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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江若意一见他便道:“我听说你回来了叫下人去找你,没曾想你去了老太太屋里,还去了这么久,我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温澜清敛眉低目道:“母亲,可是秉正如何了?”
      江若意故意道:“他到是没怎么,就是从学堂回来见不着他爹便一直闷闷不乐,这么晚了喊他睡也不见睡,睁着一双大眼怎么都不肯闭上,也不知道在盼谁。”
      江若意说到后头这一句看向温澜清的时候,眼神带着几分埋怨。
      温澜清遂道:“我去看看。”
      温秉正确实没睡,温澜清与江若意在屋外头说话,小孩儿耳朵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便掀了被子坐起来,一旁照顾他的丫鬟想拦他还不让,还在嘴边竖起手指叫丫鬟不要出声,然后抻长脖子偷偷听外头的父亲与祖母说话。
      后来听见温澜清进屋的声响,温秉正吓得赶紧缩回床上被子一盖便被上了眼睛装睡。
      温澜清进屋后径直行至温秉正床边,江若意紧随其后。只见温澜清站在床边,先看一眼床上闭着眼睛的温秉正,又朝一旁的丫鬟看去,丫鬟无声做了个摆手的动作,表示小少爷还未睡。
      温澜清这才坐到温秉正床边,细心又轻柔地将有些杂乱的被子整理好,然后轻声道:“既然秉正睡了,那爹爹便走了。”
      说罢他作势要站起来离开,装睡的温秉正急得睁开眼,并伸出小手一把拉住手,“爹爹不要走!”
      等温澜清朝他看过去时,小家伙才意识到自己装睡露馅了,顿时将手收回去,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低下头,“秉正不是故意要晚睡,秉正只是想在睡觉之前看一眼爹爹。”
      温澜清坐回去,揉着他的小脑袋问:“只是看一眼?”
      听温澜清声音并无生气的样子,温秉正这才小心地抬起眼,确认父亲的确没有生气,才试着提高一些要求,“还想同爹爹说些话。”
      温澜清柔声道:“你说,爹爹听。”
      温秉正眼睛一亮,道:“爹爹,我今日将越叔叔送我的黑白积木拿去学堂了,大家都觉得神奇,就连夫子都觉得有趣,大家玩得可开心了,好些人问我是在哪儿买的,我就说是越叔叔送我的。我还同他们说家里还有会动的图画,会自己飞起来的纸蝴蝶,他们都说想来家里看看。”
      温澜清道:“你可以邀请他们来家里玩。”
      温秉正眨着一双大眼道:“可以吗?”
      温澜清道:“有何不可。”
      江若意在一旁笑道:“若正儿想邀请小同窗来家里玩,定好日子,祖母一定提前准备好,让大家来府里的时候都能玩得尽兴,吃得满意。”
      温秉正开心地点头,道:“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去同他们说。”
      哄好温秉正看他睡下后,温澜清与江若意才相继自他屋里出来。
      走在前头的江若意道:“正儿这孩子,想邀请小同窗来家中玩这事儿在我跟前一字不漏,还得同你说才行。父子便是父子,你去墨龙镇一走就是八九个月,都没能让他生分一丁半点,反而是更黏你了。”
      温澜清道:“母亲,秉均可是睡了?”
      江若意道:“吃过晚饭不久便睡了,这会儿由奶娘看顾他。这孩子也就刚生下来那一阵子叫人操心,周岁之后当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吃得香睡得熟,如今白白胖胖哪看得出生下来时才巴掌大瘦不伶丁的模样。”
      温澜清停下脚步,看着江若意的身影道:“母亲,我多日不在,两个孩子叫你操心了。”
      江若意回头,深深看一眼他,遂上前拍拍他的手臂道:“我是你娘。你生下来那一天我就抱着你,看着你,想着有了这孩子,我这辈子想来是有操不完的心了,但为娘甘愿啊。”
      “更何况若是没这两个孩子,娘亲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做也是闷得慌,有他们在,娘只觉得这日子一天天充实又欢喜。”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在外头奔波一天了定是累了,快回去洗洗歇下吧,明日不还得早起去衙门当差么?”
      温澜清道:“母亲,那澜清先回去了。”
      江若意点点头,应道:“嗯,回去吧。”
      温澜清走后,江若意才往她住的那间小院走去。这会儿屋里,温鸿已经换了睡觉的衣裳斜靠在床上翻书,随时准备要睡了。
      见她进来,温鸿将书放下,道:“听说澜清回来了?”
      江若意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卸下头上的发饰,做着睡前的准备,只听她道:“他一回来先去了老太太的屋里。”
      温鸿像是才知道这回事,他身子坐正了后才问道:“母亲没睡?”
      “没。”江若意道,“澜清在老太太屋里待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温鸿略一思忖后,道:“他这时候去找他祖母,所为之事,十之八九与沈越有关。”
      江若意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他看去,“此话怎讲?”
      温鸿又将背靠回软垫上,“家中的事儿虽然由你在管,但母亲发话你这当媳妇的也不得不听。澜清去找母亲为的只能是家里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但如今家里能有什么事儿须得母亲发话?想来想去,也只在沈越身上了。”
      江若意将手中的一支钗子吧嗒放在梳妆吧上。
      “又是这沈越。”江若意语中带着明显恼怒不满。
      温鸿似乎颇为不解:“他可是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生气?”
      江若意张了张口,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温鸿见状帮她说道:“气澜清带他出去了?”
      说完见江若意仍不说话,又道:“还是恼他今日同澜清在外头吃饭不回来?”
      江若意正过身继续卸装。
      温鸿则继续道:“可不染不是回来说了么,原是有事要办才两个人一块,回来路上又撞见岳子同了,这才邀了他俩吃饭。别的不说,就岳子同的那点人脉,这面子还是要给的。咱家既不私朋也不结党,若再不与人为善,在这京中怕是混不下去喽。”
      江若意这才出声道:“这沈越就没半点当人媳妇的样子!自嫁入家中来,你看他有哪一日正正经经侍奉过公公婆婆?让他住个小院子他都能折腾着种地,澜清去墨龙镇办差他还非得跟着,好不容易回来了,澜清出个门他也要跟着,澜清跟人吃个饭他也要在,怎么澜清去哪儿他都非得黏上去,他狗皮膏药不成,他一个嫁过来的坤人就不能安安份份在家待么吗?”
      温鸿不禁笑出了声,道:“你这话说得有些没道理了。澜清什么人你是他娘你能不懂?他是那种沈越想跟上去就能同意的人吗?”
      江若意一时失了语。
      温鸿直指核心:“你呀你,八成就是看沈越哪哪都不称心。”
      江若意沉默良久,终于说出心里话:“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他娶沈越,是你们非得让他嫁进来。这沈家还有这沈越,论家世地位论人品样貌,我是哪个都不满意,我儿要真想娶,京里好人家的姑娘排着队要嫁。温郎,你天天跑衙门上值,又去应酬,我不信你没听见外头的一点风声。沈越非跟着澜清去墨龙镇一事在外头传在什么样儿了?他不顾着自己的脸面也就罢了,偏偏连带着澜清的名声都受了连累。他再是这般不知轻重跟着澜清跑上跑下,澜清的名声还要不要,咱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温鸿没同她说大道理,只顿了片刻后,道:“意娘,澜清从小到大,除了生病,何曾让你操心过一回?。”
      江若意卸完头上的发饰,散下头发用梳子开始梳头,她盯着铜镜里头自己的一张脸,道:“就怕沈越是那个变数。”
      温鸿道:“你不若再信你儿子一回。”
      江若意梳着头盯着镜中的自己,不说话了。

      温澜清一回到松涛院,便看见不染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正在啃一根黄瓜,见了他才赶紧拍拍屁股站起来,“二爷你回来了?”
      温澜清看着他手中那啃了大半的黄瓜,不染见状赶紧道:“这是忍冬送来的,二爷你也有,说是越哥儿吩咐的,您要想吃我另外拿根新的洗干净了送来。哦,对,越哥儿还叫忍冬给您送了幅画,我给搁在您书房里头的桌子上了。”
      “越哥儿给我送了幅画?”温澜清颇为惊讶地往书房的方向看去一眼。
      不染点点头:“是的,装在盒子里的,忍冬还说越哥儿交代说这画由您处置。”
      “知道了。”
      温澜清先往书房那边迈过去一只脚,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问道:“黄瓜好吃吗?”
      不染如实点头:“好吃,又脆又甜。”
      不染说完后两个人之间一阵沉默,不染到底跟在温澜清身旁有些日子了,没多久便反应过来道:“二爷我这便去给您洗黄瓜,您稍等。”
      说完不染掉头就去取在井里头冰镇的黄瓜了。忍冬送来的黄瓜不少,都是今天刚采摘下来的,根根新鲜水灵,一看就极有食欲,尤其现在正是大夏天最热的时候,吃一根冰镇过的黄瓜真是既开胃又解暑。
      说起黄瓜,其实这是沈越想种西瓜结果没寻到种子,才不得不找的平替版。现在西瓜还未正式进入魏国,普通老百姓更是闻所未闻,沈越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他那到处跑商的大哥沈赽身上了。
      不染去取黄瓜,温澜清这才往书房走去。
      书房里点着灯,温澜清一进去便看见自己的书案上多了样东西,正是不染说的那个装画的盒子。
      温澜清看见这盒子第一眼便觉得眼熟,他眼神变了变,凑近一看确定之后手指在这个画卷盒子上轻轻点了点。
      其实不用打开他便已经知晓里头装的是什么画,就岳子同那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他想送人东西办法属实多的是,更何况就“拍卖”一事,沈越真的提到他心坎儿上去了。仅为这事,岳子同自然要送上沈越一见便喜欢的东西作为答谢。
      但岳子同万万想不到的是,这画实在不应该出现在沈越眼前。
      最后温澜清还是打开了盒子,将里头的画卷取出在桌上徐徐展开。
      温澜清看着画上的山石与兰草,手指缓缓抚过他提笔写的那首诗,最后在有着兰栖二字的方印上停下。
      温澜清虽然画画不错,但他画得不多,主要是他志不在此,绘画更多是消磨时间用。他会画兰花,是因为有段时间许微漾得知父母远在他乡因为疫病相继去世,唯一的弟弟又失去踪迹,一直郁郁寡欢,温澜清为哄她开心,便画了不少她喜欢的兰草送她。
      许微漾常将自己比做兰草,温澜清便亲手刻了兰栖二字的方印,在每一幅他画的兰草图上按下此印。
      兰栖,兰之休栖处。
      岳子同也是在那时从他这拿走了这幅山石兰草图,岳子同并不知道他画这些画的用意,否则不会将画取出来给沈越过目。
      温澜清当时拦着沈越不给他买画,并不单是不想让他花钱。
      他知道沈越看似大大咧咧,实则为人通透得很,在万宝阁他没有细看不曾深想,若画真到了他手上细细一看,就极有可能看出里头的门道来。
      你看,现在不就来了么。
      这画明摆着是岳子同送给沈越的,以沈越的性子,他真觉得不该拿定是自己亲自还回去,而不是将画拿过来给他,并交代由他来处置。
      处置什么?
      是觉得这画对他而言应是有什么意义,是去是留由他来抉择吗?
      自思绪中回过神,温澜清将这幅画再次卷起收好放回盒子里,并仔细打了个绳结。最后他盯着这幅画,思忖片刻后,转身面向书架,自上头取下一个小盒子再从里头取出一把钥匙,遂抱起画盒往外头走去。
      正巧不染端了碟洗好切成一块块的黄瓜走来,见他要出去忙道:“二爷,这么晚上了您这是上哪儿去,黄瓜我洗好了。”
      温澜清头也不回:“放着。”
      不染又道:“二爷,我给您提灯笼。”
      温澜清道:“不用。”
      不杂双手捧着一碟黄瓜,无奈只能看着他走远。
      温澜清最后走到了大门紧锁的兰息院外头,他手捧着画看着夜色下门上的兰息二字良久,终是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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