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执念》北歌唱清梦

34、不堪

　　“你不是秦楚。即使你这身体是秦楚，里面也早就换人了吧？”
　　魏无羡猛地掀起少年的衣袖，上面是数十道狰狞的伤口，其中大多数都愈合了，还剩四道仍血肉模糊。
　　这是献舍禁术留下的伤。
　　“前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少年仍然是笑着的，只是这笑给人一种森寒的感觉。
　　魏无羡总觉得这种感觉颇为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听不懂没关系，过几日带你回姑苏，自然就想起来了。”
　　魏无羡没有跟少年废话，负手来到聂明玦身前。
　　聂明玦脖子上还有尚未褪去的黑色细纹。
　　“阴虎符居然在你手里。实不相瞒，那是我的东西，快还给哥哥，我还能求含光君还能放你回去。”
　　难怪，他魏无羡操控聂明玦都如此费力，少年却能轻松控制。
　　少年仍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我不知道啊。”
　　搜少年的身，并未发现阴虎符。
　　暂时套不出什么来，魏无羡只能先把聂明玦周身贴满符篆，画上重重禁制，将其引入方才装村民的棺材中，再画上一道封印，才觉安稳。
　　此次拿下聂明玦是机缘所至，若是正面抗衡，仙门百家又是损失惨重。魏无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聂明玦再跑了。
　　五口棺材，两口里面的人还活着。魏无羡封印完聂明玦路过时，特意看了几眼——这两个活着的人，腰间都没有那串流苏。
　　这便不是巧合了。
　　死的都是穿平民子弟衣服的人，换个说法，死的本该是秦淮扬的弟子。他们与秦楚同一个师父，相处间自然有摩擦，秦楚手臂上的四条伤口有三条便是对应那三个少年的。
　　问题在于，魏无羡与三人切磋时还没看见这流苏，必然是临出门前带上的。
　　而带这流苏来柳暗，若不是蓝魏二人掉包，那便是必死的结局。只能说明，秦氏中有人想让这三个平民子弟死，要么是秦淮竹，要么是秦淮扬。
　　暂时无法断言，魏无羡从满地断肢中捡起一个流苏，放入腰间。又随手捡起一根绳子，拿去捆了秦楚。
　　避尘稳稳停在秦楚脖子上，待魏无羡将人捆好，堵住嘴巴，蓝忘机才收了手。
　　魏无羡不太放心，又找了跟绳子捆住秦楚的手，让他打不了响指。
　　“蓝湛，放一个你们家那个信号，我们两个没法抬走赤峰尊啊。”
　　“好。”
　　本来蓝忘机身上是不带信号弹的，但是魏无羡挺喜欢这种东西的，说无聊的时候可以当烟花玩。有一回夜猎无聊放了一个，把周围夜猎的小朋友都给骗来了。
　　好在魏无羡也就心血来潮干了一次，蓝家小辈们也乐得被魏无羡逗，此事最后皆大欢喜。
　　蓝忘机嘴上教训魏无羡不该烽火戏诸侯，此后身上却总带着一个信号弹。
　　放了信号后，蓝魏二人本想原地等待，不料秦楠和季节拖着两个昏迷不醒的秦氏子弟慌慌张张找来了。
　　“不好了，含光君、魏前辈，不好了，村中突然有走尸暴起，已有不少村民遇难了！我们二人应付不来，只能赶来找你们了。”
　　魏无羡道：“方才村中怨气虽多，却微薄不成气候，怎么突然有走尸暴起？”
　　“我们也不知道，只远远看见有村民抬了几口棺材回来，不久便只剩哭闹喊叫之声了，我们担心有危险，只能先将家里那几个门生搬过来。”
　　秦楠将背后的秦家子弟放下，又拉着季节去背剩下的门生。
　　魏无羡和蓝忘机对视一眼，嘱咐道：“你们一人去即可，另一个留下来照顾他们，知道吗？有事就放信号，我们马上赶回来。”
　　季节道：“那我留下吧。”
　　蓝魏二人这才往村中赶去。
　　此时迷雾倒是散了，只是村庄比来时更显落败和荒凉。来时是森然，但屋舍俨然，有人气在。此时，街道杂乱，便是那人气都没有了。
　　入村并没有看到什么走尸，走近那家菜馆才听到各种呼救。
　　蓝魏二人跳上房顶，并未急着出手。
　　菜馆内横七竖八死了不少村民，剩下的一些挤在房间内死死抵着门。门外便是数十具走尸，看上去对门内之人怨恨极深，围作一团疯狂撞门。
　　还有零星几个壮年男子似是来不及跑进房间内，只能在外面奔逃，身后三四个走尸在追。
　　其中一个男子跑到一小隔间内，迅速把门关上，锁死。另一个男子慢了一步，被生生锁在了外面。求生欲作祟，被锁在外面的男子拼命拍门，央求里面的人放他进去。
　　其实这些低阶走尸跑的并不快，壮年男子跑起来能甩它们一截，但走尸胜在无知无觉，怎么跑都不会累，这场持久追逐战注定是它们赢。
　　但现在时候尚早，男子们尚且有体力，此时开门救人并不用担心走尸会追来。
　　只是，任凭男子如何求饶，里面的人都没有开门的意思。
　　男子怒骂一声，转而往菜馆外面跑去。
　　只是男子前脚刚出菜馆，后脚就被一尊走尸掐断了脖子。
　　那走尸无论是实力还是速度都明显比菜馆内的这些强了不少，杀了男人后便踏入菜馆内，追逐落单的人。
　　魏无羡和蓝忘机却同时皱眉。
　　不为别的，刚进来的那具走尸背后居然贴了一张符。
　　“万军。”蓝忘机道。
　　“蓝湛，我们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你快回去，这里交给我。”
　　这万军必然是有心之人贴上去制造动乱的，聂明玦那边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蓝忘机欲走，眉间却有担忧之色，道：“我去，你…”
　　魏无羡知晓蓝忘机担心他的身体，笑道：“哎呀，蓝湛，没问题的，我把那张符撕了就去找你。”
　　事态危急，蓝忘机没有停留，御剑而去。
　　魏无羡轻叹一声，吹响陈情。
　　月色下，少年如玉，公子无双。即使随意坐在屋顶上，也有一种无羁明朗之感。红色发带随风飘动间，恍若当初那个少年。
　　底下的走尸闻声，无一例外顿在了原地。
　　因着万军符篆在，魏无羡为保万全，并没有停下陈情，只跳下屋顶，缓步行至那具走尸身后，撕下了万军。
　　其余走尸瞬间成为干尸，纷纷倒下。而这具贴了万军的走尸怨气顿消，与普通走尸无异。
　　不等魏无羡发话，它便跑了。
　　似是听到外面没动静了，不少村民开了门出来。
　　魏无羡指着一具干尸道：“说吧，再有隐瞒，这便是下场。”
　　村民们似是被吓坏了，七嘴八舌解释起了原委。
　　原来这个村的村民们一直干着拐卖人口的买卖。
　　十几年前，他们的拐卖技术还不成熟。当时有一位大家主来此，发现了他们的勾当。原以为会被问罪，哪知那位大家主表示以后抓到人他可全盘拿下，价格是外边的几倍。
　　他们村的买卖自此才做大做强。
　　两年前，听说那位大家主死了，他们原以为这份买卖到此为止了，哪知又有一人来找他们，说是买卖继续，只不过他们要那种修仙子弟，普通人卖不上价。
　　上面有人打掩护，这个小村庄的拐卖行当越发辉煌，整个村庄都是拐卖的一环。
　　一旦有来客，村口的老人会按身份和人数敲钟，修仙子弟和普通人是两种钟声，好给村内人通风报信。
　　村长会去村后林中放一支烟花，提醒买家晚上来取货。
　　待客人来到村内唯一的客栈，必会吃饭下榻。届时将用骨灰养出来的饭菜端给客人吃，不多时便会发疯昏睡，他们在外面听到里边没动静了，再放一次迷烟。
　　待迷烟散去，再进去将人捆绑放入棺材，抬至村后林中，自然会有人结钱。
　　每次送人时，买家总会把上一次的棺材还回来，里面有时有，有时没有，有时是一具，有时是很多具皮包骨的尸体。
　　村民们要将买家的棺材带回来，将里面的尸体烧成骨灰，撒到菜地里。
　　撒了骨灰的菜颜色鲜亮，但村民们不会吃，都是留着给下一个来的客人。
　　魏无羡听完，心下明了。
　　怪不得秦家少年们看到的棺材有几口一模一样的，那几口棺材分明就是同一口，只是轮着用罢了。而棺材里尸体腐烂程度不同，便是因为这些尸体被搬回来的时间不同。
　　村民们口中的大家主便是金光瑶了，金光瑶买人去大概率是为了让薛洋用阴虎符炼尸的，故而不追求身份，普通人也可以。秦家子弟看到的骷髅，大概率是他们害的人。
　　村民们不知道吃了那些用骨灰养出的饭菜会看到那些无辜妄死之人临死前痛苦的回忆，只知道会发疯昏睡。
　　所以，一切事情的破解之法，便在那个新的买家身上。
　　“你们新带回来的那几口棺材在哪？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