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飞》肖丽飞飞

7、第 7 章

　　夜晚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总觉得在我们睡觉的时间上帝是不是开了倍速；
　　烦人的闹钟总是在梦最甜美的时候响起，把我们拉回现实；
　　好烦啊，我揉着鸡窝一样的发型，挣扎了几下又躺下，实在觉得累；
　　赶快起来了，李丹丹的声音从我床头响起，起来洗漱了，快点去吃早餐，晚了就没早餐了；
　　我翻了个身，我的身体一点想苏醒的样子都没有，我不饿，你去吧，我挥了挥手，准备继续睡觉；
　　宁明灿，你也不起吗？
　　嗯，传来一声懒洋洋的梦游一般的声音；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李丹丹像个老妈子一样，一个一个去叫宿舍的人，好像以前就是这样，果然是家里的大姐，到了学校依然改不了；
　　今天早读要背英语单词哦，你们确定不起来巩固一下，万一到时背不出来就惨了；
　　没事，我一半清醒一半梦游着回答，反正背不出来，刘老师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说了，没几个能背出来的；
　　就是，宁明灿在梦里都不忘附和我；
　　就算我没睁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李丹丹那不可思议的眼神，好像自我怀疑一样，过了一会，好像终于确定了什么，悠悠地说道：我们现在的英语老师是王老师；
　　王老师这三个字对于我们来说有奇效，至少比闹钟有效，我和宁明灿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弹起来，瞬间睡意全无；
　　还是不太适应这个新身份，我在说到英语老师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还是会自动说成刘老师，不过有李丹丹这个“一语惊醒梦中人”的同学，总能让我们在平淡的学习生活中增加一下“惊”喜；
　　我和宁明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然后和李丹丹一起去食堂打早餐；
　　排队的时候，我们三个互相考了一下，没什么问题，虽然没问题，但是心里总有一种上刑场的感觉；
　　英语真要要命，不知道谁发明的英语，以前刘老师也要求我们背单词和课文，我从来没背下来过；
　　印象最深的有一次我发誓要把一篇课文背下来，结果最后一句记得好多次就是记不住，我总是会把最后一句：I don’t know what to do，背成I don’t know what you say；不出意外，后来又放弃了；
　　7:10早读开始，英语老师拿着一个木棍走进教室；
　　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脑袋里已经浮现我断手断脚开始乞讨的画面了，完了，我脑海里的那些单词好像全部都跑了，离家出走了；
　　手忙脚乱地打开英语书，试图把出走的单词重新拉回脑海，希望不要出事，我心里暗暗祈祷；
　　六班的学生好像已经习惯，从英语老师搬了凳子坐到门口开始，就有学生很自觉的去背单词了，我们几个还在后面商量，谁先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的，先上后上，结果都一样；
　　我还在和单词做斗争，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好像第一次有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游知行提示我看门口，我抬头一看，正好对上王老师的视线，身体瞬间就变得冰凉且僵硬；
　　那个女生，英语老师拿着棍子，指着我们几个，看样子指向我的可能性大一些，就是你，你过来，自觉点；
　　这下我很确定说的就是我，虽然都会了，但是还是很紧张，越是紧张就越是容易忘记，我感觉我都要哭出来了，我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脚，表情僵硬地走到老师面前；
　　开始吧！他声音和我的体温一样，感觉冷冰冰的；
　　鼓励，我脱口而出，encourage，我自己都能感觉声音在颤抖；
　　拼出来，e-n-c-o-u-r-a-g-e，encourage
　　怎么背个单词，你背出了英勇就义的感觉，我有这么吓人吗，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
　　继续，信任trust，t-r-u-s-t，trust......
　　好了，以后背单词课文的，主动点，不要等着我叫你们，好了下一个，你们几个转过来的，你们先来；
　　等都背完以后，我幽怨地盯着游知行问他：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游知行举着手，我对天发誓，我真不是故意让你看王老师的；
　　发誓也没用，这个仇我早晚得报，你给我等着；
　　游知行好像有点急了，解释道：天地良心，我是发现王老师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然后莫名就盯着你这个位置看了好一会儿，我才提醒你，谁知道你抬头的动作那么大，往枪口上撞；
　　算了，我摆了摆手，好在有惊无险地过来，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他双手抱拳，感谢感谢；
　　其实我知道不怪他，反正早晚我都要背，至于王老师之所以“指定”我，大概是我昨天找过他；
　　平复以后心里突然有些轻松，觉得好像也就那样；
　　我看着周围的这种学习氛围，内心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触动，我萌生一种强烈的念头，我要考重点高中；
　　其实不是这一刻才有这种想法，我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并且一直在努力，只是我这个人没什么恒心又很容易受打击，每次我学不会或者用尽力气去努力以后，还是不如意，我就会选择放弃，我已经不知道我决定了多少次，又放弃了多少次，我当然知道现在也是突然心血来潮的想法，也可能明天碰到一个记不住的单词，学不会的句子我又会选择放弃，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我的名字有一个“飞”字，听我四姨说，我的这个名字还是算命先生取的，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本来的名字应该是莉芬，那时候很流行什么芬啊 丽啊 凤啊玉的，但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口音的问题，加上我妈不认识字，后来村长来登记的时候就变成了肖丽飞；
　　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农村人，尤其是对于那种没文化的人，总是非常迷信的；
　　我小时候很调皮，我妈一直以为是我名字没取好，因为“飞”这个名字很大，飞飞跳跳的，一听就很调皮，好像换个名字我就能变得文静淑女，如果这样，直接改名叫肖天才好了，或者叫肖聪明，或者叫肖富翁，后来为什么一直没改我也不知道；
　　等到我有记忆以后，我妈总是说，你这么调皮，以后长大怎么办；
　　我其实不理解我妈口中的调皮的定义是什么，好像该干的活我没落下，该做的作业也按时完成了，也没去打架，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比如掏鸟窝等等......
　　我其实觉得我哥比我调皮，爬树掏鸟窝，下河游泳，打架等等，但是这些事情我妈不知道，他在父母和亲戚面前又是另一幅嘴脸，所以亲戚们提起我哥也觉得他很懂事；
　　还有可能因为我哥实在很聪明，所以大人们会无限放大他的优点，好像邀功一样，希望以后我哥功成名就的时候能记得他们的“功劳”；
　　对于我，他们不仅会放大我的各种缺点，好像还在比赛一样说出一些不是缺点的缺点，比如我头发黄，他们就说，头发黄的女孩性格怪，以后不好找婆家，又或者我小时候面黄肌瘦，他们就说我有凶相，说我以后克这克那的，总之看我是哪哪都不顺眼；
　　亲戚们说这话的时候，我妈不仅附和连连点头，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偶尔打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我妈对我有“杀意”；
　　等到早读的时候终于结束，王老师终于离开，我好像才敢大口的呼吸；
　　我小声对游知行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六班的英语成绩这么好了，这魔鬼的方式，不好才奇怪吧！
　　那五班呢？
　　额，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以前在七班的时候，刘老师也是这样做的啊，你怎么不觉得刘老师是魔鬼方式；
　　额...我再次语塞，好像还真是，方法好像都一样，只不过换了个老师来做，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再一次体会了王老师的震慑力；
　　你说得对，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奇怪的是你居然也能背下来，我还以为你中午要跪着去打饭呢？昨天该不会通宵背了这么几个单词吧，我用八卦的表情看着游知行；
　　游知行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那表情就写了，我真是无语，懒得理你，但又好像怕我看不懂，于是开口道：肖丽飞，我只是英语学不好，不代表我脑袋有毛病，这几个单词还用不着一个晚上；
　　感觉讨了个没趣，算了，也算是有惊无险，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背上多了一个枷锁，我在佝偻着背，负重前行的感觉，我只是觉得累；
　　今天中午不会也要背单词吧!游知行一脸的担忧；
　　背什么单词，不是才背完吗？哪里还有什么单词；
　　游知行一脸生无可恋，你忘了王老师说过的，单词课文当天背，早上不是有英语课吗？反正不是中午就是下午；
　　哦，我想起来了，确实说过，那不是午饭都没得吃，午觉都没得睡？
　　前桌的陈飘突然回过头说：王老师就喜欢唬人，他说的话你们听听就行了，不会让你们不吃午饭不睡午觉的，把心放肚子里吧；
　　是吗？听他这么说我心情没那么郁闷了，可是他昨天说背单词今天不就拿着“武器”守在门口吗？
　　陈飘说，那是吓唬人的，他从来没用棍子打过学生；
　　我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我之前在课堂上确实看到有人跪着上课啊；
　　噢，好像有过一次，但是那不是因为背书的原因，是因为有几个男生不听话跑去河里游泳才被罚跪的；
　　噢，我明白了，原来尖子班也有调皮捣蛋的学生啊；
　　我挑了挑眉对游知行说：现在你安心了吧，一天到晚想太多了；
　　以后背书你打头阵，我断后，游知行突然来一句；
　　断后？你要最后一个？
　　唉，他也跟着叹气，背东西真要人命，语文英语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昨天晚上我们几个就这几个单词，背到寝室关灯，你敢信？
　　那这样吧，以后我背完以后，你接着下一个，王老师不是说我们几个先背吗？
　　也行吧，早死早超生；
　　他说这句话，我居然听出了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你的梦想是什么，我问游知行；
　　我想去太空，探索宇宙的奥秘；
　　哦，所以这个职业叫什么？
　　宇航员吧，他不太确定的回答；
　　你呢？
　　我啊，想了一下说：不知道；
　　哪个时候的我，对职业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什么职业到底是做些什么的，我只知道老师是教书的，但是我实在不想当老师；
　　于是就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科学家，科学家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着很高大上；
　　我和李丹丹在教室门口碰到陆采菲，她给我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本来想去上厕所，看到王老师立马转身回到了教室，吓死人了，还好我分在了5班，要是在6班，我感觉我活不过一节课；
　　我和李丹丹面面相觑，想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我们以前对王老师的看法，又觉得说出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于是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可不是吗？我昨天被吓走的魂魄今天还没回来呢；
　　是啊是啊，李丹丹也说到，我全身瘫痪的手脚刚刚才重新安了假肢，现在我的四肢都还不熟悉呢！
　　你们几个怎么样，我问陆采菲；
　　挺好的，老师在讲台上讲他的，我们在下面像听天书一样；
　　深有体会，感同身受，我和李丹丹同情地看着陆采菲；
　　她也回了一个保重的表情；
　　好奇怪，明明五班和六班是挨着的，但是下课却很少遇见，更谈不上什么交流了；
　　在六班的这两天，我好像也很少走出教室了，除了上厕所，不管是午休还是晚修还是课间，他们好像都不喜欢走出教室，我以前可喜欢趴在走廊上看风景看人了，发呆也好，吹风也好，反正不喜欢待在教室，而现在的我好像正在被同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