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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贩卖春天(九) ...


  •   空青擦了擦那只被鸽谣不慎落下的通讯器。

      本是从李四的魔爪下逃出生天,想去鸣玉房间牵回星宝儿,到了就知道又被子桑摆了一道。

      刚刚他也在鸣玉屋里,但碍于眼前的情况太过冲击,鸽谣怕是一眼都没落在他身上,红着眼眶转头就跑了出去。

      “不用去追她?”空青将手放在墙壁上,沿着屋子转了一圈。

      “你追得上吗。”听筒里子桑的声音拌着风声,却呛得空青一咳。

      “所以说,活的是怎么回事?”

      空青走出了屋子,他现在一副女高中生的打扮在来来回回的小姐之中倒也不算突兀,只是摸墙探头探脑的动作像是跳大神的,时不时有人投下神经病的白眼。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墙下游走,”他分出一小点儿水渗入墙面,“有热度,将我的水都蒸发了。”

      不断地将水分从墙根渗入,引导向的热源深处似乎在楼上。于是空青转头去找楼梯,冷不丁听见一阵熟悉的粗粝嗓音回荡在走廊里。

      “你他妈在哪儿?王清风那个老不死的来了,我拦不住!”

      是李四!

      空青吓得一个激灵,就想转头拔腿跑,却又实在好奇韩梅梅的去向,便贴着墙根偷偷伸了个耳朵过去。

      “拦不住又怎么样?”他听见李四漏音的听筒里传来男人轻蔑的嘲笑,“我会把这里全部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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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骤然的尖叫在夜空中炸响,星宝儿感觉自己脚底的砖瓦似乎也为之震颤,吓得抖了抖耳朵,一脚滑下了屋檐。

      好在仿古制的高塔外侧屋檐密实层叠,小狗崽像是坐滑滑梯似地一层层跌落,最后嗷呜一声摔进了院子的灌木丛中。

      “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声音?”一道手电筒在原地晃了晃光影。

      “好像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摔下来了,哎,”另一道手电筒在草丛里扫射着,“也不知道统领把我们从京城里带出来干嘛,就听个英语教科书上的小朋友呼来喝去,现在那人不见了,双极宗又来了,倒霉。”

      “那不干了?”

      “……加班费三倍呢,还是干吧。”

      星宝儿把牛皮纸袋咬得很紧,毛茸茸的耳朵尖得高高。它听得见,这附近至少有七八个巡逻,有两个人的脚步正在不断向它的方向逼近。

      “呜……”警惕的低吼在喉咙里打转。

      巡逻在四周的灌木中来回穿梭,手电筒的光亮异常刺目,而背后相邻的数个房间屋门紧闭,暧昧灯光婀娜人影,多半是客人正在与姑娘行鱼水之欢。

      “喂,短腿狗。”身后的一扇落地窗忽然打开了,星宝儿转过头。数间客室中,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男人正对它笑眯眯地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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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巡逻的手电筒只在院落中来回游荡,双极宗撞门的声音惊如霹雷,却不能惊扰兀自沉浸在曼歌曼舞中的男男女女。一面狰狞妄念,一面巧笑倩兮,如饮鸠止渴,扬汤止沸。

      等手电筒的光从纱帐后退去,星宝儿仰起头,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手相助的男人。

      奇怪,处处笙歌不歇,怎么这屋子只有这一个人?

      “没断尾的柯基啊,我女儿说起你好几次了……”男人起身想靠近,却被柯基毫不客气地嗷呜一声喝在原地。

      星宝儿一脚踩住那份牛皮纸袋,警惕地看着他。

      “怪不得,是聪明啊。”男人举起双手投降,失笑道,“好好好,我不动你的东西。”

      他将侧面的窗户打开,敲了敲木质的窗框。

      “去吧,从这里走快一点。”

      星宝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叼起文件袋,轻轻跃上了窗户,歪着脑袋打量了他一眼。

      呜……这个人应该可以信任吧,他的身上有一点点公主的气息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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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清风带着双极宗围剿晚春楼,老头子的人马将这座犹在春意中的旖旎高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不顾里头花容失色的小姐公子,拿个喇叭大喊。

      “韩梅梅!文昌!你们与京兵勾结擅闯第三区不通报,我王清风在此代表双极宗——诶!翠花儿你——!”

      老头儿话还没说完,被鸽谣一脚踩在了脸上。少女的身影一蹦三尺高,如台阶踩着仿古制的高塔屋檐向上攀越,只在风里留下一句冷酷的话。

      “别叫我翠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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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下的骚动早早通过监视器传到了韩梅梅眼前。这个男人佝偻着背坐在逼仄矮小的房间里,靠着显示器上幽暗的光点起烟,一边盘着胸前的大金链子,一边盯着几个监视器上的动态。

      文昌已经落马,双极宗包围晚春楼,在短暂的三分钟警告之后就要强硬破门而入。

      “呼……”

      他缓缓吐出一口浓烟,阴鸷的目光追随着那个靠着软鞭攀着屋檐、节节往上往他的方向迫近的人影,将烟头恶狠狠地按在监视器上。

      “双极宗的那个丫头啊……”

      他起身,打开面前的盒盖,数十个精密仪表盘与花花绿绿的操作按钮赫然显于桌上,他将其中一个拉杆推到了底。

      再去看监视器,彼时的鸽谣刚用木灵根的藤鞭缠上了第十三层的屋檐,那一层的屋瓦骤然一抬,露出了其下十数个激光炮铳。

      没有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激光炮在三秒之后发射,准确击中了在半空无法转向那个人影。

      但这仅仅是个开胃小菜。

      在文昌与沈荣之间夹缝生存,摇尾乞怜十数年,呕心沥血建起这栋楼,就像重塑起被头顶大人物踩碎的自尊。他不像李雷那么愚笨奴性,却又苦于这层多余的敏感,这么些年头过得如履薄冰又愤懑妒忌。

      这苦难的日子终是到了头,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践踏那些碍事又自视甚高的杂碎庸才,踏上称王的道路。

      “闹够了疯完了,”手掌操控着仿玉制的琉璃球,用力往前一推,男人眼中闪烁着疯癫的光,“现在轮到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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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水流托住了下坠而失重的身体,于是耳旁的风不再刺痛。鸽谣睁开眼睛,王清风急切的脸孔映入眼帘,却在顷刻间被水打湿。

      水?她抬起头,除开王清风和眼熟的众多门生,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他们身前,维持着一个水球般的结界。

      “……你不会是……国师?你为什么穿成……”

      空青回过头,给她翻了一个识相就给我闭嘴的白眼。

      鸽谣有太多想问的了,可她什么都没能来得及说出口,剧烈的震颤从地心传来。

      霎时间,整座楼宛如被激活般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刺目的光将楼宇的四面八方照得犹如白昼。当那束刺目的光束歇下,成千上百的激光炮架满了屋檐,炮口凝聚着警示性的红色光团,在眨眼的下一刻扑面而来。

      “我艹他妈的,这人改装高达你们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一道激光炮从众人的头顶掠过,灼热的温度撩过头皮,烧得空青那半桶子水的法术烫得跟开水壶呜哇乱叫。比他们更糟糕的是那些至今还被困在楼里的人。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映在窗上,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呼救。

      “当心!”王清风把两个年轻人往身后一拢,自己则在下一发枪林弹雨来临之前支起了临时结界,还不忘回头指挥着大乱的双极宗门生,“不许慌!给我摆好阵型!”

      “掌门,楼里的人……”

      “我去。”

      地基剧烈地震颤,尖叫声不绝于耳。空青来不及感谢他的庇护,将炮轰抛在脑后,一个潜行蹿进了晚春楼里。鸽谣没能拉住他的衣角。

      “翠花儿啊,”王清风瞥见她眉眼间的落寞,“去帮门生们巩固阵法,正好你哥不在,顶上她的份。”

      “……”鸽谣沉默着向队伍尾巴迈步。

      “翠花儿?翠花儿啊……”王清风看她连反驳都不记得,慌了神,“你要不去边上休息休息,哎,你之后想学什么爷爷都不——”

      他一心二用,眼前一道激光正面击中,将他未尽的话语连着厚重的身躯通通打飞。猛烈的冲击波震塌了双极宗的小半阵型,但枪火之中没有喘息的余地,下一波的攻击已经逼进。

      首当其冲的,就是站在最前的王清风。

      “爷爷!”

      鸽谣顾不得那么多,拿起鞭子冲到了最前。但是当剧烈的灿光将视野笼罩的时候,她的脑海不由自主地陷入与这片光相仿的空白,连抵御的动作都不记得。

      可笑。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似乎一直想帮忙,却一直在添乱。

      春娇也好,鸣玉也罢,有心而无力的她一事无成,空有一腔热血被冰冷地浇灭,到头来一场空,不仅谁也救不了,自己的小命都要靠别人。

      鸣玉说的一点儿没错,她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真的遇上了事儿,只有发呆等死的份儿。

      “翠花儿——————!!!!”

      恍惚之中,有一个棕黄色的小小身影扑了过来,随之一道浓重的阴影从头顶落下,在这片足以吞噬天地的惨白中显得那么难能可贵。

      火药和砂石的气味冲击鼻腔,脸颊的触感却是那么温柔,些许湿润的东西蹭过皮肤,勾起一阵痒。

      “公主……殿下……”

      鸽谣怔怔地抬起头,星宝儿天生的笑脸热乎乎地凑了过来,子桑收了伞,对她笑了笑。

      “殿下,殿下,我——”她急切地扑上去想诉说衷肠,话到了嘴边,却是软弱的泪水先从眼眶滴落。

      “别急,我都知道。”子桑拍了拍她的肩,看着她的泪水从下颚滴落也没伸手替她抹一抹。

      自己的泪,只有自己能擦。

      紧随其后的王狗蛋立刻带人替上了阵法的空缺,再次展开的屏障隔绝了枪林弹雨,成为了空青来回救出的幸存者的保护罩。

      哭天抢地被喧闹的炮火吞没,子桑转头看向那兀自疯狂的巨型建筑,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公主……”鸽谣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在她身旁小声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不,你只是做了不适合你的事情。”子桑向她伸出手,挑挑眉,“我有一个绝对适合你的重要任务,敢跟我走吗?”

      没头没脑的话一经抛出,就收获了来自各个方向此起彼伏的“啊?”,分别来自王清风,王狗蛋,还有空青。

      却还没等三个男人说出语气词后面的话,鸽谣的手已然毅然决然地搭在了子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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