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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   温澜清盯着他道:“那你觉得我儿秉正,是被什么克住了?”
      沈越不自觉捏紧了手,道:“我不确定,但这是可以排除的。咳嗽,呼吸不畅,要么是吃下什么不当的食物,要么是吸入了什么气味,导致他的身体出现不适。想来秉正少爷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那就是说他之前不曾接触过克他之物,只需将近日来他接触的新东西一一排除便是,有没有吃过什么,或接触过什么,找出来远离他便是。”
      说到这,沈越又想到什么,接着道:“还有,往往这种相克之物是会遗传的,就是父母传给孩子,如果知道家中什么人曾因接触过什么东西有过类似的症状,直接便能找出来,比起一一排查,这是最快的方法。”
      温澜清等他说完方道:“你想说的便是这些?”
      沈越顿了顿,还是点头:“是的。二爷,我说的这些都是有依据的,我发誓我送出去的东西绝无问题,我再愚蠢也不会在自己送出的东西上动手脚害人,这纯粹是给自己挖坑埋。二爷,这病千万不能拖,拖久了哪怕是大人都撑不住何况是孩子,秉正少爷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我不想他出事,我说这些也是为了想帮他,想让他早日好起来。”
      温澜清深深看一眼他,转过身。沈越看他要走,心一急想要冲出门去却被站在门口的下人拦下了,沈越只能看着他的身影喊道:“二爷,我们已经被关三天了,三天不吃不喝,全婆婆已经撑不住了,再不喝水她就要出事了。二爷,求求你让人送点水来——淡盐水,我要淡盐水!二爷!”
      温澜清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只是对身边的下人略点头示意后才迈开大步走出去。
      打开的门再次被关上,沈越无能为力地看着温澜清的身影走远,直至视线被一道门彻底隔开。
      当门再次被上锁,再支撑不住的沈越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已经将全婆婆放躺在一块门板上的忍冬冲上来要扶他:“越哥儿!”
      沈越坐在地上缓了又缓,忍着嗓子上传来的刺疼哑着声道:“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缓缓,就好了。”
      忍冬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靠在他旁边,试图温暖他,也努力在撑起他。
      沈越抬头看一眼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忍冬,道:“忍冬,后悔跟我来京城吗?”
      忍冬摇摇头:“越哥儿,在你身边这段时日我可开心了,是我活这么久,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鼻头泛酸的沈越伸出手,将瘦瘦小小的忍冬抱住。
      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当刚上锁不久的大门又一次被打开的时候,沈越和忍冬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紧闭的木门一被推开,就听站在外头的人说道:“得了二爷的吩咐,给你们送水来了——淡盐水。”
      而且还是满满一大罐,沈越接过装水的罐子时两只手止不住地颤抖,但他仍是牢牢抱住了这罐来之不易的水。与这罐水送来的还有一只碗,沈越先将水倒入碗里自己尝了尝,的确从中尝出了一点儿咸味。
      沈越顾不上自己喝,想将这碗水喂给已经陷入昏迷的全婆婆。当他摇晃着刚要站起来,手里的碗便被忍冬接了过去,“我来吧,越哥儿,你自己都要站不起来了。”
      一碗淡盐水全喂给全婆婆后,全婆婆人都清醒了不少。她一醒来就担忧地问道:“怎么有水了,越哥儿?”
      已经一口气灌下一碗水的忍冬放了碗就在全婆婆耳旁叽叽喳喳将她昏过去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躺在门板上的全婆婆于是朝一旁的沈越看去,她伸出手,握住自家越哥儿的手,浑浊的两眼满是忧心,“是真的吗,越哥儿?”
      沈越沉默一息后,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毕竟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沈越反握住全婆婆的手,安抚道:“但总比坐着等死好。况且,说不定真的能帮上忙呢?不光是为我们,也是为了秉正少爷。”
      全婆婆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房顶,口中念道:“求求老天爷,求求老天爷,保佑保佑我家越哥儿,让好人活得久一点吧。”
      沈越听着眼眶发烫鼻头泛酸,只得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许谨携一个丫鬟刚靠近秋栖院的大门,便见温澜清并几个下人匆匆走来。许谨脚下一顿,等温澜清靠近后,垂首轻唤了一句:“姐夫。”
      温澜清闻声朝许谨看过去,脚下却不曾停留,只朝他略一颔首示意,便越过他大步迈入秋栖院中。
      男人风一般在眼前刮过,许谨抬头时只能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温澜清脚一迈入屋里,坐立难安的温鸿和江若意便迫不及待地走了上来,焦急万分地问道:“如何,那个沈越说什么了?他是不是招了为何下咒?他有没有说该怎么才能驱除正儿身上的邪祟?”
      而温澜清迈入屋中,看着一脸焦急的父母,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这时忽然察觉到的一件事情让他顿时止住了声。
      因为现在天气尚且寒凉,所以住人的屋子基本都房门紧闭或挂上了挡风避寒的帘子。温秉正这屋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他病了,江若意只想着他体弱受不得风,所以命丫鬟们关紧门窗,常有人出入的门口则挂了厚厚的布帘,几乎完全阻止了空气的流通。
      上一次温澜清进来,因一心忧心温秉正的病情根本没注意屋中的情况,但见过沈越之后,听了他一番话,温澜清便开始注意起周遭的事情来。一注意,他立马就发现了不对。
      屋里空气不流通,温秉正病中吃了好些天的药,屋中有药味很正常,但这屋里除了药味,温澜清还闻到了一股有别于药,但又混在其中的淡淡的味道。
      是花香。
      温秉正屋里怎么会有花香?
      温澜清猛然抬头左右看一圈他正身处的这间外屋,没看到想看的东西,他的目光一下对准了隔着一道门的里屋。
      看他这般温鸿和江若意都是一脸莫名,江若意不由道:“澜清,怎么了?”
      温澜清没有回答,他迈开双脚笔直朝温秉正睡觉的里头走去。
      推开里屋半掩的门,花香的味道更浓了,但混在药味当中却仍是不甚明显,对气味不敏感的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就在温秉正床头不远处,温澜清看到了一瓶插得满满当当的鲜花。
      春天是花开的季节,别人家的园子里,或是野外,花团景簇的场景定然不少见,这样一束花摆在屋中,也是常事。
      但在温府,这样的场景却不怎么能看到,因为温家人都更喜色泽淡雅气味清爽的花,比如兰花或是梅花、荷花等花。哪怕是喜爱种些花花草草的田老太太,种的也都是些气味淡,花色也淡的花。
      所以这样一束色泽艳丽,花香扑鼻的花在温府是很少能看见的。
      温澜清问后头跟上来的江若意:“母亲,这花是谁放进来的?”
      江若意愣了愣,看着瓶中争奇斗艳绽放的鲜花,道:“前些日子,有卖花的货郎路过家门口,我瞧见花开得这么好看,什么颜色都有,心想着沈越送来的那些玩意儿大概是五颜六色的才会这般讨孩子欢心,就想着在屋里摆上花装点一下,孩子们肯定也喜欢。难不成是花有问题,可不对啊,这花每个人屋里我都叫丫鬟们摆上了,均儿那也有,我们都没事啊。”
      温澜清闭了闭眼睛。
      他想起了一件事,关于原配许微漾的,每逢春季许微漾若是受邀去哪个人家中赏花,回到家中总是会病一场,也是咳嗽气闷伴着发热,那时她只以为是自己体弱受了寒。
      温澜清还记得她提过一句:“也不知为何,人人都爱那艳丽颜色,那浓郁芬芳,偏我受不得,一闻就气闷喉咙发痒。”
      温澜清睁一眼,快步走到温秉正床边,连同被子一道一把将温秉正抱起,并将他包严实后大步走出了屋子。
      江若意在后头急追:“澜清,你这是干嘛,你要带正儿上哪儿去!”
      温澜清头也不回道:“松涛院。”
      松涛院便是温澜清住的地方,因为他有近两个月不曾回来,这地方除了丫鬟婆子们日常洒扫外,基本没什么人来,江若意自然没有闲的把买来的花摆放在里头,所以里头清清冷冷,也什么味道都无。
      温澜清抱着温秉正走出屋子的时候,许谨正站在屋门外,他没有作声,只垂首退到一边,等他们走远才抬起头看去。
      将温秉正带到松涛院安置好后,温澜清嘱咐下人在卧房里开扇小窗保持空气流通,除此之外,还叫大夫送上这几日给温秉正开的药方,他看过之后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叫下人照方子煲药,尽快送过来。此时已快到正午时分,温秉正也到吃药的时间了。
      一碗药喂下去后,孩子呼吸声都顺了不少,但江若意、温鸿及温澜清乃提着一颗心,因为之前也是如此,每每吃药才好上一些,可没过多久便又卷土重来,且越发严重。
      他们都守在孩子的床边,时刻关注孩子的情况,江若意坐在床沿,担忧地盯着孩子的小脸蛋,不时掖掖被子,或用手帕擦擦孩子脸上的汗。
      温澜清这会儿才有空问问小儿子的情况,因为江若意这会儿心思基本都在大孙子身上,温秉均那边差不多就都交给了温鸿,因此温澜清一问,温鸿便道:“放心,秉均没什么事,由奶娘照看着。只是少了你母亲和他哥哥,会比平日里闹一些。”
      温秉均本来就体弱,温家人怕他被过了病气,便没敢让人把他抱过来。
      温澜清听到孩子没事便没再说什么。
      坐在床沿的江若意给温秉正擦着擦着,忽然问道:“正儿喝药下去过多久了?”
      温鸿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估计有小半个时辰了。”
      江若意嘴是喃喃:“过这么久了吗?”
      “怎么了?”温鸿问道。
      江若意道:“往日正儿吃完药,只能好上那么一小会儿,过个两三刻钟病情就又会复发,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孩子好像没那么烧,也没那么喘,睡得也安稳了些……”
      温澜清站了起来走出屋外叫来个下人,“把夏大夫叫来。”
      夏大夫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急赶过来,仔细一检查,又给孩子把了脉,才难掩惊喜地道:“脉象比之前稳了,药有用了,少爷的病好转了,终于好转了!”
      夏大夫的话终于让温家人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孩子的病终于出现转机,只是换了个地方就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江若意稍稍冷静下来后,再联想之前温澜清的那番问话,心里顿时涌上一个念头。
      江若意朝温澜清看去,问道:“儿子,真的是那些花……是为娘……那一道大师说的那些……”
      温澜清静静地看了江若意一眼,道:“母亲,此事还待彻查。”
      说完,他收回目光对温鸿道:“父亲,将沈越他们主仆放出来吧,此事与他们无关。”
      江若意听罢人当即有些站不稳,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前扶她。
      温鸿点点头:“我这便去办。”
      吩咐完下人将沈越主仆放出来后,温鸿回来就不见了儿子,便问一旁还没缓过来的江若意:“澜清呢?”
      江若意怔了下,她方才光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了没注意到温澜清的去向。还是她身旁的丫鬟替她答的:“回老爷,二爷看着是往书房那边去了。”
      “你看着秉正,我还有些事要问问澜清。”
      给江若意留下这句话后,温鸿转身又走出了屋子,往松涛院书房的方向走去。
      温鸿想问温澜清的事情不少,近的,是沈越都同他说了什么,他是如何察觉屋中的花有问题的?远的,是他突然回来,南边的治水又交到谁手上了,上头可会怪罪等等。
      卧房往书房这段路并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可等温鸿掀开了书房的门帘走进去一看,发现温澜清已经靠在书房的卧榻上沉沉睡下了。
      看儿子睡了,温鸿才想起来温澜清自迈进府中,人几乎就没怎么停下过,果决干脆雷厉风行地便将一件让他们愁得日夜难安的事情给解决了。
      温鸿找件缝了一层厚厚兽毛的披风给温澜清盖上,然后才走出书房。他叫来同温澜清一道回来的那名侍从,问道:“澜清怎么累得一躺下就睡着了?”
      侍从回道:“听到家中出事,二爷一路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两天一夜没合过眼睛。”
      比起一回来就处理家中事情的温澜清,这侍从都已经睡过一觉醒来了。
      温鸿听完不自觉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这名侍从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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