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诡天团》彩色小羊糕

16、花县4

　　第十一天，江舟撇下了五人组在外面闲逛，越接近城外，民居就越破落，路上冷冷清清，半天都见不着一个人影。

　　城西有片密集的矮房，刚好连着江舟的领域，这片地方人少，任务者也不见来。

　　她走惯了房顶，视野好。

　　果然，转角就撞到了一个缩在墙根下的人。

　　灰墙下摆了一串大瓦罐，那人就躲在瓦罐旁边，风吹来一阵，就抖一阵。

　　江舟从破房里找出一床半旧的毯子，抛在地上，动静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蓬头垢面的人警惕地抬头，一直没有动，江舟都快等得不耐烦了，才慢慢挪动，半跪在地上爬了几步，把破毯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动作间散乱的头发完全遮挡了那人的面庞，所以江舟也不敢确定究竟是男是女。

　　她再扔了几样东西，那人却没有再捡。

　　如果想要信息就只能暴露身份，江舟思虑再三还是选择按兵不动。花县的情况她已经摸得七七八八，现在只剩下一些枝头末节还没补上。

　　回到秦员外那天已经快亮了，暂住在这里的任务者也匆匆赶回。夜晚是行动寻找消息的时候，白天要休整和防备其他任务者。

　　江舟不需要睡眠，但也不想增加被任务者发现的风险，跟着躲在了秦员外家里。

　　最近秦员外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江舟怀疑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在她想主动下手的时候，宅院里的下人主动告诉任务者秦员外有事要出去几天。

　　这是不打自招？

　　看他没有点破的意思，江舟也就没了计较的必要，白天就在秦府和白府之间来来往往。

　　白府既没有任务者又没有特别的NPC，江舟一棵树得以正大光明地在书房翻书。

　　子曰子曰，四书五经，白府的主人应该是个老学究，和这些不沾边的东西她一点没找到。纸糊的窗子透光性并不好，所以书房做了连排的几扇大窗，下人们洒扫时偷懒就映得一清二楚。

　　“环儿你是从哪里买来的？”个子高些的丫鬟杵着比她还高的竹扫把问。

　　比她略矮一个头的女孩声音小得可怜，不光是书房里的江舟听不见，外边问话的丫鬟也听不清楚。

　　“哪里？”丫鬟歪着头再问了一遍。

　　环儿这次提高了音量懦懦地道：“我…我从京城来的。”

　　高个丫鬟大笑出声：“吹牛！京城的人早就卖进大官家里怎么会来我们花县。”说完手指还点了点环儿的脑袋。

　　“我真是从京城来的，公子来花县后，盘缠不够就……”

　　“住嘴！”丫鬟止住了她的未尽之语，警告似地瞪了她一眼，纸糊窗子上的黑影左右望了望，瞧见四下里无人才贴着环儿做贼似的说：“那你从前是大官家里的？”

　　环儿看起来像被高个丫鬟那一声吓破了胆，头低得更厉害了：“不知是不是大官，公子的祖父从前是四品官呢。”

　　江舟偷听两个小姑娘八卦，榕树干都要拗断了，窗子她不敢贴得太近，要躲在梅花瓷瓶后面。

　　高个丫鬟从四品官的爹娘问到孙子，把环儿掏了个干净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才找补一句：“那你们来花县做什么？”

　　“有一年花县的银镜做了贡品，得了贵妃娘娘的喜欢，公子也想过来买两柄。”

　　丫鬟半是不屑半是可怜地道：“哪是过来买镜子，是过来瞧姑娘的吧！”

　　前头院子有人喊环儿过去，环儿低低地应了一声，提起工具静悄悄地跑了过去。

　　大个子的丫鬟还没走，江舟也不好出去，依旧靠着梅瓶。

　　“银镜害人，花儿害人，还娘娘美得让花折了腰，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要是真能让花低了头，怎么不做你的花神，要给皇帝当妃子！”丫鬟愤愤地扫着地，落叶被扫地哗哗作响，干竹枝划过地面，听着就让人知道扫地的人不舒服。

　　等丫鬟走了，江舟却没有了离开的想法，娘娘，公子，姑娘，这三个人物应该就是一条线。

　　任务者到了晚上又离开了秦府，江舟一反常态没有跟上去，她悄悄去了摘花楼。

　　小小的榕树在屋顶上蹦弹，之前用树枝走路她还只会一根一根爬，就像章鱼那样，借力弹跳还是看见路边的孩子玩乐才想到的。

　　苍白的月光顶在头上，江舟蹦得生无可恋，这个姿势是快了点，但是怎么就那么让人尴尬呢。

　　还好她现在是一颗榕树，抠的房子比还是人的时候大多了。

　　摘花楼是任务者最多的地方，江舟这次没能从房顶上钻下去，三楼里人多，只是借着天窗就窥见有四五个人在隔间里进进出出。

　　还是三十二个女童，这些人动作都太慢了。

　　五人组姗姗来迟，手上还拿着一捧鲜花，赏花楼卖的花是连盆带土，卖花郎则是鲜切花，那天女人和他提了要求，卖花郎呆愣了几秒竟然同意了。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发问的女人也一时卡壳，说不出话来。

　　后面的走向与诡异任务好像完全不相关，五人组换了花县百姓的衣服，也跟着卖花郎做起了卖花的生意。

　　敷白粉点胭脂，卖花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在酒楼茶馆底下吆喝。五人组当了几天哑巴也逐渐熟练，看着沉默内敛的领头人还是赚得最多的。

　　六个人卖花，消耗的速度飞快，卖花郎顶不到两天就说要去城外叫人送货过来。

　　他们提出一起去，卖花郎也没拒绝，大气地让他们到北门外去等。

　　他没说时间可苦了五人，熬了一天一夜都没见到卖花郎。

　　江舟跟着去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一幕，一出城门就是夯实的黄泥路，道路两边全是密林，完全看不出城外还有许多大庄子的样子。

　　更准确的答案应该是屏障，曾经笼罩在她的领域外圈的屏障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是在骨面女的领域。

　　白天她来过一次，试探性地伸出了半截树枝，对面是混沌无序，江舟能感觉到如果她强硬突破屏障，自己会被卷入混乱之中。

　　第二天他们找上卖花郎，五人组最初的目标是想和他一起去城外的庄子上，可能任务的关键就在庄子上，反季节的花卉在古代太特别了。

　　他们一开始还没死心，反复试了几次才发现这真的与任务无关，卖花郎也毫无怨言，任由他们一次次说要一块儿去把花拉回来啊。

　　几人责问他就故作委屈地说：“我可在城门外，等了你们好久，一直没见着人。”

　　事情不明不白的就过去了，任务者还不想现在就和场景里的人物发生摩擦，灵活成这样的十有八九是个诡异，杀了没用不说还给自己添麻烦。

　　摘花楼里五人组已经是第五次来看姑娘们唱歌跳舞了，一人一花，五次机会他们都用完了。

　　“谢小姐，你有什么想法吗？”领头的人问她。

　　谢云君摇摇头，面色沮丧。

　　青年人早就看她不爽，队长突然要把她塞进队伍里，还说是什么狼队开荒队，带着大家绕了那么多天的圈子。

　　面对诘问谢云君愧疚地低下头，其他三人看小姑娘那么可怜，赶忙安慰。

　　“小谢这是大家的决定你别听他乱说。”

　　“对啊，怎么能全靠你呢，一起想办法，还有时间。”

　　谢云君面露苦涩地说：“总归是我的问题，这几天我一个人去找找吧，大家分头行动可能效率还高些。”

　　青年被她这番话气得不爽，刚要怼她，旁边的领队一拉手臂就给扯到边上去了。

　　五个人分成两波，一人劝阻两人安慰，江舟静静地看这场大戏。

　　五人组在进来的那天就有了矛盾，青年总是故意挤兑她两句，前几天还收敛些，后边卖花郎的事，一天要说上几遍。

　　江舟以为谢云君撑不到这天，结果还剩四天才和她们说这些话，而且还没撕破脸。

　　“姐姐，那我先自己找一段时间吧，白天我再回去找你们。”谢云君羞涩地低着头说道。

　　队伍里的另外两个女性都有些羞愧：“对不起啊小谢，宁宁他从小就是这样子，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沉默寡言的女队员冷冷地说：“你们再多惯些他，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呢，你代他道歉，我看自己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高挑女人一脸歉意地看向谢云君，示意她先走，把朋友拽到一边：“我们自己吵吵就算了，你别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这样。”

　　“和稀泥没用，我们都不是来给他当爹当妈的。”

　　谢云君把四人甩在身后一身轻松，一开始加入这个队伍是因为无聊想找些乐子，可惜里面的三人的道德水平完全高于大多数任务者，让她都不好意思下手。

　　算了，还是把她们带出去吧，那个高冷姐姐好酷好喜欢。

　　江舟不远不及地跟在谢云君后面，甩着麻绳的谢云君走进一个小巷五步后突然回头站着不动。

　　“奇怪，怎么没有呢，感觉跟出来了呀。”

　　小姑娘喃喃道开始怀疑自己，站在瓦顶侧边的江舟庆幸自己的预感。还在秦府的时候她就喜欢到处看，十次有三次能和秦员外的目光重合上，江舟才起疑。

　　谢云君，魏明，开荒队，狼队，她还期待见到更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