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卷》和羽白

14、心动

　　时光温柔缱绻，日子滴答滚过。
　　回来后的每一天，江将都过的很充实，丝毫不敢懈怠。
　　在江将的督促下，江爸爸的身体素质一直保持的不错，那这样看来高中的那次手术江爸爸完全可以避免。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将只需要备战高考就行了。其实自回来后，她就一直奋发努力，数学成绩也在宋川的帮助下提高了一大截，只要她高考稳定发挥，问题应该不大。
　　开学后，江将照常去上补习班。宋川有和江将说过，有不理解的题随时问他，但江将识趣，很少打扰。偶尔从宁羽口中得到宋川的消息。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嘛闷葫芦一个，不习惯别人替他操心的，我也没多问。”宁羽撇撇嘴，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跑道上的人儿。
　　“也是，你帮他分散分散注意力，偶尔也放松放松。”江将看着夕阳一点点从天边坠落，莫名觉着有些失落。
　　“不如周末我们一起去唱歌？”宁羽呲着一口大白牙，一脸没心没肺。
　　孟梦最近训练的勤，江将又要补课，也就宁羽死不要好这个节骨眼还逃课。
　　本以为江将会拒绝，没想到她居然答应了，甚至答应说服孟梦一起来，可把宁羽高兴坏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让宋川来。
　　其实这些日子大家都过的很紧张，不知是因为天气变冷了还是因为黑板上的倒计时太耀眼，总之每一个人都把神经绷的很紧。
　　江将甚至觉得自己像连着加了两年班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末的天气出奇的好，临近十一月，已经几乎没有这样晴空万里的温暖日子了。
　　江将穿了一件卡其色长风衣，里面搭了件v领白毛衣，深蓝色的高腰牛仔裤显的她腿长腰细，格外娇俏。
　　江将到的时候，宁羽正挨着孟梦点歌。
　　“孟梦我们一会儿合唱吧！就那首《罗密欧与祝英台》！”
　　是《梁山伯与朱丽叶》吧……
　　“江将，过来过来，你来点歌！”孟梦迫不及待地越过宁羽来扯江将胳膊。“小蹄子今天穿的真好看！”
　　“哪有你好看呀，小裙子都不过膝。果然陷入粉红泡泡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论阴阳怪气，江将绝对一把好手。孟梦说不过还打不过吗？分分钟制服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娘们儿。
　　嬉闹了一会儿，宁羽趁着给孟梦递水又挨了过来。
　　包厢门推开，走廊暖色的灯光流过门缝照进来，一个修长的影子投在沙发上。
　　宋川着一身墨色卫衣裤，把书包扔一边，坐到了江将身旁。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裹挟着宋川身上本有的清冽味道扑面而来。
　　“从医院过来？”江将微微凑近宋川。
　　宋川侧过脸来，眼眸落在江将樱桃色的嘴唇上，点了点头。
　　“大家都很久没见你了，所以想着出来聚聚，放松一下心情。”江将支支吾吾，有些尴尬。
　　宁羽可是和宋川天天见，孟梦也没有和他见面的必要。
　　“你最近怎么样？”宋川开口道。
　　“我挺好的呀，数学成绩提高了很多。”
　　“难怪。”
　　“什么？”江将一脸无辜。
　　“没什么，提高了就行。”
　　难怪不来找我了，宋川心想。
　　其实江将是怕打扰他，毕竟现阶段学业繁重，宋爷爷又病重，他该多糟心啊！
　　“江将，你的歌！”孟梦把话筒递了过来。
　　江将莫名有些害羞，“不然，我们一起唱吧？”
　　“我不会。”孟梦眯着眼睛冲着她笑。
　　宁羽在一旁调试灯光，把灯光调成了霓虹模式，彩色的斑点随着灯球转动，忽明忽暗，耳畔传来清甜的旋律。
　　江将唱歌说不上有多好听，但总算也有着几年k歌经历，再加上之前追爱豆的缘故，音准和节奏感都拿捏得不错。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你爱我，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时候……”
　　江将的声线很单薄，配上她清澈的嗓音，倒别有一番倔强少女的味道。
　　宋川倚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她侧脸。高耸的马尾绕在纤细的脖颈，睫毛颤抖，唇瓣柔软。他似乎好久没见过她了，总想多她看一会儿。
　　“不公平不公平，长得好看就算了，怎么唱歌也这么好听啊？我以前居然都不知道！”孟梦大声吆喝着。“下一首，下一首谁的？”
　　“诶诶我的！”宁羽跳脱着挤到宋川身边，“一起一起，帮帮兄弟吧！”
　　宋川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过了一支话筒。
　　宁羽一开嗓，孟梦惊的单眼皮都快撑出两条褶了。
　　江将内心道：宁羽果然是哑巴新郎来的。
　　看宁羽平时窜上窜下是个活络分子，还以为他十项全能呢！
　　孟梦在一旁掐着手憋笑，眼前的男孩子虽然五音不全但还在自我陶醉的唱着，真是又可笑又可爱！
　　唱到高潮的时候，宁羽拍拍宋川的肩膀示意他快接上孩子要不行了！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别离开身边，拥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宋川修长的手指完美的包裹着话筒，包厢里蓝紫色的灯光打在他清瘦的脸颊上，忧郁又暧昧。
　　他唱歌的样子，认真的令人着迷。
　　包厢里另外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他，安静听完了这一首。
　　一首歌毕，宋川见大家的反应，大概是有些害羞，起身说出门买水。
　　孟梦楞楞地拍着手，望着宋川出走的背影道：“他以后会不会出道啊？”
　　“诶？”江将有些惊讶的转过脸，目光刚好对上孟梦。
　　“你也会吗？”孟梦头一歪，一脸肯定的问出疑问句，随后一把薅过江将。
　　“你给我过来，我得和你们俩活宝多拍几张照，苟富贵勿相忘晓得吗？”
　　江将暗自唏嘘，我不光没出道，还在一个小破公司受尽白眼……
　　宋川拎了一袋水回来，放在茶几上。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旺仔放到江将手里。
　　还是热的。
　　江将眼眸一垂：“你唱歌很好听。”
　　宋川吞了口水：“你也是。”
　　“不然你俩合唱一首好啦！”孟梦对着江将挤眉弄眼。
　　这两人刚想拒绝，宁羽又来凑热闹。
　　“不可以拒绝！不然下次不玩了！”
　　也罢，本就是来玩的。
　　两人接过话筒，江将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宁羽嚷嚷着要唱的那首吗？
　　宋川低低的清了清嗓子，江将老脸一红。
　　“我的心想唱首歌给你听，歌词是如此的甜蜜，可是我害羞我没有勇气，对你说一句我爱你。”
　　宋川最后一个音刚落，旁边就开始起哄。江将很勉强地接住了歌词。
　　“为什么你还是不言不语，难道你不懂我的心，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表明，我会对你说我愿意。”
　　宋川的音色低沉，如他身上的味道一般清冽。
　　两人合唱时候的感觉，就好像一杯茉莉味的拿铁，清新、温和、慵懒。

　　傍晚，宁羽拉着孟梦去吃披萨，留下江将和宋川沿街瞎溜达。
　　江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忙你的好了。”
　　宋川：“不忙。”
　　宋川越是这样，江将越是良心不安。不管他是否有空，他都从未拒绝过她。
　　宋川：“年后，爷爷要做一场手术。”
　　“那祝爷爷一切顺利！”江将肯定道。
　　广场上几个孩子嬉笑着追逐，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儿摇摇摆摆地跑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被宋川一把抱住，不然铁定破相。
　　“谢谢小川哥哥！”小姑娘道了谢甜甜地望着宋川。
　　宋川脸上露出少见的惊讶神情：“你认识我？”
　　“你的手链上，这个不是念‘川’吗？我哥哥也叫小川！”
　　江将的目光顺着小姑娘细嫩的手指，落在宋川的手腕上。
　　那条手链的颜色已不及当时鲜艳，他居然一直戴着。

　　回去的路上，江将总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到了小区门口，江将垂着脑袋，停住了脚步。宋川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没事。”
　　江将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独行侠，夕阳像是要把他照透明一样。江将的眼睛有点酸，鼻子也是。
　　“那，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发短信也行……”
　　宋川嘴角扬起弧度，满口答应。
　　“不许敷衍我，听见没？”
　　江将伸着脖子，蹙着眉，一脸认真。
　　“知道了，一定告诉你。”宋川无奈地笑了笑。
　　“那我走了哦……”
　　“嗯，再见。”
　　江将转身往小区里走，一步三回头，宋川一直都在原地望着她，直到她转弯看不见，宋川才离开。
　　回到家，江将径直进了房间，窝在床角就忍不住落泪。
　　不知是在宋川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还是心疼宋川，总之很难过。一股说不出的悲伤正似瀑布般倾泻，怕失去的恐惧感再次升起，捱的她郁郁沉沉。
　　这一夜，江将仿佛睡在了悬崖边，时刻都会坠落。

　　“准备后事吧。”医生拿着报告单子，讲的简明扼要。
　　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连起来就如此难懂。
　　“不能吧医生，我老公还很年轻，之前不是说恢复的很好吗？怎么会突然……”
　　“这次手术我们是不建议做的，您丈夫坚持要做，我们也只能了却他的心愿。”主任医生很年轻，脸上灰蒙蒙的，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求求你了医生，你再救救他……”
　　“劝劝你母亲。”医生走来，拍拍江将肩膀，满脸遗憾和叹息。
　　江将蹲下来，手臂环住了母亲瘦弱的臂膀。
　　为了父亲的事母亲四处奔波劳碌，瘦的不成模样。江将心疼，却又无能为力。她甚至恨自己这般软弱，只能靠做些兼职补贴家用。
　　但，和高昂的治疗费比，这些零碎根本不值一提。
　　“妈妈，地上凉，先起来。”江将扶母亲到一旁坐下。
　　“朱老板给我结账了，有九千多，我一会儿转给你。”
　　话音落，江妈妈忽然双手捂着脸哭的更崩溃了。
　　“你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苦，江将，我们对不起你。”
　　江将一听，瞬间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妄图用痛感击退即将涌上来的眼泪。
　　她不能哭。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希望。
　　她得强大起来，这个家才会好。
　　“妈，我长大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们接爸爸回家吧。”
　　江妈妈望着女儿坚强的样子，来不及欣慰，满心苦涩，若不是到了绝境，谁会愿意带着子女受苦受累？
　　从大三开始，江将就没有了朋友。
　　其他孩子在计划着暑假去哪儿玩的时候，江将在算计哪家给的兼职费高。
　　别人在商场各大品牌流连的时候，江将在超市推销新上市的巧克力。
　　好在她生得一副好皮囊，腿长腰细，肤白貌美，各种礼仪模特活动都愿意找她，给的费用也高。江将也很勤快，只要是本市内的活动，正经的她都接。
　　她也看到过，那些女孩为了物质沉沦，但她不愿，也不能。她必须堂堂正正地站起来，替父亲好好活下去。
　　出院那天，父亲是救护车送回去的，身上插满了管子。母亲握着他枯木般的手，满脸温馨，告诉他我们回家了，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
　　江将拿着一沓纸在医院结账，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嘴里重复默念着：“你再等我一会儿多好，等我变得强大一些，求求你了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