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卧底被逮后》十九笙

34、礼教

　　江之玥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把他往后推了半步。白慕卿低头见胸前被衣袖遮住的小手，以大手覆之，握住她的掌心，缓缓挪开。

　　“您这是作甚？”

　　白慕卿面不改色，却还不放手：“同江姑娘说话。”

　　江之玥感受到了温柔的目光，这目光里藏着隐忍许久的情绪，就快迸发的情感让如今记忆缺失无法做出回应。

　　浓烈的情感通过掌心传到江之玥心里，她的心被灼热，隐隐有烧灼之痛，于是硬生生地把手从白慕卿的掌心里抽出，背过身，不忍直视他。

　　有那么一瞬间，白慕卿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心就如掌心那般空荡荡，他五指缓缓收回攥成拳藏于衣袖。

　　白慕卿喉咙滚动，道：“我知道你来是想问你父亲的事。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暂且不能被释放。”

　　自古以来，帝王睥睨天下，最忌功高盖主之人，如今朝堂之上皆是为江意远愤懑不平，甚至有言官旁敲侧击，意指圣上不够明察秋毫，听信小人谗言。

　　皇帝自是震怒，却不敢表于面，只是表面应下，实则还是不肯释放江意远，一直以案件尚有疑点为由拖延。

　　白慕卿察觉到这背后仍有人推波助澜，带头气势，他怀疑此人与宋明背后之人为同一人，只是尚未找到证据。

　　江之玥按捺不住焦急的心，虽说其中缘由她也能猜出七八分，但还是想追根到底：“可是我父亲的政敌在朝中参了一本，圣上生性多疑，便不肯放人。”

　　江意远乃豪迈耿直之人，既不会阿谀奉承，又直言不讳，的罪过不少人。

　　而令江之玥意想不到的事，白慕卿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朝廷之上，无人不颂其功德，求圣上放人，一呼百应。”

　　“有人从中作祟？”

　　“没错，还记得九皇子所持的赤云符吗？仍有人拿着赤云符暗中调动九皇子残部。而且，最近朝廷里，多名官员弹劾一人之事屡见不鲜。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江之玥思忖道：“是那个带青铜面具的人在操控？”

　　“是。但现在的疑点是他能够号令九皇子残部，九皇子已死，他与九皇子是何关系呢？”

　　白慕卿沉浮在朝廷多年，应当很熟悉这些才是，江之玥道：“要么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要么是九皇子生前交好之人。”

　　谁知白慕卿却说：“九皇子生前并无深交之人，与文武百官都是表面上的客套。之后战死沙场，百官皆为其吊唁。看得出，他深得人心。”

　　提起九皇子，江之玥脑海中撞入梦中的一幕——是宋明与黑衣人的对话，其中就有提及九皇子。

　　那时，对“九皇子”这个名字并未引起注意，故而就不曾放在心上。可如今每件事都与已故的“九皇子”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让江之玥不得不回想起梦中的情景，她记得宋明好像说“辅佐九皇子……”

　　有种想法如洪水猛兽般灌入江之玥的脑海，她的心间颤了颤，慌乱的眼神无从安放，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浑身一震。

　　白慕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上前安抚：“你怎么了？”

　　江之玥理了理紊乱的思绪，向白慕卿说出惊天的想法：“有没有可能九皇子并未死？”

　　这个想法的确匪夷所思，当时九皇子下葬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有假，那么在战场就已被偷梁换柱。

　　白慕卿面色严肃，如寒霜般凝重：“你说的并不无道理，可九皇子在世时，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武义卓绝，是储君最佳人选。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设计这么一出。”

　　江之玥赞同地点点头，九皇子慕容景名声在外，她久居闺阁，也是听过他的事迹，确实是皇子中的翘楚。

　　“小殿下与九殿下关系如何？”

　　慕容景在宫中亦不与任何一位皇子亲近，性格孤僻，成日浸在兵书中。

　　白慕卿道：“没什么交集，私下里不知。”语毕片刻后，他若有所思，“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江之玥却还有些迷糊，眼前迷雾叠嶂，叫人摸不清头脑。

　　“什么意思？”

　　白慕卿眉头紧锁，所谓的真相可以是假象，也可以是被假象包裹住的真相。

　　“待我确认一些事，再与你说。”

　　“好。”江之玥并未继续问下去，只有苗头的事，在最初就燃以星火，只会让事情发展的方向更加不受控制。待查清真相，再进行下一步也不迟。

　　江之玥说：“宋明最初辅佐的就是九皇子，九皇子死后，他立场不明。若宋明背后的那个带青铜面具的人就是九皇子，一切是不是就能解释的清？”

　　她记得梦中所见，宋明是站在九皇子那边的，不知这一世有没有变化。

　　说话此话，她旋即感受到了白慕卿的讶然，随后就听见他开口：“你是如何得知的？宋予怀告诉你的？”

　　许久没听过的名字，偶然提及，江之玥还有些不适应，短时间内找不到理由搪塞过去，只道：“你怎么总是提宋予怀，是不是想他了？想念之前与他争锋相对的日子？”

　　白慕卿冷笑一声：“他还不配做本官的对手，蝼蚁一般的存在，一捏就死了。”随后宠溺地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江之玥的额角，“伶牙俐齿。”

　　江之玥挥开他的爪子，正色道：“说正事呢。我做梦梦到的还不成？”

　　“你怎么不能梦点你丢掉的记忆？”

　　江之玥哑口无言，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有些梦不能分辨出真假，她恼道：“别打岔。”

　　见她恼羞成怒的模样，脸蛋鼓成了小团子，白慕卿手指微曲，捏住她的脸颊，手感果然很好，像包子一样。

　　“你别忘了，咱们的帐还没算清。”

　　还有什么账？脸颊被捏着没法说话，江之玥把白慕卿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得了空闲，嗔怪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以前惧怕他，一是因落入奴籍，若想翻身只得借势而为，二是记忆有损，不知他性情如何。现在记忆恢复了一点，知晓其中原委，便不再惧怕了。

　　更何况，父亲已昭雪，不日便官复原职。故而江之玥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

　　白慕卿嘴角一弯，眉宇间尽是温柔，笑而不语。江之玥看到这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仿佛心扉被轻扣，微微颤动，皆是熟悉之感，好似曾经经常见过般。

　　“怎么走神了？看本官看傻了？”

　　原本以为这样的话只会从慕容肆口中说出，没想到竟也能听见白慕卿说，真是臭味相同。

　　江之玥向他抛去嫌弃的眼神：“今日有什么打算？这个时辰小殿下怕不是和我姐姐玩的正起兴。”

　　白慕卿转身从博古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递给江之玥：“看看能不能套出他为何要接近江千云。”他指了指锦盒，“这里面是一套绝世秘籍，慕容肆见了一定喜欢。”

　　他按紧了盒子，叮嘱江之玥不可擅自打卡，神情不自然道：“就是……找个理由罢了。”

　　江之玥接过锦盒，慕容肆说美人难寻，她才不信这鬼话。

　　东院。

　　“小殿下，我方才叫你你为什么装作听不见？”江千云揪着慕容肆不放，晃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

　　慕容肆满脸堆笑，貌似看不出一丝丝的不耐烦：“我昨日吹了点凉风，有点耳鸣。”

　　江千云气恼：“小殿下分明说是因为没睡醒头晕，才没听见。这会怎么又变成吹了凉风？”

　　慕容肆挠挠头：“我就不能昨天吹风，今日头晕吗？”

　　听江千云语气中带着哭腔，眼角浸着泪，撒娇道：“别敷衍我了……”

　　慕容肆头不晕也要被耳边的嚷嚷声吵的头晕，拍了拍江千云的背以示安慰，望着她的眼睛郑重承诺道：“下次不会啦，以后我定会擦亮眼睛，不论阿云在哪，我都能第一个找到阿云。”

　　甜言蜜语自会惹人喜悦，江千云心满意足，扑到他怀中低声娇笑。

　　两人抱在一起，江千云笑的甜蜜，而这慕容肆笑的怎么有些……假。

　　难道是错觉？

　　江之玥抱着锦盒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打断。她半眯着眼，抱了之后，下一步就该是……亲？

　　这可不能看，只等慕容肆低头时，江之玥就赶紧闭上眼，小脸慢慢烧的通红。

　　心中竟有打退堂鼓的想法，要不还是等他们亲完再来吧……此事，也不急于一时。

　　江之玥缓缓转身，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背后慕容肆的高声呼喊。

　　“江姑娘，站那么久了，过来歇会？看你手里抱着东西，是想送我嘛？”

　　既然都点名道姓，江之玥拖着重如千斤的脚步，尴尬地走了过去。

　　慕容肆没有半分温香软玉在怀，被扫兴后的不快，反而大方地把目光投向江之玥。

　　怀中的江千云则是恶毒的盯着江之玥，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碎，可腰间被慕容肆的手臂禁锢住，动弹不得，挣扎无果泄了气地躺在他的怀里。

　　江之玥硬着头皮道：“是大人让我来给小殿下送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