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见万物法则》竹向筠

13、游戏开始13

　　时间循环开始了。

　　门口那桌每5分钟就会气死一个老头，老头倒地断气，尸体消失，再从前门复活，坐下来继续新一轮死。

　　厕所里躲着个闷声不响的张玉芬，一会儿说张大墙骗她，一会儿问人要钱换筹码，中心思想只有两点：1，要钱。
　　2，怂恿别人去绿门包间。

　　楼上每5分钟都会下来一个老李招呼客人，张玉芬极怕老李，不过老李像是纸糊的，砰砰几下就能打死，死前按照惯例倒地抽搐，断气前会说句遗言提供信息。

　　他总共说了三句，每句都不一样：

　　「李刚，来贼了！」
　　「李刚，……二楼……」
　　「李刚，把东西藏好！」

　　加上前面那次，木琪总共杀了老李四次，第四次后她觉得再杀也得不到什么新线索了。老李提供的关键词就三个，李刚、二楼、把东西藏好。

　　二楼入口还没出现，木琪和叶桐打算先进绿门。

　　走廊尽头的绿门后传出重物被人拖动的声音，叶桐推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一副诡异画面：

　　一个背对着她们的男子正在拖动地上的尸体，旁边是一个打开的大号旅行箱。木琪和叶桐看得分明，这人分明就是刚才出老千的男人，而地上那具尸体，正是刚才循环倒地又重新复活的老张。

　　她们这是误入藏尸现场了。

　　男子看到来人，立刻面露凶光试图攻击，他一把抄起旁边一柄修车钳，在魔化场域的扭曲下，铁钳变得巨大无比，目测至少长一米。

　　木琪闪身躲避攻击，叶桐抖开手杖，杖尖连续射出激光光束，木琪对准男子的头部和胸膛一顿扫射。

　　男子身上满是血洞，他被激怒了，怒嚎一声：“李宏发，表哥！来贼了！”

　　李宏发闻讯赶来，木琪转过头一看当场就笑了，这位可不就是刚才被她连杀四次的老李么。

　　叶桐左手手杖右手枪，把藏尸的男人打得找不到北，老李还没来得及说话，木琪砰砰两声请他吃子弹，刚加入战场的老李又一次倒在了地上。

　　李刚更愤怒了，他一边喷血一边看着地上的老李尸体，发出嘶哑的声音：“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木琪冷笑：“我是你爹派来收了你的。”

　　李刚不信，他觉得木琪肯定是他的仇家，他辩解道：“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针剂不是我偷的！账目我早就已经结清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弄死的人的。”

　　李刚向她们解释：“那针剂我连碰都没碰过，就连尸体我也都清理好了，你看——”

　　他从后面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又是一具蜷缩的老张。

　　他身后堆着密密麻麻的行李箱。
　　“都在这里，全都锁起来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突然，李刚在二人面前融化了，化成一滩漆黑的粘液试图从门缝中钻出去，虽然她们眼疾手快补了很多枪，可还是让他溜走了。

　　叶桐咒骂一声：“怪不得一直没找到魔化物本体，原来是因为刚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李刚逃跑时居然记得关门，木琪一脚踹开，刚才那间灰门的包间俨然变成了绿门。

　　如今那间也能进了。

　　叶桐踢开门就是一顿乱轰，没想到里面根本没人，左右两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册子。

　　叶桐留意周边情况，木琪抓紧时间查看书架上的内容。

　　这里全都是账本。

　　「0040 0718 张大墙，-19900」

　　「0040 0719 张大墙，-7960」

　　「0040 0721 张大墙，-3980」

　　「0040 0813 张大墙，677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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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墙还真没少输。

　　木琪对叶桐说：“你看。”

　　叶桐瞟了一眼册子：“这是什么？太复杂了我看不懂，你要是有思路你就直说。”

　　木琪把账本放回去：“记不记得下午在值班室看到的数字？”

　　「7960，3890，19900，-3」

　　“那是张大墙最初在麻将馆赢到的钱，麻将馆把他胃口吊了起来，等入局后才让他输了好几笔大的。”

　　叶桐问：“你的意思是他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木琪：“那倒未必，但这个场域用来吸引别人的机制已经很明显了。”

　　“那么多居民，只有喜欢赌博和牵扯到债务的张家夫妇听到了麻将馆的声音，想必这个地方的魔化物勾起的是赌徒心中的欲望。他们会顺着声音来到这里，只要人来了那就好办了，不是输钱就是欠债，或是让他们沦为魔化场域打工人，总之，有的是方法将他们留下。”

　　说话声被打断，楼上传来响声。

　　木琪抬头：“魔化物在二楼，走。”

　　根据右眼的信息显示，右侧书架最末尾处有隐藏楼梯，木琪伸手，果然书架旁有处暗格，拉开是一条简易折叠梯。

　　爬上去后用手贴着墙壁往上一推，极窄的二楼入口映入眼帘。她们钻了进去，来到了二楼仓库。

　　这里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简易行军床，床上的老李正在睡觉。

　　也许他一直在重复着之前的习惯，小憩过后查看一下麻将馆内的情况。而在魔化场域里，这样的行为被重塑成了老李巡逻——每5分钟就是一个新循环，死掉的老李会再次复活，只要魔化物本体还在，老李就会一直都在。

　　至于魔化物本体，自然就是那个李刚了。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在老李脚边躲藏着一摊黑色粘液，它隐藏在阴影中，趴着一动不动。

　　木琪和叶桐的头盔连了局域网，她们用屏幕倒数：3，2，1。

　　二人同时举起左右手的武器向地上阴影开枪狂轰，响声惊动了老李，他惊恐地睁醒来，木琪又给了他两发子弹帮他再次把眼睛闭上。

　　地上的魔化污染物发现自己无法继续隐藏，只好幻化出人的形状试图谈判，它不解地问：“为什么打我？我在这里好好的，并没有打扰到你们。”

　　叶桐冷笑：“既然成魔你就该死，魔化物没资格提条件。”

　　人形黑色粘液缓慢移动到木琪面前：“我没有吸引普通人，我吸引的都是本来就有问题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心存欲念，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为什么你们要多管闲事？我根本就没碍着你们。”

　　“我只是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罢了。”

　　木琪干脆利落地给了魔化物一通从头到尾无有遗漏的扫射：“你没惹我，可谁叫你是个在任务榜单上的魔化物呢，你不死谁死。”

　　魔化物颤动着滑落到地上，最后蠕动了两下，在沉默中渐渐析出了水滴油。

　　叶桐拿出收容工具开始收尾，拍照、上传、汇总报告都将由她负责。

　　随着魔化物的死亡，周围环境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木琪发现桌上有张银色金属卡片，上面有一个奇怪的logo：一条蜿蜒的蛇，左边一只眼睛，右边一颗五角星。

　　直觉告诉她，这是重要线索。

　　等叶桐处理完水滴油时魔化场域也消失了，手环检测魔化污染度又回到了3%。

　　值班室的角落里有个女人。
　　和魔化场域中的一样，张玉芬披头散发蹲墙角一动不动。她也是命大，居然真的活着出来了。

　　在她身边有一个大型行李箱，叶桐打开检查，里面装的是张玉芬的爱人张大墙。无法确定具体死因和死亡时间，还得交由法医鉴定。

　　木琪想到张玉芬刚才的所作所为——问她们要钱，又一直怂恿她们去包间。

　　张玉芬显然知道包间里藏着魔化物本尊，她当初的真实意图就是想让木琪和叶桐去那里送死。

　　她们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有，因为张玉芬显然认为自己可以从二人尸体上搜刮出财物。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弄到钱还给儿子张平安。

　　老公不靠谱、儿子脱离家庭，张玉芬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

　　木琪和叶桐虽是无辜路人，可无辜难道就是一道护身金牌吗？在张玉芬眼中，她自己不也何其无辜，可她还不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死两个倒霉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是她们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只要她们肯进房间，根本用不着张玉芬动手。

　　谁让她们不给钱。

　　而如果她们死了，作为清洁工的张玉芬一定有机会从她们身上搜到值钱的东西。

　　木琪看透了张玉芬的意图，又回想起当初她在电视上的热心阿姨形象，觉得有些讽刺。

　　这就是被魔化物污染的人会有的变化。

　　哪怕原来是个好人，被污染了也会堕为魔鬼。

　　木琪突然从腰间抽出枪对准张玉芬，叶桐立马呵斥：“你干什么？木琪，赶紧把枪放下！”

　　张玉芬瑟瑟发抖举起双手投降。

　　木琪没有开枪，她疑惑地问叶桐：“为什么要阻止我？她明显已经被魔化了。”

　　叶桐试图收缴她手上的枪，木琪一个闪身拉开距离，叶桐没再动作，而是义正严辞地对木琪说道：“我们的任务目标只是击杀魔化物，张玉芬是误入魔化场域的平民，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你差点就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木琪感到不解：“你好好想想张玉芬的行径，再看看魔化污染数据，3%，张玉芬已经被污染了，你现在的一时心软会导致更多人死亡。”

　　叶桐大喊：“3%到5%是魔化场域刚被清理以后的正常数值，这是在合理范围之内的！”

　　木琪觉得自己跟她没什么可说的，她手持枪械抵住张玉芬的太阳穴，说道：“魔化场域里的幸存者大多都会堕为魔化物，你现在不让我杀了她，她很快就会成为更大的祸害。”

　　叶桐已经怒火上头：“木琪，我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请你不要失去理智，只要你别开枪，我就当你刚才什么都没做。”

　　叶桐所说的并不符合末世时的准则，但木琪突然回过神来，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废土末世。

　　木琪停顿一秒，突然收回了手，她耸了耸肩说道：“随你，但我要提前说清楚，如果以后张玉芬害死了人，到时你不要怪我今天没提醒你。放走她的后果将会是你的责任。”

　　她不在呼叶桐是否会因此不满，长腿一跨直接离开了值班间。

　　木琪心想，魔化物杀了，水滴油收容了，对她来说任务就已经完成了，她不想站在那里听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新兵蛋子教她如何当好一个驱魔人。

　　难道她刚才真的是在试图击杀一个普通平民？

　　木琪冷笑，披着平民皮的魔化物归根到底仍然还是魔化物。

　　张玉芬早就被魔化了，今天这样放她走，迟早会酿成大祸。

　　木琪心想，就这种危机意识居然还自诩专业驱魔人，非常事件小组的人到底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