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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古松倒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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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站在武场中央,手握青剑,手腕轻轻旋转,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她随剑起舞,轻捷的身躯于空中婉转,衣衫飘动,身法轻盈,乌黑秀发随剑轻舞飞扬,地上花瓣卷地而起,落花纷崩,空中淡淡花香。霎时间,剑向对面灰衣男子刺去,众人惊呼!
谢靳凡等人到来时,正好见男子单脚点,身子腾空而起,一个旋转,眨眼落在练武场旁,古松大树的横斜枝干上。
青衣女道:“络翎,你已越出武场界内。”
“但我可未输。”
芳曼:“你莫要耍赖!”
络翎:“比武规矩是双脚踩到武场外的地面算败,我这可不是地面。”
“你!”扬起双手,青剑划出一条弧线,朝古松树干挥去,剑光速度快至极,耳廓中有轻轻‘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在一阵温和掠过的风中悠悠倒下。
络翎脸色一变,在剑光到来一瞬,于空中翻转,翻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飞速而来的剑光,化解了杀身之噩。
络翎看着倒下的松盖:“芳曼!你意欲何为!”
芳曼不语,紧握剑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紧绷,再此挥剑,极身而去,剑身带起一道银白剑气,只取对方咽喉。
江砚白、鹿峥然,等人心感不妙。
络翎将左手之刃挥出避开招数,迎面而上,左刃与青剑相交,剑刃颤动,连带着空气震动,发出刺耳嗡鸣声,无数剑光闪烁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芳曼眼神闪烁的坚定光芒似要将他灭之,络翎紧盯着她,身形矫健敏捷见招拆招,随后将左刃抛至空中,去夺她的剑。察觉对方意图,芳曼身形退后躲避,络翎紧随而来,无处可躲,避无可避,所幸更强进攻!
芳曼屈起手肘直捅他面门,络翎顺势擒住紧窜她的胳膊,犹如铁钳一般难以撼动。芳曼气极怒瞪他,对方无视,再次去夺她的青剑。
芳曼挥出青剑,用力击下那吧犹在空中的左刃,络翎淡淡看着左刃落下,芳曼趁机朝左方一转,裙角飞舞,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好看。青剑落回芳曼手中,见左刃已被击下,她暗自松气,却忽地感觉右手似乎竟有千钧之势,手被剧烈一震,青剑脱手而出,络翎接过快要掉地的青剑。
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手上震动未退,疼得她屈膝卷缩一起。原是她以为络翎会将注意放在左刃上,但不成想他竟然未去管它,闪身在她身侧。
“你做了什么?”芳曼疼得咬牙切齿。
络翎蹲下,冷言道:“比武之中你可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你休要血口喷人!!”
“你!”络翎气极,拿走青剑转身离去。
“你拿我剑走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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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练武场上手腕疼痛的芳曼师姐朝离去的络翎追去。顾梓宸、沐珈阳初来此处,已看傻眼。
沐珈阳:“…书院内可…”
江砚白立刻反应,捂他的嘴,沐珈阳只得吧将未说完的话吞回肚里。
简序博看着偌大的练武场内倒地的古松树盖顶,同谢靳凡对视,两人一阵寒颤。
鹿峥然道:“我俩原先来找你们时,就瞧见芳曼师姐拉着络翊师兄来比武,我观师兄神色,原不是很想比式。”
简序博慌张道:“现如今可怎办?古松倒枝,关涂师父得火冒三丈了。”
谢靳凡、江砚白、鹿峥然,神色发憷,默契摇头。
顾梓宸、沐珈阳,虽不知关涂师父是谁,但二人神态已目怔口呆。
其他在旁的围观弟子已经追着师兄师姐的方向,瞧去。
“走,跟上。”简序博说道,六人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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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墨书院一宽敞明亮的房内,墙壁上挂满各种仙器法宝,绚丽多彩。屋内摆放整齐有序地玉质修炼桌案,一威严肃穆的长者坐于案前,看着自身桌上新炼制出的宝器,正仔细检查纹理着。
忽地看见来人,‘通’得一声,直跪于地。
“弟子络翊有错!前来领罚。”
长者怔然,放下宝器,不明所以:“…你何错之有?”
“弟子今日想着带师妹比试磨练武艺,在练武场比武时,弟子运用光幕不当,失手将师父您…心爱的古松…倒枝了,弟子知错!还请师父责罚。”
“你?你!你将古松弄倒?”
关涂师父觉着此事荒唐无比,起身看着络翊,来回踱步:“你怎会将古松弄倒?”转念一想:“书院内,女弟子比比皆是!你说的是你哪个师妹?”
络翊不语。
关涂师父瞧他不做任何言语,犹如哑巴似得模样,气忿不已!拿起桌案上那刚炼制的宝器,往他那方砸去,络翊身形不动,宝器砸在额间,闷哼一声,霎时络翊额间鲜血溢出。
关涂师父:“这便是你认错的态度?知言不语!古松离武场那距离,你怎会将它弄倒?”
芳曼握着仍然钝痛的右手来到修炼室时,络翊已跪好一会。
关涂师父又瞧见来一人,看清来人后,微懵一瞬,看着芳曼,再看看络翊,心中了然,顿时怒发冲冠,强忍怒气,但实属怒不可遏,威严道:“跪下!!”
芳曼踏入修炼室,行至络翊身侧,自然看到了他额间的血痕,心下一惊,刚要出声,便听道怒遏一声,顿时怔愣住。
紧随而后的围观子弟听见师父震怒之声,皆止步于门外旁听,不敢前行。
谢靳凡等人到修炼室门口,瞧见站满的人群,望不见室内情形,相互摇头。
“我说什么你也不听?”关涂师父气极!
芳曼跪下道:“师父,你要怪就怪我吧!”
“本当怪你!!”
“你也是,最大之错!”关涂师父看着络翊愤愤道:“你带她去练武场,我怎不知竟是你带她去的练武场?你何时竟会谎言了?”
闻言芳曼再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了,你长随她左右,我怎会不知你说的师妹是她”,关涂师父冷笑:“他说是他弄倒的古松,当真如此?”
关涂师父仔细看着芳曼,不等她答,道:“芳曼,你青剑呢。”
“我…”芳曼不知如何回答,因青剑被络翊收走,她左手握着还不能动弹的右手,反复看着络翊,想看清楚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关涂师父自然注意到了她手部动作,睨眼闭目:“关涂芳曼!”
“是我带他去的练武场,古松也是我弄倒的!你要罚就罚我,无故罚他做甚?”
“我自然要罚你!问得好啊,罚他作甚?你问他自己,包庇同门该不该罚!欺诳师长该不该罚!”
“你!”芳曼语结。
关涂师父:“若不是你喊他,他会去比武?若不是你胡乱使用青剑,他会来替你顶罪?”
“你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发怒于他!”芳曼气道。
关涂师父看着络翊,再看着自家闺女,气道:“收起你的脾性!!再没有他人来替你担责的道理!你瞧你哪有半分师姐模样,莫要在这晃我眼,让我心烦。现去禁闭室闭门思过三日,罚抄《放翁家训》三遍!抄写字迹于明日巳时我来收。”
芳曼:“三遍!明日巳时!我怎能”抄完…
关涂师父:“再言半句,禁闭多加两日。”
踏出修炼室,芳曼才发觉门外竟然有这么多师弟妹们,淡然从中走过。
江砚白望着师姐、师兄离去的背影,心悸道:“可瞧见?络翊师兄额间破相,好大一口子。”
鹿峥然道:“络翊师兄可是关涂师父的关门弟子,想来今日这事,让师父怒极,才动手伤了师兄。”
顾梓宸不解:“可是那树,不是师兄所弄,为何要发怒于他?”
简序博挽着顾梓宸胳膊,六人按原路返回书院殿内,简序博边走边说:“你近日才入学,所以不知。其实关涂师父是芳曼师姐的亲父亲。”
沐珈阳、顾梓宸,怔愣。
顾梓宸:“你说,芳曼师姐和关涂师父是…是父女关系。”
谢靳凡:“正是。”
沐珈阳道:“原来。可是比武时,我明明瞧见师姐她出招狠厉,好似,好似…”
鹿峥然:“师兄常伴师姐身旁,他知晓师姐的意。”
沐珈阳、顾梓宸,颔首。
六人行走一段小径,也回到了书院殿内,接着修炼夫子今日所授课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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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内,二人排坐一起。
芳曼道:“你为何替我顶罪。”
络翊不语。
见对方不说话,芳曼气道:“…你!你莫不是从修炼室那,真吓成了哑巴不成。”
等了片晌,对方还是未有反应,关涂芳曼急得哽咽:“说话。”
络翊淡淡道:“你想我说什么。”
“……”
禁闭室内静谧一会,只听一方传出闷闷一声,关涂芳曼道:“对不起。”
络翊眼睫轻动,依旧不语。
“我知晓你在气什么,我不是有意的”,芳曼闷闷道:“那时…我只是想要你败于我…就动用了梵陨功,但我没想动真格,动真格我也打不过你…”
络翊转头静静凝着她,不语。
见他看向自己,关涂芳曼道:“我用梵陨功无果,然你那时夺我青剑,还将我手腕弄疼,这两事可一并抵消了。”
络翊挑眉看着她。
芳曼道:“我知晓,若是被父亲发现,我是动用了梵陨,定不是这等处罚,会让我再不得练功习武。”
络翊叹息。
关涂芳曼:“对不起。”
络翊闭目小憩:“你知便好。”
“那我青剑呢”
“…三日禁闭才开始,就想着拿剑了?”络翊无语。
“哦。”
“络翊。”
“嗯?”
“你坐好,我帮你擦擦额间。”关涂芳曼道。
络翊乖坐她身前,芳曼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干涸的血痕:“很疼吧。”
络翊未做应答。
芳曼:“谢谢你。”
络翊:“这般不疾不徐,就不怕罚抄写不完?”
关涂芳曼:“我就未曾想写。”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放翁家训》,南宋著名文学家、史学家·陆游,字务观,号放翁,汉族,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前一部写于乾道四年(1168年)五月十三日,后一部分推测于开禧元年(1205年)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