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GX]英雄之心》太阳与花

76、第七十六章

　　这个时候，忽然落下来了一粒粒的红色光点，如同飞舞的萤火虫，也如同蝴蝶振翅时洒下的鳞粉。
　　这些红色光点的源头是一道铺天盖地淹没天地的火焰。
　　十代被这过于端丽鲜明的火光晃的眼前一晕，下意识抬手挡在面前，透过指缝，眯眼过去，暖棕色眼底映出了一片璀璨热烈的、熔金般的红色火焰。
　　不属于人间的光焰羽翼展开，火光闪过，一双瞳目泛着璀璨金芒，仿佛有熔岩在深处流淌，凝散的威压厚重如山岳。
　　神明垂首。
　　那些飘浮在天地之间的红色光点，纷纷聚集在红龙身前。
　　那些光芒越发强烈，伴随着骤然爆发出的赤红色火焰，直到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眼中只剩下一片金红色……
　　最后，凝成人掌大小的金红色火花，在夜空中绽放，满天的红与金在它周围若隐若现。
　　十代的瞳孔中倒映着金红炫目、如梦似幻，绚烂绽开的朵朵火花。
　　面容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中，辨不清是何神情。
　　这一天，他们都听到龙的长吟。
　　十代抬起头，不顾脑子里的嗡鸣，也不顾心中撕裂般的痛楚。
　　他看着那些火光，如同接天的高墙，将世界分割了两块，鎏金和赤红的龙就在高墙之后，静静凝视着他。
　　“我会做到的。”
　　一夜之间的巨变，少年的改变从骨子里透露了出来，他唇角轻扬，那股子少年意气风发被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取而代之，连笑意也不再达到眼底，暖棕色的眼瞳一片雪地的清冷寂静。
　　“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
　　金红色扭曲的光晕在这句话后骤然升腾起来。
　　是火，十代看的很清楚。
　　可这也算是火吗？那一瞬间十代脑子里想到的是独一无二的太阳。
　　那是太阳般璀璨的火光，就在十代面前跳跃着，也慢慢的消失了。
　　这用最耀眼光芒凝聚的东西，就轻飘飘地落在少年面前。
　　十代笑了下，稚气的、单纯的色彩彻底消失，棕色的眼瞳颤动了下，月光星光和金红色折射的光晕在这片棕色里微妙的晕染成一团。
　　他接过了那团火光。
　　熟悉又陌生的卡片就这么静静地落在他指间——
　　——【ちょうゆうごう】
　　孤独和力量在这一刻登峰造极。
　　同时火光也吞没了他，像是吃下一道可口的佳肴，又像是燃烧殆尽少年所有的骨血。
　　十代的眼睫颤了颤，捏着卡片的动作却纹丝不动，被哈娜留下花纹的那片皮肉绽开，鲜血不断落下，又在火光中，很快就愈合了。
　　他的脑子里在想一句话，反反复复的。
　　【要承担起责任吗？】
　　这便是神明的问题。
　　祂很粗暴地把一切告知了他，前世，甚至没有哈娜的今生……
　　他要战胜终焉之光，他要保护宇宙，他要保护十三个次元……
　　这些…有人给他做完了，就差临门一脚，难怕他拒绝也可以，那媲美太阳的华美光辉是哈娜遗留下来的最后馈赠，就算他不想站出来也没问题，她会承担起这份责任。
　　将他把宿命的枷锁里解救出来，给了光辉灿烂的自由。
　　又有黏热的液体从手腕流出来了，温热而又柔软，就像是碾碎的心脏从胸腔里跌了出来……
　　十代停止了脑子里更加疯狂的妄想，抬手握住自己的手腕，那钝痛黏热的感觉消失了，就像从来都没有过。
　　【库里。】
　　稚嫩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相当眼熟的小东西，用毛茸茸的翅羽轻轻蹭了下少年的脸颊。
　　“羽翼…栗子球？”
　　银子般光亮了流淌在那对小小的羽翼上，它轻轻地往上飘了一下，黑玉般的眼瞳只是在十代身上犹豫了下，就没入红龙身下的火焰里，犹如飞蛾扑火般决烈。
　　“AIBO！？不对……”他的视线对上出现在身侧的身影，迅速将袖子往上掀，陪伴了快两年的纹章……消失了。
　　他一时间有点说不上话来，闭嘴平复几秒后，抬眸就看到——
　　火光已经在渐渐消散，赤红色的神龙也变得缥缈，祂彻底隐去了身形，月光却依旧皎明如银，照彻每一个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动。
　　真的和哈娜一样呢。
　　总是我行我素地、自顾自地往前走着，折腾出一些大场面，才不在意会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如果她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所有人最好都做足准备，因为她从来也不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而是会像不可抵挡、不会消弭、亦不愿停歇的风暴一样，肆意地、狂放地、击垮一切地从那里碾过一一
　　盛大地降临，盛大地告别。
　　隔天。
　　还躺在医务室的十代，就迎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决斗学院的创始人，也是哈娜色监护人——海马赖人。
　　当然也少不了形影不离的圭平。
　　他走到十代身边，冰蓝色的眼瞳透亮得冰般纯粹，“毕业后，我在海马集团等你。”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强自压抑的情感，使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什么。
　　十代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社长也没有理会他，拿起属于自己的卡组转身就走
　　只在跨门而出时，回眸扫了眼，如此锋利，简直像是刚刚打磨完毕的刀刃被泼上一碗冰水的那一刹那，寒光便如高天上射落的星辰，有着慑人的冷锐。
　　或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是锋锐，也或许是因为某人也有着和他一样神情，十代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就在这一个刹那，他轻声说了句：
　　“她说，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十代就看到只剩了下被逆光遮掩了一半的背影，头也不回地说：
　　“这样啊。”
　　丢下这句话，他就扬长而去。
　　而留下来的人，则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十代，软而暖的灯光落在少年脸上身上，男孩的脸上没有表情，侧脸看起来温和而沉静。
　　“她留下来一份礼物。”圭平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情绪，注视着眼前的这名少年，这几天查到的情况，使他觉得一种沧桑又落寞的意味。
　　“那是属于你的。”
　　“嗯。”
　　不管是什么样的惊喜，不是那个人……也没多大意义，十代头一次如此冷静地思索着。
　　“她的存在开始消失了。”
　　那一瞬间，仿佛就像是被重锤砸中了天灵盖，整整三个呼吸的时间，十代什么都没有想，他完全懵住了。
　　“……”
　　圭平沉默了好一会，哑声说：
　　“我问过哥哥。”
　　“他说，时光非人力可以觊觎。”
　　“她究竟是是这条时间线的、还是平行世界，亦或是命运被她改变，从此再度衍生一条新时间线？”
　　“我不知道，哥哥也不知道。”
　　圭平声音颤抖，双手也不知道何时起，不住微微颤抖。
　　“我只知道，这座学院开始忘记她了，这个时空也要遗忘她了。”
　　“不会有人记得她。”
　　“记得她是海马集团最得意的继承人，是我…哥哥当之无愧最厉害的女儿。”
　　没有人记得哈娜。
　　再厉害，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十代很想反驳。
　　但他见过了那条龙，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少年慢吞吞垂下眼睫，他说：
　　“我不会忘记她。”
　　圭平愣住了。
　　他看见的是一张漠然的脸。
　　不是说有多么的冷漠。
　　就是，漠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带喜色，也不带悲色。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做。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
　　此前他只是觉得这位少年人身上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和镇定。
　　但想到他哥哥，也就觉得不奇怪了，特别人身上的特殊理所应当。
　　是这样觉得。
　　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并不是性情的问题，游城十代，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功名利禄不在意，生死不在意，被人夸赞不在意，被人畏惧也不在意。
　　这万丈红尘。
　　他都不在意。
　　棕发棕眸的男孩除了过于秀气的脸庞没有任何特殊，但在他抬眸时。
　　一切都变了。
　　太阳在他眼中升起。
　　是如此的辉煌灿烂，一室都被映照得像是鎏金色的殿堂。
　　“我要找到她。”
　　如此的坚定，又如此的平静。
　　像是说下一个既定的事实，无论他做出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
　　圭平却突然笑了起来，“好。”
　　既没有祝福也没有否认，他深深地看了眼十代，轻轻关上了医务室的门。
　　十代慢条斯理地拉起手腕的衣袖，按在那片皮肉上摩擦着，日轮在他瞳中流转，他手指收紧，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真实得不像是梦中，可那个人确实在他面前消失。
　　想见她……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花费多久的时光，神也好，魔也好，他会堵上一切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勾起唇角，赤红色的外套，火红火红的颜色，像是一抹熊熊燃烧火焰缠绕着少年的身躯。
　　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燃烧殆尽才肯罢休。
　　……
　　毕业决斗被偶像狠狠教育了一顿，十代有点心累地抹了把脸，告别了学院的师生们，独自一人来到海马集团。
　　现在，还记得哈娜的只剩下他、海马兄弟还有少数几个人，至于学院的大家，全部都不记得了。
　　说什么他变了，不再像当初……
　　连话题都聊不到一起去，怎么相处啊，他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一双棕色的眼眸。
　　他就是带着这种没有丝毫柔软情绪的眼睛，毫不迟疑地迈进了社长办公室里。
　　和一年前没有任何分别的社长磨蹭着笔记本的外壳，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反手将其推到十代手边。
　　棕眸的少年安静的注视着这一幕，从社长的动作里，察觉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偏爱和不舍。
　　“她给你留下的。”
　　棕发蓝眸的青年没有多说什么，给了自己弟弟一个眼神。
　　圭平点了下头，弯起唇角，温和地说：“请和我来，十代。”
　　“哈娜最后一个课程是制作卡片，完成的很好呢，可惜时间太短了……剩下的那部分由我和哥哥收尾。”
　　他在给十代讲这件事时，语气特别的复杂。
　　可以说是既骄傲又怅然，既有着后悔无奈，还有些藏都藏不住的思念。
　　他推开一道门，站在门口怅然若失道：“去吧，这是属于你的。”
　　十代一瞬间是察觉到了点异常，但想了想，没当回事。
　　事实上，难怕是社长在他面前说什么，他也会当做没听见的。
　　唯一会退让的人不在了，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无所谓。
　　他走了进去。
　　映入眼中的就是很多很多的卡片，整整齐齐码在柜子里，隔着透明的玻璃，十代仔细认了下。
　　【元素英雄天空侠】
　　就……挺意外的。
　　少年的眼瞳亮起一点微光，指尖落在冰冷的玻璃上，挨个看了过去。
　　他嘴上无意识地喃喃句：“元素……”
　　心中却难得的雀跃起来，是市面上还没有的新英雄欸！
　　接下里就是印象深刻的命运英雄，像是给他的惊喜还不够，新空间、幻影、假面……甚至于不该出现的邪心也在。
　　新英雄带来的喜悦，倒是在他眼中酝酿出酸涩来。
　　那天和darkness决斗带来的伤口还在阵阵发疼，独自煎熬一年后，十代明白了一个道理。
　　责任带来的结果，如果没有人帮你兜底帮你吹吹伤口，是需要一个人承受的。
　　好疼啊，哈娜。
　　一个人真的好痛，不过，他一个人也可以支撑下去了。
　　他低下头，翻开那本笔记。
　　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卡图出现在其上。
　　心安、思念、伤感等等，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说不出话，也动不了，门外的圭平只看见他睫毛微微一颤，又好像只是幻觉，继而一大滴眼泪从他眼睛里掉出来，倏忽就浸没在赤红色的布料之中，再也找不见踪迹。
　　那一瞬间折射出来的水晶一般的光色，仿佛是个不存在的幻觉。
　　十代举着记事本，像是托举心中的太阳般，满是虔诚。
　　什么啊，到现在依旧可以得到她的帮助。
　　异世界也好，和darkness对战也好……什么哪里都有哈娜的后手啊，是有多担心他啊，是有多在意他啊……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这样子怎么可能忘记。
　　遇到她太早了，她离开得也太快了。
　　给他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垄断了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生离，想到她。说到喜爱，还是想到她。
　　想见她，好想，真的好想……
　　他已经很努力啊，为什么……
　　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吗？
　　棕发的少年将脸埋在书本里，守在门外的圭平差点以为他哭了起来。
　　那个模样，那个神态太像了。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在他发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残酷之后，也曾经这样哭过。
　　无力的、委屈的、愤怒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哭的好像全世界都破碎掉了一样难过。
　　他叹了口气，脸藏在阴影之后，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冷静下来。
　　圭平知道，对方是不会停下来的，在得到想要的月亮之前，是不会停止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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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艹，写个后记卡死了，还差哈娜的，写完就准备写蟹哥了……
写这个写着写着发现自己多写好多东西……呃啊感谢在2024-04-12 19:53:06~2024-04-16 11:22: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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