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阮》山游尔

1、重回都城

　　都城的荣安街道上，每五日便是一个集，当今天子体恤民心，特设每月逢五、十可在官道上进行买卖。正逢今日大集，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吆喝不断。

　　在荣安街的尽头，有一处府邸正在修缮，那府邸一侧靠着幽幽树林，离着街道中央又远，仿佛是隔绝了集市的繁华与喧嚣，只剩接二连三的敲打修缮声。

　　门前还有两尊石狮子，似是新搬来的，看上去威风凛凛，庄严肃穆。

　　“那个多年未用的府邸是要整修吗？看着动静还不小啊!”

　　一个穿着黑麻布衣的卖菜郎好奇问道。他放下肩上的菜担子，走到一旁的人群中。

　　“你还没听说吗？这可是状元郎宋瑾珘的宅子。”一个粗糙的汉子回应着，接着他拱手朝天恭敬一拜，“这个宅子就是皇上赏赐的。”

　　那汉子见卖菜郎仍是好奇，便又道：“这位状元郎先是入职了翰林院，后来听说皇帝对他颇为喜爱，如今是当朝丞相了。”

　　卖菜郎思索片刻，激动道：“莫不是那位十三岁就中了秀才，十六岁便中了举人的那位？”

　　“是了是了……”

　　集市上的人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说话间，那边撤掉褪色了的牌匾，换上了一块崭新的黑色打底金子刻字的牌匾，上面遒劲有力写了“宋府”二字。

　　清音堂。

　　要说都城内哪里最清新雅致，当清音堂莫属。文人骚客多汇于此，听曲儿品茶，乃人生一大乐事，多数名家佳作在此产生。

　　故有“饮茶品茗阅尽人间春色，鼓瑟弄琴听遍天下妙音。”的美誉。

　　二楼最里边的一个雅间，飘出一道情义缠绵的调子。

　　“一声阮，离愁以去秋风烟，寂寞子夜月半弯……”

　　一清秀丽人正弹着雅琴，此人是清音堂最有名气的歌娘，名唤淼儿。

　　她一边弹着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正闭目养神的阮清瑶。

　　美人榻上，阮清瑶一只手撑着头，斜靠在绣花滚动玉枕头上。身上的金丝绣花长裙随着她侧躺，勾勒出窈窕身段，修长笔直的腿隐隐藏在长裙下，头上簪子坠着的流苏正垂她精致的锁骨上，光看身段便知道是个美女。

　　“……额角三千皱纹添……”

　　“停——”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淼儿顿时指尖停住，心里一紧，起身低头询问，“贵人怎么了？可是奴家弹得不好？”

　　阮清瑶缓缓睁开双眸，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如同湖水一般。

　　“淼儿，能换个曲子吗？这个听起来酸得很。”一动作保持久了，身上麻得很，阮清瑶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玉枕掉了个头。

　　淼儿见到阮清瑶竟是这般随意，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莞尔，随即脸上稍微带了点委屈，试探说道：“贵人，这是我跟着教坊嬷嬷新学的，奴家不知道词意，只是觉着调子舒缓，听上去柔柔的，想着可以缓解贵人的疲劳。”

　　清音堂的歌娘大多都是些贫苦出人家的女儿，家里养不起了，便卖于这里讨个生路。

　　阮清瑶一笑，双目闪烁如星，嘴角有意无意地勾着，“淼儿有心了，我的疲劳啊，只要来着看着淼儿，跟淼儿说说话，就没了。”

　　丽人羞涩一笑，两颊逐渐变得晕红。

　　顾时飞一进来就看到阮清瑶一副浪荡才子的摸样。

　　“你们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在外面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了。顾时飞随意撩起袍子，坐在阮清瑶榻边红木镂空圆凳上，自顾自地倒了杯茶。

　　阮清瑶摆动了一下袖子，胳膊随意搭在腰窝，笑盈盈道：”没什么，就是你这红颜知己实在可人。”

　　阮家到了阮清瑶这一辈，就出了一个女娃娃，阮家上下自是十分宝贝她。只要不出格，凡事尽由着她。逐渐使得阮清瑶性子不似世家小姐一般文文静静，言行举止带了些豪迈。

　　燕朝的女子淑雅柔和为贵，像阮清瑶这般，旁的世家小姐自然与她玩不到一起，所以到头来也就只有顾时飞这么一个好友。

　　顾时飞眉头一皱，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你别胡说。”

　　不知怎么，这句话让顾时飞心里不舒服。

　　丽人见状迅速放下琵琶，赶忙低头跪下，“贵人，奴家身份卑贱，做不得顾公子的知己，只是弹得曲子能入公子的耳罢了。”

　　淼儿看得出顾公子在意这位贵人，今日他派人来告诉自己，有一位多年好友刚从西北赶回来，让自己谈些舒缓的曲子，给贵人放松放松。只是曲子还没弹多久，他后脚就跟上来了。自己只是讨口饭吃罢了，千万别因为自己，让两位贵人生了嫌隙。

　　“是我不好，”阮清瑶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敛起笑容，坐起身来正经道，“在外边待得久了，说话没了分寸。这样吧，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顾时飞阴恻恻地讲：“你不好的事情何止这一件？”说罢，就另拿起一杯子，给阮清瑶倒了一杯，“小心烫。”

　　阮清瑶听出来了，他是怪自己在三年前没有告诉他一声就跟着舅舅去了西北边塞。

　　阮清瑶的亲舅柳庭是驻边大将军，此人高大威猛，英勇善战，守护着燕朝的西北安定。

　　她利落起身到桌子前，拉开了顾时飞旁边的凳子凑上前去，带着歉意，小心翼翼地开口：“时飞，这件事是我不对，当时我年纪小，再加上情况紧急，是我考虑不周。”

　　早年佳德太后垂帘听政，少年天子没有实权。朝堂之上对于先皇所留下的变法一事，始终议论纷纷，最后竟分成了几派。阮清瑶的祖父便是跟随太后的保守派。

　　三年前，佳德太后去世。二十岁的端兴皇帝一直不满太后把持朝政，以尽先皇孝道的名义，恢复之前的法令制度，跟着太后的保守派大多都被贬谪边地，一时间保守派人心惶惶。

　　当时朝堂风云变幻，连驻守边关的将领都纷纷返回都城。阮清瑶的祖父感受到局势危急，托她舅舅将阮清瑶连夜带到边塞。

　　阮清瑶只顾着解释，没注意到自己的长裙正好贴近了顾时飞的青色织锦长袍上。

　　顾时飞一瞥，默不作声。

　　淼儿偷摸看着两位贵人，虽说顾公子在生气，但实在也没瞧出个生气的样子，好像是故意装样，让贵人说了好话哄哄。

　　隔壁厢房。

　　“主子，”小厮墨竹凑近了宋瑾珘的耳边，低声道，“这里就是都城里名气颇盛的地儿了。”

　　宋瑾珘环顾屋内的一圈，名画佳作挂于墙上，中间摆着梨花木三足圆香桌，配了个同样材质的凳子，还有一张榻横在边上，轻奢典雅，别有一番风味。

　　“嗯，你出去叫个这里经验最丰富的歌娘来，”宋瑾珘又想了想，叮嘱道。“要伺候过很多官爷的歌娘。”

　　“是。”墨竹拱手出去。

　　宋瑾珘自从来了都城便一直在翰林院做事，日常简单也不怎么与人打交道。如今既然被封了丞相，少不得要与朝中各位官员打交道，所以事先了解，总是没错的。

　　墨竹下楼，就看到老板娘在柜台前看着账房先生清点账本。

　　老板娘虽然是生意人，但穿着打扮却是一点不俗。年近四十，风韵犹在，体态风流，随便倚靠在柜台那，就吸引了不少听客的偷瞄。

　　墨竹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子，准备向前。

　　正好有一为听客走到老板娘面前，拿了一大块银子，放到柜台前面，接着熟稔地点了个歌娘。那老板娘便笑着点头，招呼伙计去喊人。

　　账房先生抬头看清了是谁后，从一堆账本中找到了他名字，然后划了几笔。

　　“要这么多钱吗？”墨竹看了看手中的银子，皱着脸，心中暗暗嘀咕。

　　这都城与扬州的差别也太大了。不行，主子吩咐的事情一定得办好。墨竹似是下了决心，将挂在腰间的黑布荷包内的银子全部掏出。掂量了一下，应该是够了。

　　“老板娘，”墨竹礼貌恭敬问道，“我们爷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歌娘听曲，能否安排下？”然后把手中的银子放到了柜台上账本的旁边。

　　老板娘听着不同本地的口音，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墨竹身穿棕色衣服，一身干净利落，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刀，心里有了数，是个练家子。

　　不过这经验丰富？怎个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柜台，见一堆碎银子在那，够听好几个歌娘的了。心中默默领会，难道是那个意思？

　　虽说这里是听曲子的雅地，但客官听入迷了，想动动手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叫最后多付些钱财，安慰姑娘便是了。

　　官爷各个要脸面，哪里会直接提，看这小厮气量不一般，没想到也是跟了个多情的主子。不过既然钱到位，旁的也顾不上了，“有有有。这就给您安排上。”

　　“多谢。二楼第二间厢房。”墨竹抱手，随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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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清音堂的美誉源自网络。
　　歌曲是《七声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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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景自许谨慎，在战场上从无失手，连生性多疑的皇帝都赐封他为异姓王爷，没想到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起初，他不过是完成亡母遗愿，娶了那个身子孱弱的表妹，娇养在府上也罢。若是她有了中意之人，便与她和离，送她出嫁，尽尽兄长的本分。
谁知表妹魅眼如丝，一颦一笑都十分勾人。
渐渐地，他不想放手了。
向来不信鬼神怪谈的他，在乞巧节对着那虚无缥缈的烟火祈祷。
天不遂人愿，一切不过是被人编织的骗局。
他猩红着眼，声音颤抖：“你怎么不继续骗我了？”
不仅被她骗财骗色，连孩子都没给他留下，竟然还要带着他的孩子选后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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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青骗人的功夫炉火纯青，没想到一日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剧场」
林青青怀着身孕，看着寨子中那群俊美男郎，指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就他吧。”
黑夜中，男人声音粗哑，喘息浓重，林青青咬唇抵在他胸口上，冷声道：“景王大人，我们似乎早就没有任何瓜葛了。”
沈景覆在她娇嫩耳垂上，咬了一口，恨声道：“林青青，你休想！”
PS:双C，架空历史需勿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