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匆匆 ...
-
待帝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的差不多，已是月上三更，一片寂静时。
鱼妖进屋，“冷书，我同山长已经都收拾好了，你也早点歇息。”
帝熙听到熟悉的名字，看向这位鱼妖，那他应该就是水远了。
冷书起身“我同这位公子还有一些事情要谈，山长水远，你们先去歇息。”
“嗯。”水远退出去。
山长水远，熟悉的名字，陌生的相貌，变得不只是时间。
“你们都变换了容貌。”帝熙笑问，“美人变得更美，俊男变得更俊。”
“那是自然。”冷书活动几下身子，继续坐下，“我们若是一直保持着年轻的相貌，只怕早就把别人吓死了。”
帝熙表示赞同，心中倒是填上几分愁绪。
“你怎么一脸伤感。”冷书关心道。
“男人的伤感啊。”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帝熙十分遗憾的开口，“感觉你还是那个小姑娘呢。”
冷书嗤笑，“还小姑娘呢，我给你算算啊。”
她掰着指头，开始算，“国师没了之后，你大哥也跟着没了，你也不知道跑哪里了，之后应该是宴邵华吧，登上了皇位，现在坐皇位的，算来算去，你都是当朝天子爷爷辈的人。”
“啊？是吗？”不可思议，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平日不觉，现在他才感受到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太快了，太快了......
明明在他眼中只是短短数十日，对于凡人，已是几代更迭。
“有什么好惊讶的。”冷书的心也被那个熟悉的名字带动，“锦泽......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他也许活的比我们都更久。”
“他？”
他活了很久。
“我不知晓他的踪迹。”
他已经消散于这天地了吧。
“找不到？”冷书低语，“他可是那么厉害的一个兰花精，怎么会找不到呢......难道他不想见到我们吗？”
喃喃自语，帝熙不忍告知她真相。
“也许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藏在哪里。”
出声安慰冷书，锦泽于之冷书，不是父，却胜父。
当初锦泽走后，自己也离开了京城，便不曾见过奚竹了......
“也许吧。”冷书叹气，“他那么厉害，我当初就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死掉。”
不，他不但死了，还永远无法找到了。
帝熙静静地听冷书说，
“你知道我现在住哪里吗？”
“那里？”
“国师府。”
帝熙一惊，“我可以随你去看看吗？”
“可以。”
冷书起身，“走吧。”
“滴答滴答。”
帝熙抬头，是雨链，挂在屋檐下，被风吹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国师府还是那样。”
这是帝熙进来国师府说的第一句话。
随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到自己的屋前，打开尘封已久的柜子，还有那件锦泽替他挑选的绛紫色大袍。
冷书跟着他走，又走到了锦泽的房间，
也是同样的干净，
唯一的不同便是桌上摆放着一副竹麻将。
“这是当初他让我雕刻的，但是他还没见到。”
冷书的手摸上麻将最上边放的两个骰子。
触景伤怀。
冷书见他看的出神，不多做打扰，看了他片刻，便默默离开。
帝熙躺在榻上，最后的那段日子，自己时常陪着锦泽在榻上说说话，感受着锦泽的体温，害怕的闭上眼睛然后睁眼天......
心是有记忆的，
哪怕如今回忆起来，个中滋味也让他肝肠寸断。
锦泽.......
帝熙默念着这个名字，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他的身影又再次浮现眼前。
“吱呀”一声，冷书合上窗户，今日意外之喜，就是又见帝熙，他同宴清都像又不像的，还是喊他帝熙吧，这才应是他的真名字。
虽然劳累，但是精神却格外兴奋，根本睡不着，干脆拿了算盘，开始算帐本，这个算盘.......
是蓬凛月赠她的，她一辈子无后，却总是在混迹江湖后，找她相伴一段时日，称得上至交好友。
还有这酒楼，帝熙今日居然不曾发觉熟悉之感？
那是晴玥姑娘的酒楼，她儿子无心从商2，选择了入朝为官，自己掏钱盘下了酒楼。
这已算往事，今夜却又浮上心头，平生几丝愁，愁故人俱往矣。
“哒哒哒。”
“谁？”
冷书起身，往日山长水远可从不这么轻的敲她门，这么晚了，是谁啊？
开门，竹叶潇潇，月色如水，一身黑衣，还戴着斗笠，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甚至有些奇怪，但是是冷书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
因为太过惊讶，冷书甚至发不出声音，
半响才从震惊中缓过神，
“大人！你......你！”
一张脸是又皱眉，又想笑的，好不奇怪。
“嘘。”锦泽把手指放嘴唇上，示意她小点声，“别被帝熙听到。”
“好好好。”点点头之后又问，“为什么不让他知晓呢？”
他对锦泽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绝对不一般。
“进去慢慢说。”
锦泽把斗篷摘下，他一张脸依旧清俊，却又苍白几分，他一直和冷书保持着距离。
冷书也察觉到了，她也不知晓自己能干什么，只是坐下，热上了茶水。
氤氲雾气中，冷书一直看着锦泽，太久了，久到她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奚竹。”
一声话语，打破了她的回忆，
“大人，我已经不叫奚竹了，我叫冷书。”
“冷书？也是一个好名字。”
锦泽抬手露出白皙的手腕，他手上还带着一个竹叶手链，为他和冷书斟了一杯茶。
“刚刚你问我，为什么不想让帝熙听到？”
“是。”
对话中，外边似乎是起了大风，“我觉得您肯定也知道，帝熙，不，宴清都对你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朋友，知己。”
“我知道。”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你还活着？”冷书皱起眉，“他今日一听到我提起你的名字，眉目中的伤感连我都能窥见一二。”
你若看到，也会心疼他的。
“我并不是不告诉他，而是我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冷书在他面前，依旧爱问为什么。
“大人，您当初突然死去，说实话，我并不太敢相信，虽然你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强大。”顿了顿，“但是您太久太久没有出现，我才不得不接受，或许你真的已经消散天地之间了。”
冷书盯着锦泽，她的伤心，要如何倾诉给他？
锦泽打断了她的话，“抱歉，我当初确实是死去，只是死后，才回归了我原本的样子。”
话语间，锦泽的容貌突生变化，原本清俊但是平平无奇的脸，不知是如何变化，好似换了一个人，原本脱俗的气质，也变得低沉，若他原本是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就是饱经风霜的老人。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样子。”
冷书是很惊讶，但是很快接受，
“我真傻，就连宴清都的身份都如此不同，更不要提您了。”
虽然帝熙含糊其辞，但是他的一身贵气，让人无法忽视。
不论是他在人间，还是他所言的天上，他一定不会是平凡人，而这样一个人被锦泽所吸引，锦泽，他又怎么会是他自己口中区区一个兰花妖？
“冷书，请不要帝熙告诉我曾经来过这里。”
“那您来见我是为什么呢。”
冷书发自内心的疑问。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离开凡间之前，不曾给你们真正告别。”
“告别？”
冷书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您已经是神仙了，我.......”
“不，冷书。”
锦泽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失落，“我只是会有很久很久一段时间不再凡间，帝熙也是，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和你们再见的。”
“真的吗？”
“我从不骗人。”
锦泽像以前一样，摸摸她的头，
“冷书，抱歉。”
“没关系。”冷书不曾怪他，更不要提怨他或者是怪他。
锦泽看了看月色，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我要走了。”
说完，他身影飘忽，眨眼不见，
“大人！”
喊了他一声，冷书推开门，往外一看，只有潇潇竹叶声，不见任何人的踪迹，难道刚刚，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脸上被风吹过，忽然有了凉意，一抹，才发觉是泪水，但是手抬起，冷书才发现自己手上多出一个竹叶手链。
冷书似乎明白，不管是谁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她有，谁都有，帝熙和锦泽都有，但是锦泽从不说谎，他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吧！
没有进屋，倚在门边，冷书看着锦泽的屋中，还是亮着灯，帝熙他不知道锦泽还活着吧，他比自己更加伤心......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匆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