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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泥泞 ...

  •   原来,女人名叫沈秋,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她曾有两个姐姐沈春和沈夏,几年前因一些恩怨去世,如今偌大的酒馆就靠她一人支撑。
      她为了维持招牌,不得不拓宽了戏院的业务,而这种事总会死人。
      据她所说,方才那个头颅便是戏院里一个被嫖客打死的女人,死后怀恨在心,久久不肯离去,一直待在此地害人。
      魏无羡手中陈情转得飞起,不置可否。
      蓝忘机也冷着脸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沈秋眼神心虚地下瞟。
      且不说她表述含糊,说不出细节。就方才那只鬼对沈秋的反应都能看出事实并非如此。
      半晌,魏无羡笑着说:“老板娘,我说的是‘如实相告’,你这般隐瞒,我们可帮不了你。”
      说罢便拉着蓝忘机欲走,沈秋赶紧拦下二人,咬牙道:“这姑娘的死,确实与我有关。”
      她说,方才那人头名叫临白,曾是方圆百里最好的花旦,她的戏动人心魂,座无虚席。可不久后,她竟怀上了孩子,当时许多人劝她都不听,非将孩子生了下来。
      临白对她孩子万般呵护,即使身处泥泞,也从未让她的孩子目睹这世间险恶。
      如此保护,反而出了事。
      那天晚上,临白迟迟未归,她的孩子便在戏馆内四处寻找。
      临白长得漂亮,她的女儿也如花似玉,令人见之欢喜。
      当日包厢之内,有几个凶神恶煞不择手段的客人,沈秋正愁让哪个姑娘去陪他们,却意外碰见临白的女儿在外游荡。
      沈秋心知危险,提醒的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
      她是讨厌这个孩子的。
      本来临白能给戏馆带来的利润远不止于此,就因为这个孩子,临白身材走样,名气大不如前。
      于是,沈秋装作没看见,默默回屋。
      第二日去收拾房间的时候,里面只有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临白的女儿年仅5岁。
      临白赶到房中,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大骂沈秋,说都是她的错。
      临白一夜为归,确实是沈秋临时让她去一户人家宅邸陪客户的。事出突然,临白没来得及告诉女儿乖乖待在房间等她。
      但这一切并不是沈秋事先设计好的,是那户人家点名要临白去的。她原以为,这么小的女孩子,被抓到也只会被打一下吃点苦,万万没想到那群人会对她做那种事,将人活活弄死了。
      临白发誓要报仇。不久后,那群人又来了戏院,临白主动请缨与虎狼周旋,还在几人酒里下了药。
      原以为能一举报仇,哪知药力不猛,临白刚划破一人的脖子,那人便痛醒了过来,一拳将人打倒在地。
      临白也死在了那个房间。
      临白死后,心中一直惦念着她的女儿,对沈秋的恨让她一直留在戏院,徘徊不去。
      魏无羡挑眉,如此便能解释那人为何对沈秋和四五岁的孩子如此感兴趣。
      沈秋说完,哭诉道:“二位公子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虽然那孩子的死与我有关,但实在非我所愿啊。”
      魏无羡还欲再说什么,几个女人匆匆找来,说让沈秋去安排今晚的戏。
      沈秋没走,一直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道:“我们现在也收不了啊,得等她下次出来才行。”
      沈秋信以为真,见魏无羡答应了她,便匆匆告辞。
      立马便有人将蓝魏二人带到上等厢房,送上饭菜。
      见人走了,魏无羡笑道:“蓝湛,那沈秋的话有几分可信?”
      蓝忘机喝了一口茶,道:“七分。”
      魏无羡笑道:“我看也是。”
      若说临白女儿的死是意外,那摆在台面上让人挑选的姜姜该如何解释?沈秋身为戏院老板,不可能不知道这等事,只怕是早便有了让孩童讨好变态之人的心思。
      所以临白女儿的死是意外还是有意,那便有待考证了。
      其次,一心为女报仇的临白,下的药如何能效力不够?临白的头颅又为何是戴着极不方便的头冠?
      为女报仇,为何会选择如此繁重的服饰?
      但此鬼不除,对戏院内的女人和孩子又确实是个威胁。这小小的戏院内冤魂不少,直接问灵能问到临白的概率非常小,所以魏无羡许诺的是下次她出来,届时蓝忘机问灵,便可知晓全局,加以度化。
      二人随便吃了点。魏无羡欲出门,却被蓝忘机按下,给他弹清心音。
      魏无羡哭笑不得,乖乖打坐。
      一曲毕,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一看,果然是姜姜,只不过这次她身后还多了一人,魏无羡一看,是白天那个名叫昧昧的孩子,年龄比姜姜要小,看上去更矮了几分。
      姜姜拉着昧昧的手,歉疚地道:“对不起大哥哥,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
      魏无羡将二人带进来,笑道没关系。
      姜姜见二并无怒色,也笑了起来:“哥哥弹得真好听,妹妹都好多啦。”
      魏无羡看向她身后的小姑娘。
      昧昧经过傍晚那一下应当是吓坏了,有点呆呆的,如今眼神确实清明了不少。
      魏无羡点了昧昧几处穴位,小姑娘这才灵动起来。
      魏无羡笑道:“你们怎么找来了?又是你们姨姨让你们来的吗?”
      姜姜拼命摇头,忙道:“不是的大哥哥,是我自己找来的…我想带你们见见她。”
      说罢便退开一步,将躲在她身后的昧昧露出来。
      魏无羡蹲下摸了摸昧昧的头,笑道:“我们今天见过啦”转而又对姜姜道“为什么要带她来见我们啊?”
      姜姜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道,姐姐姐说过的,要保护妹妹。大哥哥是好人,可以带妹妹出来。”
      魏无羡这才意识到姜姜口中的是妹妹,而不是昧昧。
      “你还有姐姐啊?她在哪呢?”
      姜姜闻言,神色突然失落,轻声道:“跟我来。”
      蓝魏二人对视一眼,跟着她来到顶楼一间破旧的厢房,房门上了锁,阻止任何人进入。
      魏无羡吹了吹锁上厚厚的灰,拍掉结在上面的蜘蛛网,正思考着如何进去。
      姜姜拿掉墙边一块用于遮挡的木板。这房间的墙壁年久失修,木板竟腐朽出一个半人高的洞。
      魏无羡:“…”
      蓝忘机:“…”
      笑话,他堂堂夷陵老祖,难道要爬狗洞?
      片刻,四人一齐出现在厢房内。蓝忘机用符篆点燃了蜡烛,房内的情形随着晕开的烛光一起展现在众人眼前。
      与房外的破败不同,房内物件虽然有薄灰,却异常整洁。
      整个房间相当空旷,除了几个木架子外,只剩一排排摆得整齐的小板凳。
      姜姜眼中不自觉蓄满泪水,轻轻擦去那些小板凳上的灰,道:“哥哥姐姐们,我来看你们了。”
      魏无羡数了数,一共十七张小板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些应当是当初被沈家三姐妹收养的孩子。只是,沈春和沈夏因恩怨去世,这些孩子怎么也没能好好长大呢?
      魏无羡轻轻擦去姜姜眼角的泪,轻声道:“姜姜,你哥哥姐姐…是怎么死的?”
      姜姜摇摇头,道:“姜姜只知道哥哥姐姐们一个个生病,然后就再也不见了。”
      魏无羡叹了口气,姜姜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沈春和沈夏五年前去世,一两岁的孩子的确记不清那么多东西。
      下一秒,姜姜又道:“斗斗姐姐有一天晚上没有回来,第二天就生病了,怎么都治不好,她说再也不能保护我了。”
      “姜姜长大了,会保护好最小的妹妹,就像姐姐保护我一样。”
      昧昧全程没什么表情,只害怕地缩在姜姜身后,只在听到斗斗的名字时有情绪起伏。
      这很正常,她才五岁,对沈春和沈夏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斗斗和姜姜。
      姜姜不懂,蓝魏二人却懂——这还有什么猜不到的?这十几个孩子单纯,并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每一个经历了那种事的孩子,都在用尽全力保护剩下的弟弟妹妹们。
      只是,孩子们的拼尽全力,却从未敌过那些不堪。有人乐得享受这种疯狂且变态的血腥,也有人愿意用孩子的性命换取银两,所以这些孩子们拼尽全力的挣扎,不过是让弟弟妹妹一次次重蹈覆辙,在痛苦中死去。
      孩童的感情单纯却炙热,正是有背负泥泞的哥哥姐姐们,才能有如今纯澈的姜姜和昧昧。
      姜姜似是又想起什么,带着二人走到隔间。
      蓝魏二人看到眼前一幕,眼角微微泛红,郑重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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