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都来了》东小木

2、特长

　　五六分钟后，木板车总算停下，白雾中的建筑此刻就在小区人眼前。厚重的石门打开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磨得人耳朵生疼。

　　门边接应的黑甲步兵吆喝着，把他们全部赶下木板，指着左边那条扫过雪的鹅卵石路，让继续走。

　　右边是更宽敞的大石板路，国王领着身穿黑白两色铠甲的男人们走去了那边。

　　顾南现在适应后好多了，只是穿小白鞋的脚和脚脖子已经冻僵，走路打颤。其他人比她更严重，在木板上时肉贴肉好歹能抗点寒意，现在单独下来步行，到处都是磨牙声，咯咯咯咯……

　　三百人仿佛一群茫然的企鹅，摇摇晃晃哆哆嗦嗦穿行在异世界的街道上。

　　顾南无意间瞅到城墙，脑中只有两个字——好厚！

　　城墙越厚，表明这里的生活越危险。

　　城里面清一色石屋，修得还算齐整，基本都是两层，从门口看进去，每户屋内还都燃着火堆，石屋上的小窗熏得黢黑。

　　雪国雪国，这里怕是长年累月都是冬季吧。完了，她最怕冷，至今都没去过东北。

　　“这姑娘什么情况，怎么还有羽绒服？”一个流里流气的三角眼男人靠过来。

　　顾南寻声扭头时发现杜老头的棉絮里现在裹了三个人，步伐不齐时不时摔倒，掉到了最后。

　　“运气好。别人把我的衣裳扔到地上，我当时正捡来着。”

　　“给我穿，我把你抱怀里，咱俩一起暖和。”

　　“你怕是在做梦吧！”顾南学着张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过去。

　　她五官生得乖巧，典型的邻家女孩模样，太有亲和力了。那人一点不怕，穿着人字拖的脚就要欺过来脱她衣裳。

　　顾南卯足力气凶狠一踹，人字跟拖板成功分开，三角眼噗通摔在鹅卵石上，痛得龇牙裂嘴。

　　“谁在耽误时间！想冻死？”

　　维持秩序的黑甲骑兵打马过来，马鞭一挥，吓得三角眼忙不迭光脚爬起，想找顾南，人早跑到前面去了。

　　陌生世界，陌生的环境，连空气都是陌生的。

　　这条道路有些长啊，走了快半小时都没到头，石头屋已经没了，现在他们看见的都是一座座乱七八糟的木屋。有大有小，修建得只图结实不顾美感，非常丑陋。

　　冷，冷得浑身都痛，所有人的鼻孔都被碎冰碴子堵上了，眉毛浓密的变成白眉大侠。温度低至零下五六度吧，却又没人真的冻死或是病倒。

　　木屋里一些穿着破旧长袍子的男男女女伸出头来瞧他们，表情貌似很兴奋，嘴里说着感谢谁的话。

　　是感谢他们的天神吗？顾南心下暗想。

　　三观已被颠覆，她不得不多思考一些东西，天神真的存在？

　　“原始森林！”周子涵在后面喊。

　　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出现在前方，雄伟壮观，气势磅礴。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见到，同时震撼得呆了一瞬。

　　原来城池是背靠大山而建的，远远的还能在山半腰看见相同的黑色城墙。顾南头皮发麻，这地方是不是随时会打仗？

　　“瞧见前面那个山洞没？全部进去！”

　　领头的骑兵举起长矛指向一点钟方向，继续说道：“里面有早已准备好的象毛皮，很快祭司大人会过来训话。”

　　山洞都是冬暖夏凉，莫说里面还有象毛皮，小区人回过神来一窝蜂往前冲。

　　雷宇和周子涵跑得最快，二楼的张老太平时弱不禁风，每次保姆推她出来晒太阳都板着个脸苦大仇深，走几步就要人家背，此时居然身姿非一般的灵活，没有落后。

　　顾南的羽绒服腰带突然被人拽住，险些滑倒，又是那个三角眼。

　　“别惹我！”她顺势抓起一把雪扔过去。

　　运气好抓到的是块石头，三角眼身体冻僵硬了，没躲得开，正中眉心，血当即渗出，又迅速凝固。

　　“换个人欺负，你找错人了！”顾南作势又要捡石头，三角眼果真欺软怕硬，下意识后退两步。

　　这一耽误，顾南跑到后面，最里面的地方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她现在所待的地方堪堪能避风。这洞应该很久没有人住，或是根本就没住过人，有一股浓郁的土腥气。

　　象毛皮全是一大张一大张的，有些家庭甚至抱两张裹一起，顾南一张也没轮到。旁边一家三口死死裹紧毯子，对面那个健壮小伙，将一整张在自己身上裹了又裹，变成一只大粽子，人们都在用行动无情地拒绝着外人的加入。

　　三角眼最后进来，先是瞅了一眼顾南，很快移开，往里面挤，估计是找软柿子去了。跑得慢的人都在这样干，只有顾南这个老实人在入口处找了块干燥地儿坐下。

　　祭司就是那位白袍人，三十四岁，跟国王差不多的年纪，他很快就出现在洞口。身后跟着的两个像是仆从或是副手模样的年轻人，手上抱着写有文字的羊皮卷。

　　顾南使劲眨了下眼睛，她居然认识上面的字。或许大家都认识，跟语言一样。

　　他们仿佛在一瞬间被什么神秘力量改造了。

　　祭司朗声宣布：“雪国物产不丰，明天才给你们放饭。现在，开始登记你们的名字年龄，以及你们的特长。”

　　不知道祭司是职位还是一种身份，国王的副手？类似于总理？

　　周子涵低声问雷宇：“我们是他们的奴隶了？”

　　雷宇把周子涵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进洞坐下后双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胸，这里是真暖和呀。周子涵不舒服也没反抗，纵是这个男人也许靠不住，却是她目前唯一认识的雄性，况且他俩本就有了关系，暂且忍耐吧。

　　小区人低头嘀咕，他们哪有什么特长，就算有，在这鬼地方用得上吗？完了呀，看情形，他们真成了人家的奴隶劳工。

　　有人捂着嘴巴嘤嘤嘤，洞中充满压抑的哭声。

　　空巢老人、小商贩、大学生中学生小学生幼儿园小朋友、公司文员、搞销售的、中介业务员、还有两户教历史语文的人民教师……振兴小区没有物业，也没有绿化，所以连个园丁保安都没有，都是小区退休老人自发组织的“治安”队。谁的特长有用？王者巅峰赛全国前一百名算不算？

　　祭司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很失望。

　　“祭司大人！”

　　又有六七个人上来了，同样穿着长袍，跟祭司的区别是没有骑马。小区人伸长脖子朝外张望，想看看什么情况，顾南这里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祭司道：“正好，你们来了，选人吧。”

　　首先进来一个长脸男，他自称叫水杨，是打渔队的，会打渔的优先去他的队伍。

　　洞里没一个吭声，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又不是江南水乡，怕是要凿冰打渔，谁受得了。

　　水杨扫视一眼，退了下去。

　　接下来是一个方脸男，耳后见腮那种方，如同一张扑克牌，他叫黄青，管理伐木队。愿意伐木去他的小队，说完也是没见人回应，继续站到一边。

　　然后就是采石队、养殖队、种植队、草药队……

　　当医师队的灰袍老者上前时，有个脸色蜡黄的姑娘站出来，壮着胆子说她是市三院的护士，会治病。

　　祭司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小区人巴巴儿看着她，跟医生沾点边的行业去哪都有用武之地啊。比起当伐木工和农民渔夫，坐室内给人看病应该是最好的。

　　顾南也很羡慕。

　　“你叫什么？”祭司问道。

　　姑娘还没答话，旁边的人就指着羊皮卷回道：“刘语画。”

　　祭司朝灰袍老者珍原点点头，珍原上前，从袖子里拿出三四种草药样的东西，问刘语画这些分别治什么病。

　　刘语画傻眼，她是西医专科，哪里认得这些东西。就算中医来了也不行吧，世界不一样，药草还能相同吗？

　　祭司被小区人的废材程度拉低了期待，并没有处罚她，让她去了一个叫离阳的黑肤年轻男人身边，那边是草药队，以后就种草药吧。

　　有人起了互动的头，就有人主动找活儿了。

　　404的何兵在一间江湖菜馆干厨师，因为这两天伤了腰没上工，该他倒霉，穿过来了。他老婆是洗菜工，上着班没在家，躲过了。

　　何大厨问雪国需不需要人做饭。

　　这下不得了，几乎会煮碗方便面的人都嚷嚷着自己是厨艺高手。以他们的手艺，还怕搞不定这些人？

　　从穿过来到现在，快两小时，小区人把大腿都掐紫了，确定不是做梦，特么是真回不去了。还想活，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有价值，这道理谁都懂。

　　祭司冷冷地看着他们，表示他们不需要。重声道：“以上的你们如果都不去，要么去扛包搬石，要么……”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巨型犬群。

　　“啊？”集体发出疑惑声，慌了。

　　啥意思！搬运才是只用力气的活儿，前面说的那些敢情是技术工种啊？

　　顾南也很慌，她在最外面，把每个队长管什么的都记得很牢。种植队长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女人，叫丰粮，也是这里唯一的女队长。心下飞快计算，以自己这身板到底去哪个组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