。
886系统看得瞠目结舌：“他……他知不知道大门开着呀。”
习容点头：“嗯，不光我们，路过的宫人都看得见。”
玄殇终于走出了门，弯着腰贼眉鼠眼地往御花园溜去。
蹲在习容身后的麒麟卫终于跟着习容站了起来，听着习容的点评：“这人贼眉鼠眼的，肯定有阴谋，我们跟过去看看。”
蹲在角落里半个多时辰·替贼眉鼠眼的嫌疑犯支开旁人·麒麟卫附和：“陛下说得对。”
也不担心会有危险，毕竟在看不见之处，有众多暗卫跟着皇帝。
九鲤池边静悄悄的，连一个宫人都不曾经过。池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石榴色的布料在池水里翻腾。
玄殇跑到岸边，看着池中央落水的女子，焦急万分：“系统，她掉水里了！”
龙傲天系统点他：“那是天命之女啊，你快点跳下去救她！”
玄殇点头，抬脚瞬间又缩了回来：“不行啊，我不会游泳啊。”
龙傲天系统着急：“很快就有人过来了，你跳下去救她就行了，她会记得救命恩人的面容的。”
玄殇点头，正要跳的时候又犹豫了：“万一我呛水了怎么办，古代医疗条件不好，我不会被感染吧。”
龙傲天系统憋火：“你救了天命之女就能拿到积分，死不了的。”
玄殇点点头，可要抬脚时又忍不住缩回：“那……那能屏蔽我的感知吗，我不喜欢呛水的感觉，我觉得鼻子会酸酸的。”
龙傲天系统抓狂：“你再不下去天命之女要泡发了！”
“啊？好吧。”
玄殇终于一咬牙，抬脚跳——踩进了水里。
“咳咳咳——咕噜噜——救——咕噜噜——救命——咕噜噜——”
习容咬着牙冷漠地吩咐麒麟卫将拦在九鲤池外的人放进来，赶紧去救人。
“系统，不然你还是举报吧。”她面无表情。
系统也倒吸一口凉气：“冷静，冷静，成长型系统呢。”
习容磨牙：“好，我不欺中年穷。”
徐瑙奋尽全力在水里扑腾挣扎，一股濒死的错觉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明明算好了时间引司徒公子过来，怎么英雄救美的场面还没出现呢。
她不会真要被淹死了吧。
“救——救——咕噜噜——”
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心心念念的方向总算有人向她狂奔而来。月白色的袍角在空气里飘逸翻飞，徐瑙眼睛瞪圆，快窒息的时刻嘴角不自觉勾起。
她的计划要成功了。
“司徒公子莫要冒险！”宫人们急得嘴角要长出燎泡：“不过是一个进宫来唱戏的下九流，连累您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将晕过去的玄殇拖上了岸，司徒箜的目光落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人命不分贵贱，某举手之劳换回一条性命，何乐而不为？”
宫人们表情转为敬佩：“司徒公子大善！”
还是麒麟卫忍不下去，出声提醒：“水里还有一个人，是萧国公府的千金。”
宫人们顿时又白了脸色，大惊失色跳下水去救人，一时也顾不上去寻找那道提醒的声音是从哪传出来的。
玄殇猛地清醒，呛在胃里的池水被人按压着吐了出来。他涨红了脸撑在地上一阵咳嗽，手无意识揪住了野草。司徒箜静静地盯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出了神。
他微微摇头，魂不守舍地轻喃：“吐纳樱唇,氛氲兰气。”
目光落在抓着野草的纤长手指上：“玉纤握处堪怜。”
玄殇疑惑地转头：“啊？”
咬着唇一想，又反应过来：“是你救了我？”
司徒箜笑着应声：“事关人命，箜不敢旁观。与箜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兄台不必挂在心上。”
与此同时，被宫人救上岸的徐瑙也终于悠悠转醒，迷茫地眨了几下眼睛，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坐起身找人。
“司徒公子。”她说着又虚弱地咳了几声：“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司徒箜茫然回过头，还当是徐瑙误会了：“某惭愧，不敢冒领姑娘的救命之恩。”
“可是——”
司徒箜已经把玄殇拉了起来：“怕耽误了兄台今日进宫之事，某领你去换了衣裳吧。”
眼看两人要走远，徐瑙连忙爬起来，不受挫地跟上去：“我也湿了衣裳，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却被宫人拦了下来：“徐姑娘还请跟着奴婢们走。”
徐瑙一把挥开宫人的手：“别耽误我事。”
“徐姑娘……”宫人们正要上前阻拦，突然被人拉了一下，回过头猛地瞧见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的陛下。
宫中并不能随意走动，司徒箜正是领着玄殇回戏台的方向。
徐瑙看着视线里出现越来越多的宫人，若有似无地打量着自己，心里暗骂司徒箜不解风情，又恨玄殇隔在二人中间。
嘟着嘴骂了句：“臭唱戏的。”
司徒箜耳朵尖，听罢皱了眉头。
徐瑙也堵了气，低着脑袋埋头走在前面。
玄殇同样浑身不自在，龙傲天系统更是将司徒箜当成一个特大号的电灯泡。
她恨他，他恨他，他恨她。
人人都恨电灯泡，人人都是电灯泡。
——《电灯泡传奇》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她要被泡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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