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找工作（四） ...
-
沈文斐握紧沈安安的手，神神气气，步伐慢慢退进书店，一脸谄媚状：“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啊，我先前在集市内还见过金色碧眼的番邦人。所以……”
声音低了些，她问：“你们跟番邦人交流，这言语不通需要翻译。这翻译赚钱吗？”
顾有鑫闻言一震：“翻译？”
眼下书籍都基本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说句残酷的话，先前明州城是血流成河的，不少固执的明州乡绅都化作新城土建的骨灰了。能活着的，基本都是老老实实，没干什么大的恶事，又懂事的，知道跟着华旭军的军令走。
也是因此图书馆能够开办起来。
但识文断字的人，还是少。尤其是翻译。
翻译这门课程，被视作小道。官方只有鸿胪寺麾下有相关的培训。民间做生意的有懂语言的，但那都是讲究个家传，不愿往外传。哪怕海商号做大做强后，在培训翻译人员。可语言学习起来，跟科举差不多，超级难。
所以翻译人才是急缺的。
“妹，你会？”顾有鑫抬眸打量沈文斐，满脸就差写个惊恐两个字。
“不会！”沈文斐看着人眼里的一丝震惊，回答的铿锵有力，“但是我在京城时常跟着我二哥男装出去玩，见过些番邦人。他们花钱挺豪爽的。故此我琢磨，要不要去学两句，到时候可以赚钱。”
顾有鑫：“…………”
顾有鑫闻言倒是佩服沈文斐积极生活，想了想，低声道：“妹子，你要是想学，我这边倒是有些风声。翻译是有开设培训班的。不过目前这个培训，还是针对明州城的商圈。官宦乡绅圈子，还是有些自以为是的清高，自觉上国，不愿学弹丸之地的言语。”
“所以你要是有钱，我倒是想想办法能把你塞进去。”
“多谢大哥。这多少束脩？”
“五百两。”
沈文斐：“…………”
沈安安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手指头数一数，结果一数，感觉自己小眼睛都昏了。要好多好多好多钱啊。要是他当初不花那么多钱就好了……
沈文斐察觉到沈安安低落甚至还有不安的情绪，抬手握住人伸出来的小胖爪，边道：“京城最有名的书院，大儒坐镇的书院一年束脩才八十两啊。这……这书院内也有鸿胪寺祈骸骨的官吏。”
“咱们这请番邦外教一对一教学。且可以精修两门，比如和语，英格兰语，再选修泰语。这学会了，不管去南洋西洋，都可以。还有专门的海上游学呢，去本土一年。学期三年制。”顾有鑫与有荣焉的诉说。
沈文斐闻言缓缓挤出微笑表示理解：“那……那倒是我误会了。”
“罢了，眼下还是先琢磨找工作。”
“你要不攒一攒，这翻译学成还挺赚钱的。”顾有鑫瞧着黯然一瞬，但又积极琢磨找工作的沈文斐，倒是挺佩服人的。于是声音更低两分：“等我过年压岁钱到手了，到时候私下借你一点。”
沈文斐沉默一瞬，沉声道：“我不会种田，咬着牙贷款在城里安家落户。目前挺穷。您要是不缺三五百两，能等五六年的，那我能够翻倍还你。可若是借款有损你日常生活的，那还是罢了。”
“我倒是止了学习的念头，专心琢磨赚钱。”
“我倒是不缺钱。就是读书，尤其是翻译挺难的。”顾有鑫视线看向自己的作业本，对沈文斐的学习能力不太信。
沈文斐清清嗓子，弯腰道一句和语，日后的日语。
说来，她会四国日常语言呢。
又说了一句英吉利语。
顾有鑫震：“你……”
“好奇，鹦鹉学舌学两句显摆用。”沈文斐谦逊着：“舶来品在京城还是很畅销的。我二哥见人倒卖偷摸赚钱，也想赚来着。带着我跑出去尾随番邦人。所以听了几句寒暄问好的。”
闻言顾有鑫佩服无比：“咱二哥也是厉害！”
这看着听着就是一家和睦幸福的老幺儿，眼下这么积极求生。一对比，他好像是真的不太行事。
顾有鑫难得自我反省了，边道：“那妹子你放心。我压岁钱大概也有三百两左右。实在不行，我攒两年的压岁钱，到时候我投资送你上学。等你赚大钱了除却翻倍还给我外，有个条件啊，你替我去大哥面前撑场面，告诉他我也能干件正经事。”
“顾哥你爽快，那我自然更加爽快！”沈文斐毫不客气道了一句后，边积极无比：“那我不跟哥客气了，现在去找其他工作。”
“行。要不大侄子留我这边？”
“那不用。我们家目前就我们两个人了，他又还小离不开人。所以我就算找到工作也得带着他上工的。因此这件事也得让东家们知道。”沈文斐道。
听得这话，顾有鑫直接红了眼。
他运道挺好的，祖上有读书人。虽然没考中进士，但在北疆那文风不盛的地方，却也是文曲星了。文曲星开了私塾，还开了书坊。
传到他们这一辈，都算书香世家了。
又因缘际会的结交了温姐姐，从此后更是一路发达。眼下他爹都是北疆礼部尚书，他哥更忙了，是军师。
因建设明州号召，他哥倒是一狠心把他塞了过来，说江南文风盛，明州更是风水宝地，让他跟着耳濡目染开点窍。
虽说大哥凶，却也是替他安排了格外清闲的工作。
而同样是老幺儿的沈文斐沈妹子，可能一夕之间全家人都不在了，反而自己要顶门立户照顾孩子。
这样的境况若是换成他，早就哭天喊娘，彻底傻了。
“妹子你倒是实诚。”顾有鑫努力让自己朝沈文斐努力，压下对家境落差的感伤，沉声鼓励道：“你有技术又能屈能伸，说真比挺多男的都厉害。我在书店也看了不少所谓读书人的，没你这么实在坦荡积极生活的。”
“你以后肯定会重新发家的，像温姐姐一样！”
“那就多谢大哥你吉言。”沈文斐感谢过后，便再一次离开新华书院。
慢慢的逛街。
相比熙熙攘攘的东商务区，这边虽有行人，但瞧着左右两边的文房四宝，大多人都会轻声交流，仿若自己也被书墨香感染一般，言行举止间都有些文雅。
沈文斐挑了家专门卖笔墨纸砚的墨坊，积极询问工作，没工作也创造岗位。
“掌柜的不妨考虑一番，北疆女客识文认字颇多，咱们明州又是文风鼎盛之地。有专门的女小二招待，也显得咱们家颇为有礼，对不对？”
掌柜闻言有些心动，但垂首看了眼沈文斐一直牵着的孩子，权衡片刻。他问了出声：“我观姑娘颇有书卷气，只不过找工作，也带着孩子，这……”
“是得带着孩子。不过您放心我家安安可聪明了，年纪轻轻就会背《三字经》。”沈文斐积极无比：“且你看看我家安安长得都好啊，老一辈看了定会喜欢。您日后卖东西尤其是遇到某些家有顽童的老主顾。若是见他们忧愁了，掌柜的您就指着我们家安安举例说明。”
沈文斐不给掌柜说话的机会，是抑扬顿挫，饱含情感：“您瞅瞅昔日富贵公子哥一朝沦落却也能够带着才气立足，相比那些农家儿是多一份活路。因此啊，小公子若是不爱学习，请他来店里看一看。咱们读书认字，那是真真为自己读书，您也是慈父是真真为了他好。”
沈安安瞧着娘边说朝他比划暗号，当即跟着昂首挺胸：“掌柜的，我会背三字经，我还会翻跟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顷刻间屋内就响起清脆又流畅的背诵声。甚至声音似乎还传到了外头，吸引了几个顾客入内。
掌柜的见状，等沈安安背完后他环顾了一圈店内只看不买好奇围观的顾客。瞧着几乎能够一个手指头都数过来的客人，他最后叹口气：“沈姑娘，倘若军管结束后，老朽倒是愿意聘请你们娘两。只不过现在啊真不缺人手。也不瞒你，咱们明州城的能识文认字的大户人家，都能够自己囤货。”
且最主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底军管是个头啊！
要是直接一统天下，那他们悬着的心都落下来了。可偏偏其他地方都打下来了，华旭军跟京城那位镇平女帝没交接好。据说女帝请灵后，下了退位诏。结果主帅客气了，没登基！
这事闹的，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跟着过闹心日子。
沈文斐望着说到最后都带着愁容的掌柜，也不在开口展示自己多才多艺了，含笑道谢：“那等军管结束后，我若是厚颜来了，掌柜的您作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大忙人可莫要忘了。”
听得这声带着对未来祝贺的话语，掌柜的笑了笑：“那就借沈姑娘吉言了。姑娘你……”
看了眼不卑不亢还会积极创造工作的沈文斐，掌柜的又看了看虽然有些情绪低，但也积极微笑的沈安安。沉吟了片刻后，他就开口诉说，也算释放一份好：“姑娘倒是可以去趁着军管期间去试一试考夫子资格证。眼下明州不少女将过来，也带动一些富户好学向学之风。”
“你的孩子也这般伶俐好学，反倒是招生的好例子。”
闻言娘两齐齐双眸一亮，“夫子资格证？”
掌柜瞧着沈文斐的梨花头，倒是知道刚来没几天。于是就介绍十分详细：“为防止有人鱼目混珠，滥竽充数，故此华旭军按着北疆管理法，也推出了夫子资格证。但凡要坐馆的夫子，亦或是招亲传的弟子，不管是秀才还是举人，都要考夫子资格证。”
“眼下三个月考一次。除却笔试外，还需要面试。据说就是考核作为夫子如何教导学生。因这事，据说挺难的。可若是通过考核拿到证件，那便会成为乡绅们花重金聘请的对象。亦或是自己开馆授课也成。”
沈文斐闻言，瞳孔一震。
当老师啊，这个……这个行业，她想都不敢想啊！
从来只有她把老师活活气吐血的份啊！
感谢掌柜过后，沈文斐又含笑换家店找工作。
但找来找去的，都表示目前不缺打工崽。
“娘，是不是我拖累你了？”沈安安看着又又又一次被拒绝，一出门，眼圈都忍不住红了。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找工作（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