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屎官的恋爱日记》森林里的小牛

6、第 6 章

　　不同于前往医院时的焦急，此时车里充满了奇怪的尴尬氛围。

　　黄橙橙像是被扎破的气球，干瘪地巴在座椅上，垂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楚。

　　乔然握着方向盘坐得格外笔直，两眼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前方路况一刻不敢松懈，脸上充斥着严肃的表情。

　　一看就是好司机，驾照考试一次性全过。

　　“想笑就笑吧，别憋着。对身体不好。”

　　幽幽的女声从副驾传来，乔然登时虎躯一震。

　　“……”

　　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脸上的表情却是剧烈变动，眉目狰狞、两片嘴唇紧紧抿着还是难以抑制抖动的趋势

　　“噗——”

　　强忍的笑意就像是每个在公共场合欺骗你情感的屁，堂而皇之地在整个车厢响起。

　　黄橙橙一顿，终于松开了环抱着的手臂，哀怨地转过头来盯着乔然看。

　　你小子，真笑啊。

　　自第一声笑被释放，乔然就彻底忍不住了。虽然声音不大，但他的眼眶很快就盈满了晶莹的热泪，身体也像踩着电门一样抖动。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忙碌地向左打方向盘，一边无力地解释道：

　　“我也不是想笑——当然不是在笑你。就是、就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蛋了。这个人坏掉了。

　　黄橙橙满脸怨愤，气呼呼地抱臂靠坐在微凉的真皮座椅上，左手的白色纱布格外显眼。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打针的时候叫的声音大了点、奇怪了点罢了！

　　是真的很痛啊！

　　其实也不是很好笑，但黄橙橙脸上的表情是真的很有趣，变来变去的就像是小孩子涂色鲜艳的简笔画。自从走入社会，乔然就很少见到这样生动的表情了。

　　结果就是好好的一个帅小伙面目格外狰狞，就这么走进宠物医院又吓了医生一跳。

　　“哦呦！你们这是……”这两个不是来讨债的吧？表情这么怪！

　　“哼哼。”黄橙橙一声不吭，昂着脑袋往前冲，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乔然垂着脑袋小媳妇一样，拎着药袋子一声不敢吭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乔然？这边！”

　　神龙不见首尾的杨医生隔着磨砂玻璃门远远地呼唤着二人。

　　乔然和黄橙橙神色重归紧张，咽咽口水推开玻璃门，站在杨毛毛面前。

　　黄橙橙张望了一圈，没有看见小猫的身影，神色紧张地问道：

　　“杨医生，小猫怎么样了呀，没什么事吧？”

　　杨医生将口罩拉至下颚，冲黄橙橙点点头，二人也很是熟悉了。疯疯和陛下的体检都是找的杨毛毛医生。

　　“问题不大，发现比较及时。”

　　杨毛毛看着两个人放松下来的表情，挑挑眉继续说道：

　　“它应该是从高处跳下来骨折的，还有些擦伤。年龄只有一两个月大，看样子应该是没有母猫喂养导致有些营养不良，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你们看？”

　　黄橙橙听完，豪爽地说：“当然要住院治疗啊。我掏钱，您有啥好药全用上，别跟我客气。”

　　杨毛毛的眼神里浮现一丝笑意，开玩笑说道，“行，那我就给你用‘最贵的’药了。”

　　玻璃门外传来敲门声，杨毛毛抬眼看去，向二人说道：

　　“小猫出来了。你们一起来看看。”

　　说完便绕过长桌率先推开门走了出去。

　　黄橙橙赶忙追在身后。

　　乔然默不作声地抬脚跟上，但随后犹豫了一下，出了玻璃门后朝大门处走去。

　　黄橙橙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多加留意，跟着杨毛毛走进了小猫住院部。

　　小猫还是潦草的样子，不过已经被简单擦拭过了，小毛毛左一支棱右一支棱地炸着，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过这一点也不影响它的小脾气。瘦巴巴的小猫一只脚被石膏绷带牢牢固定限制住了发挥，另外三条腿却是稳稳站着，毛毛炸开努力朝围着它的几个高大人类发出长长的哈气声。

　　黄橙橙踮起脚，扒着拉杆努力向里看去，学着陛下平时发出的细嫩喵喵叫声，尝试平复小猫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叫声起了作用，本来还在发威的小猫一见黄橙橙就愣住了，眼神一下子清澈起来，别着小耳朵、一屁股坐在角落里，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嘴巴，直直地盯着她。

　　黄橙橙看小猫还是在不停地舔着受伤的小腿，有些担心地询问旁边的医生：

　　“它这样需要绑多久啊？”

　　“一般宠物这样的骨折做好外固定后带回家要静养两个月左右，期间做好补钙的工作就行。”绑着高马尾的女医生伸手逗逗小猫，却得到一个高高的飞机耳和一个有力的猫猫拳。

　　被打了的医生格外开心，笑着对黄橙橙说：

　　“不过它是小流浪，身体素质、免疫力都不太好，先在医院观察一两个星期，看看恢复情况。”

　　看着黄橙橙认真地点头，那个医生想了想还是追问道：

　　“等小猫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准备怎么办？”

　　带回家还是放回去？

　　黄橙橙从医生的表情上读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原本为小猫伤势不严重而高兴的黄橙橙一时之间也冷静了下来。

　　小猫还太小了，更何况在野外没有母亲的保护，很难保证这次伤好之后不会再出现意外。

　　本来流浪猫猫们的寿命就不长。

　　她已经救下它了，难道还要再眼睁睁看着它继续受伤吗？

　　家里有两只猫……再收养一只也不是不行……工作也很快要稳定了……

　　黄橙橙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深思熟虑着。

　　终于找到地方的乔然迈步走了进来，看到这副样子还以为小猫出了什么事，赶忙走近询问。

　　“我可以养啊。”

　　得知情况的乔然顿时轻松下来，一口答应下来。

　　“诶？”

　　黄橙橙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他。

　　“你养吗？”

　　“怎么，不行吗？”乔然一头雾水，“我也可以养吧？”

　　“虽然我只养了一只狗，没有太多经验，但是我可以学啊。我是自由职业者，基本上都在家里，咖啡也很乖。我下次带着咖啡过来接触接触，没问题的话，等小猫恢复好了我就带她回家。”

　　说完，乔然带着询问地看向黄橙橙。

　　“啊？那、那当然好啊。”黄橙橙呆呆地应和，又突然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如果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养。我家里有两只猫了，也算有经验的。”

　　虽然被乔然抢先了，但黄橙橙也一口向医生答应下来。二人紧张又期待地看着那个一直没有摘下口罩注视着他们的女医生。

　　“别紧张。”医生笑笑，刚想继续说些什么。

　　“你们别理她，她就爱这样。”杨毛毛拿着一个板夹走了进来，“每次有流浪猫猫来张医生就着急给人家找家。”

　　张医生没说什么，只是摘下口罩，露出清秀的脸庞朝他们文静地笑笑。

　　黄橙橙和乔然突然有一种被面试的感觉，后背一紧。

　　二人紧张地站在两位医生面前，双手合十乖巧地握在身前，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杨毛毛写完病历挂在小猫的门口，回头一眼就看到两人的动作，噗一声笑出来，说：

　　“小猫没什么问题了，除了营养不良和身上的伤，其他指数都算达标，驱虫也做过了，等恢复一些就可以注射第一针疫苗，到时候记得带过来。”他笑笑，补充道，“不管你们俩谁养哈。”

　　黄橙橙忙不迭点头，问：“那我现在去结账，能用陛下它们的充值卡吗？”

　　“不用了，乔然已经付过了。”杨毛毛嘱咐完拉着张医生往外走，“你们再看一会儿就回去吧，让小猫休息一下。”

　　嗯？

　　“你怎么这么快？多少钱，我给你转。正好我的医药费一起给你。”

　　黄橙橙伸手去掏手机，却一时之间没找到，慌里慌张地转着圈掏着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

　　“你手机还在车上呢。”乔然默默说，又挡住黄橙橙冲去拿手机的动作。

　　“我本来也要养。你又救了它，钱你就不用管了，医药费也不用管，没多少。”

　　“少放……厥词，”黄橙橙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词咽下去，“我救猫打针你掏钱，怎么能这么算？等我给你转的。”

　　“那也别着急，再看一会猫猫吧。手机就在车上。”

　　乔然也不着急拒绝，拉着黄橙橙又去看已经安静地趴下来用大眼睛瞅着他们的小猫。

　　“好可爱哦。”

　　黄橙橙也趴在笼边悄悄观察小猫。

　　“是只小梨花诶。还是个小姑娘！”

　　黄橙橙眼馋地看着，捅捅旁边人的腰子：

　　“你准备给它起什么名字？要不叫……”

　　“桶桶。”

　　“啊？童童啊？”也行，挺好听的。

　　“不是，桶桶，水桶的桶。”乔然为了掩饰尴尬，捂着嘴轻咳两声。

　　黄橙橙眼睛都瞪大了：“你就给女孩子起这个名字！”

　　声音似乎惊扰到了其他在休息的小猫，发出低沉的喵喵叫声。

　　她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拉住男生的胳膊：

　　“你别给我开玩笑。我认真地。”

　　乔然更不好意思了，经女孩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不妥。

　　“刚才交钱的时候医生让我给取个名字，我也没多想，就叫了……”

　　底气极为不足，耳朵都红了。

　　黄橙橙实在是哽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大直男真的很难让人理解。

　　她转头去和小猫说悄悄话：“别理他哦，姐姐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她歪头想想。

　　“要不叫彤彤吧，”她兴冲冲地向乔然提议，“红彤彤的彤。它是大夏天出现的，又这么漂亮，还有小脾气，像朱砂一样！”

　　理亏的乔然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得连声答应。

　　“彤彤？嘿嘿，彤彤乖，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哦。”

　　黄橙橙笑嘻嘻地叫了几声小猫的新名字，看到小猫也配合地喵喵叫起来，顿时就更高兴了。开心地和彤彤单方面约定了下次再来的时间。

　　“走吧。”不解风情的男人。

　　黄橙橙面对人类时就没有了刚刚的温柔，甩头走在前面。

　　于是乔然又像刚来时那样，小媳妇一般跟在女孩身后离开了。

　　*

　　此后两个礼拜，黄橙橙经常带着给小猫新买的玩具和零食过来探望。

　　乔然第二天就带着自己家狗子每天按时点卯，经过一番交流，小猫彤彤也终于花落他家。

　　为此，乔然给黄橙橙发信息询问她买的小猫装备够不够，还“暗地”里配了一张正在和小猫进行友好交流的边牧背影。

　　炫耀什么？

　　小猫选择你那是你的荣幸！

　　黄橙橙气呼呼的，又实在为彤彤高兴，因为乔然一看就是一个很靠谱的人。

　　对此，黄橙橙的回复只有一句：

　　“收钱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