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诡天团》彩色小羊糕

61、苏小姐的一天3

　　“苏小姐。”电梯里碰到的同事乐呵呵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江舟已经习惯了上班打卡的时候伴随着的客套，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早上好。

　　一个多星期，她将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认了个大概。

　　公司的策划案进度喜人，甲方还追加了一笔资金，胖经理已经连着三天说要给江舟发奖金了。

　　“小苏，来啦。”

　　说曹操曹操到，江舟一进公司就在茶水间碰到了倚靠在那的胖经理。

　　“经理。”江舟原本并不爱喝咖啡，这几天却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公司茶水间提供的咖啡味道一般，但胜在免费不限量，深受公司同事的喜爱。

　　胖经理常常自诩年纪大，喝不来这些外国东西，但他也不对小年轻们的喜好多加点评：“我就爱喝茶，先不说喝起来味道怎么样，别人爱喝，我就爱喝。”

　　胖经理的至理名言被公司同事们评为升职小诀窍，原因是顶头的大老板也爱喝茶，所以上行下效，胖经理也爱喝茶。

　　“小苏，工作也就算了，平时还是要多说些话，你这性子就是太闷了。”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胖经理就和江舟在茶水间里胡侃。

　　江舟对这方面并没有想谈及的欲望，依旧冷淡的样子。

　　他一个人说得不到回应也没意思，胖经理，转头说起了其他：“你妈妈是不是回老家去了，你带着她去哪玩了？”

　　苏小姐的母亲早在三天前就回了老家，想到这件事，江舟感觉到深深的头疼。

　　玻璃窗碎裂的原因是自己，她不好明说，否则该如何解释一个成年女性忽然在家以重物锤击窗子。

　　之后的几天，江舟深陷物业和苏小姐母亲的旋涡之中，她承诺一切损失由自己承担，物业的大部分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但也有例外，在互相吵了几天之后，江舟选择将苏母打包送回老家，再将物业公司代表投诉举报一条龙处理。

　　生活终于恢复了原来古井无波的样子，江舟感到很满意。

　　“没到哪玩，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这次主要和她的朋友联系感情。”咖啡杯的杯壁太烫，她用指尖试了试温度，立马收回。

　　“哎呀，哎呀，我都忘了，你们也算半个本地人。”胖经理乐呵呵地笑起来。“行了，不和你闲聊，这个项目很重要，现在进度已经过半，但还是不能疏忽，这可关系到你今年的奖金啊。”

　　胖经理走之前再次勉励了江舟一番，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打开日程本和项目计划一一核对，心里记下今天要完成的工作。

　　指针刚过半，办公室的大门被敲响。

　　“苏组长，我来交方案。”一个小姑娘探头进来看着江舟。

　　江舟记起这是她前两天安排下去的任务，没想到这么快就完成了，刚毕业的小姑娘就是积极。

　　方平安知道苏组长的习惯，把文件放在办公桌的左上角等着她翻看。

　　“先坐。”江舟不喜欢把事情往后拖，直接翻开文件看了起来。

　　小姑娘轻手轻脚地坐下，也不敢完全坐实。

　　黑色的墨水在白纸黑字上洇划：“你看这里，甲方的要求是简洁大气，你设计的活动流程太过复杂，耗时长不说，对主持人的要求就很高，这只是个小活动。”江舟说的时候还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小姑娘确实在认真听才翻到下一页继续。

　　“怎么和美工的人沟通的，用心是用心，但是不符合咱们的主题。”江舟翻得飞快，一目十行。“都是差不多的问题，甲方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方平安去年才刚毕业，进入公司还不到五个月，之前都是打杂协助为主，这还是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个项目。

　　“时间还长可以慢慢改，不着急。”江舟用了十多分钟解决完方平安的问题，就让她出去了。

　　格子间作者的同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苏组长的评价。看见方平安蔫头耷脑地回来，又少不了一通安慰。

　　有个比她晚一期进入公司的新人，凑到方平安旁边：“安安姐，我能不能看看苏组长的评价。”

　　她俩都被一个老人带着，说是老带新，实际情况却是新带新。

　　方平安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个项目真要说起来，也能勉强说是两人一起做的。“好啊，不过我们到茶水间去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茶水间隔了几个小单间，方便员工休息，也能在人数达不到启用会议室时又有需要，给工作行个方便。

　　“苏组长好说话吗？”只有两人，新人的问题就大胆了许多。

　　方平安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还行？苏组长只谈工作，不太亲切。”她在脑中拿苏组长和胖经理对比了一下，苏组长确实不如胖经理更加平易近人。

　　“那她好冷漠哟。”新人在公司遇到的无论是带教的老员工还是方平安这样的半个老人，其他不说，至少面上看起来总是带着笑的。

　　到了下班时间，江舟核对完工作进度，发现项目又推进了一小步。

　　她满意地下了班，公司氛围不错，不会强制加班，开会时间也短，想着年底能拿到的一大笔奖金，江舟在挤上地铁时都没有了往日的烦躁。

　　拥挤的地铁通道今天依旧是水泄不通，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下了车。

　　高档小区的业主对环境设施的要求自然高，说好一月一换的绿植已经多挨了半个月还没见变过。

　　江舟拿起手机又想投诉，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业主群里都在闹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有个结果。

　　公寓里的落地窗已经更换完成，江舟提着在小区生鲜超市买来的食材，进了厨房。

　　苏小姐对身材的要求高，正看侧看，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笔直的线。

　　今天的晚餐自然又是水煮鸡胸肉和一些简单的沙拉。

　　苏语还喜欢健身运动，只不过健身房去得少，她更喜欢自己在家里做做瑜伽。

　　方平安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她并不是喜欢拖拉的性子，今天多留了半个小时，改完了策划案的一部分。

　　合租的室友也是她的大学室友，两人吃着一起点着外卖自然而然就谈起了工作上的事。

　　“诶，你们领导咋样？”大学室友是个北方女孩，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来直往，偏偏上司是个一句话，要拐18个弯才能说出来的人。

　　方平安想不到苏组长有什么不好，非要说的话也就是：“我们领导挺好的，就是可能吃得太少，每天冷冰冰的。”她大口咬下了吸饱汤汁的丸子，吃好喝好心情怎么会不好！

　　室友咯咯咯地笑，对双方领导来了个精辟总结：“你们领导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尼姑，我们领导是油头粉面的千年蛇精。”

　　方平安阻挡了室友，想要虎口夺食的举动：“你上次不是说你们领导是万年蚂蚁精吗！心里的路又细又小，拐100个弯也不嫌多，怎么现在又变成蛇精了呢。”

　　室友笑嘻嘻地道：“做人不能看表象，万一人家是千年蛇精和万年蚂蚁精的结合体呢！”

　　吃斋念佛的老尼姑苏语，一早起来又觉得人生了无兴味，昨晚买回来的蔬菜叶子被她吃了个精光，煎好的牛排只吃了一小半。

　　她挎起包出门发现小区里的绿植还是原来的样子，怒从中来，又给物业写了一封投诉信。

　　胖经理待人宽和，今早又在茶水间和其他同事闲聊，苏语草草和他打过招呼之后就回了办公室。

　　茶水间的咖啡虽然不限量，但味道总是差上一些，苏语歇了去茶水间的打算，她还记得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店，午休时间可以去逛一逛。

　　项目到了，最后花费的心力比前期更多，扯来扯去开了无数次会，依旧能从鸡毛蒜皮大小的事情上琢磨出花来。

　　她越过正和组员争吵的面红耳赤的甲方代表，看向他身后的大片玻璃窗。

　　会议室的玻璃窗是一个个的茶色方块，透光度自然没有白玻璃那么好，所以会议室里还开着灯。

　　晃得人眼晕的灯光把所有人都照出了几分疲惫麻木感。

　　“苏组长，还有三个地方要改。”扯皮完成，甲方代表又开始洋洋洒洒地对着两厘米厚的策划案发表新的意见。

　　苏语冷漠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要找口水喝才说道：“之前已经和您沟通过，确认了没有问题，现在已经根据贵公司的意见改了将近十次，超出了合同上的次数，这次再改需要增加费用了。”

　　甲方代表皮笑肉不笑地说：“话不能这么说，这不是你们的方案没做好嘛，你们的错怎么能让我们这边承担呢？”

　　双方的人一致低头装鹌鹑。

　　“之前的每次沟通都有记录，通过的那版方案也和贵公司李总确认过了，之后的几次修改在合同里面我们就不需要您承担多的费用，这次改的话钱还需要重新商量。”苏语慢慢翻过一页，波澜不惊地说道。

　　“哎呀，明明是你们的问题，李总只是肯定的那次方案，但是没说就是那一版啊，还有许多小细节没有纠正，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啊苏组长。”甲方代表滑不溜秋，半点不说钱的事。

　　这个项目已经耗费了，他们小组将近三个月的时间，眼下拿不到尾款，大家别说奖金，可能工资都岌岌可危。

　　苏语知道对方的想法，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名正言顺地减些尾款罢了。

　　她无视甲方代表丝毫未变过的笑容，看着茶色的玻璃窗，生出一股强烈的破坏欲。

　　“那我们再慢慢改，麻烦李总那边多，等一会儿。”

　　甲方代表只笑着说：“好说好说。”

　　开完会，整个项目组的人都身心俱疲。方平安任由自己瘫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问旁边的同事：“这项目要到几时才能结束？”

　　旁边的同事年纪轻轻头就突了大半，三十多岁的人很有几岁年画娃娃的风采：“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把钱谈妥，钱谈妥了，项目就能结束了。”

　　方平安翻了半个身说：“那甲方说的还要不要改？”

　　秃头同事神秘一笑：“半改半改。”

　　苏语已经厌烦了这样无趣的工作日常，手上的项目一天不结束，她们一天就要趴在鸡毛蒜皮大小的事上动脑筋。

　　地铁站依旧拥挤，最近天渐冷，附近上班的人都换上了大衣。

　　上万元的奢侈品服装和百来块的化纤大衣只有穿在身上的人才知道区别，至少她一眼看过去都一样。

　　开着暖气的地铁车厢里满是浊气，无数的黑色的毛呢大衣让人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哪站才是自己的家。

　　苏语觉得自己要有改变，至少要在一些短短的车厢里能够分出自己。

　　可回到家躺下时她又觉得麻烦，第二天吃过简单的蔬菜沙拉之后，又穿上黑色的毛呢大衣去了公司。

　　小区里的生鲜超市营业时长是24小时，店员困倦地趴在收银台上迷蒙地睁开眼看着步履匆匆的女人。

　　她对这个业主有些印象，之前还买些牛排鲜虾，现在连蔬菜这类的都买的少了。难怪人家身材保持得好，她可做不到肉都不吃，也不知道这些人那么努力赚那么多钱的意义是什么？

　　苏语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买了一杯热美式，店主也不知道是咖啡喝多了还是如何，从来就没见过她困倦的样子。

　　她很羡慕，走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苏语忍不住提前打开袋子小口喝了几口。

　　热乎乎的咖啡入喉，身体好像才没那么僵硬。

　　公司隔壁的这栋楼好像也是同行开的，她忽然想起自己对这家公司毫无印象，连忙抬头看去。

　　泛娱文化有限公司。

　　苏语的眉头深深皱着，好像中间藏着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上班时间快到了，她还要赶过去打卡，公司现在效益不好，迟到一扣就是两百。

　　和苏语办公室遥相对立的办公室里，苏兰却一点没把工作放在心上。

　　苏兰把几张A4纸上模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发出了深深地叹息。

　　“苏青到底在哪？”苏兰无论第几次进入这个任务都找不到头绪。

　　她把几张A4纸扔进办公桌旁的碎纸机里，坐在办公桌上发愁。

　　找不到苏青她必须在五个月内杀掉自己，否则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

　　苏语上午忙完工作，想起了公司旁的那栋大楼，在浏览器里搜索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网页里跳出了一条又一条关于那家公司的词条。

　　“泛娱文化有限公司成立第十周年……”

　　“高学历海归人才苏兰加盟……”

　　苏语对第一个不感兴趣，直接点开了第二个词条。

　　她快速划过关于苏兰的个人介绍，看到了一张合照。

　　“左三……”苏语迅速锁定了合照上笑得官方的女人。“……怎么有些脸熟？”

　　她扒拉了一圈确定自己从前根本没接触过这个人，按她在国外长大的经历，自己也根本没有认识的可能。

　　“怎么会这么奇怪？”

　　她对着电脑上的那张照片思考。

　　下班时间快到了，苏语收拾东西准备到公司旁边新开的食堂吃午饭。

　　附近工作的人多，但几乎没有哪个公司，另外开有食堂，不知道是谁承包了两层楼弄了个公共食堂。味道不算太好，但现在距离近，大家不想点外卖的时候大多都来这。

　　苏语也不例外，但她只吃青菜，今天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白菜，萝卜豆腐，清汤寡水，看着就没有食欲。

　　公司的其他人因此也不大爱和她一起吃，实在是看见那盘子里的青白两色吃不下饭。

　　米饭也只吃了一半，苏语就感觉半饱了，她不太愿意继续吃，但也不想浪费，只能坐着消消食再吃。

　　苏兰？

　　上午还在办公室搜索人家的信息，中午就在食堂碰到了真人，苏语心里不免有些尴尬。

　　苏兰倒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个不认识的人。

　　她端着餐盘找位置坐，突然觉得刚才那人和苏青有些像。

　　再回头座位上已经没了人影。

　　这不像苏青的性子，难道是任务者？

　　苏兰，也就是何晓决定这段时间多来些食堂，或是还能再碰到那个人。

　　苏语疾步走出食堂的时候，心里颇有些落荒而逃的可笑感，走在阳光下，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

　　她为什么要怕苏兰，应该是苏兰怕她才对。

　　苏语抓住了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