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繁华》陈洛福

73、离京

　　人给我银钱，让……”

　　对上官差凶狠的眼神，男子吓得一哆嗦，“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鬼迷心窍了。”

　　“闭嘴，别嚎丧了。”

　　领头的官差黑着脸，咬牙切齿问：“你老实说，那人到底让你做什么？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说清楚，不然杀了你。”

　　“小的，小的不知，大人饶命啊。”片刻功夫，他已从理直气壮变成涕泗横流的狼狈样。

　　要不是脖子上还架着剑，恐怕他会不停磕头求饶。

　　握剑的官差加重了手上力道，他脖子上立时出现一抹血红，“你先进去把我们的兄弟带出来，不然……”

　　男子面色惨白：“不，小的……”

　　脖子上的刺痛感加剧，把他剩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颤巍巍的站起身，双腿无力。官差担心屋里昏倒的兄弟，在背后推了男子一把。

　　催促道：“快点。”

　　男子直接被他这一下推的扑倒在地，在官差过来时，他撑起身，撒腿往屋里奔，一改方才怯懦的样子。

　　他进了屋，关上门就不见了踪影。

　　“不好。”

　　官差反应过来被骗了，余下四人有三人冲了进去。

　　还有一个刚踩在门槛上便觉一阵眩晕，往后倒去。

　　进屋的三人早已倒下。

　　门外的官差还存有一丝意识，可浑身卸了力，他只能无力的倒在地上。

　　模糊的视野中，消失的男子重新出现，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

　　完了，他想。

　　栖月与慕少辞隐在暗处目睹了全程。

　　在看见官兵们倒下的时候，她就取出一枚黑乎乎的药丸递到慕少辞唇边。

　　慕少辞毫不犹豫的张唇，将药丸吞入。

　　栖月把药瓶塞在慕少辞手中，指了指屋内，又比了个“一”的手势，示意他等下给官兵们喂一颗药丸。

　　屋内，男子看着倒地的官差，眼里闪过疯狂而兴奋的色彩，高举起匕首，狠狠刺向一人的脖颈。

　　一枚银针凭空飞来，他手腕一转，匕首打飞了刺向他面门的银针。

　　他轻嗤一声：“原来你们还在啊，朝廷鹰犬。正好一起加入他们。”

　　他面上的神情癫狂而痴迷，“我要把你们全部杀了，挂在这儿。

　　风一吹，一晃，一晃的多好看。”

　　栖月翻了个白眼，“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她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疾速向男子冲去。

　　男子站在屋内，扬起嚣张的笑，仗着阵法的存在而有恃无恐。

　　一息之后，栖月稳稳的出现在他跟前，而阵法里的药对她没有丝毫用处。

　　他嚣张的笑脸瞬间皲裂，惊问：“怎么可能？”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三枚银针，他挥动匕首惊险的挡开。

　　然而，三枚又三枚……

　　他格挡的速度压根比不上栖月的动作，没两个回合，银针扎入他的肩头，直接没入大半，瞬间麻痹了他半个身子。

　　“你……”他刚说出一个字，便感觉面部不受控制，张到一半的嘴僵在了那里，口涎不受控制的坠下。

　　栖月嫌弃皱眉，后退了两步。

　　男子看她的举动顿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这个贱.人居然在银针上面抹了麻药。

　　他为了挡住她的银针左蹦右跳，而她始终站在原地，一步未动，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如同猫戏老鼠般看他出糗。

　　他现在说不了一个字，只能“呜呜……”叫唤。

　　慕少辞在栖月与男子动手时趁机给官差们喂了解药。

　　栖月欣赏一番他的狼狈，幽幽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进来吗？”

　　看着男子眼里的凶狠与疯狂，她语气恶劣：“当然是要让你看清楚，你引以为傲的阵法不过如此。”

　　“狂妄自大的废物。”

　　想算计他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谁让他自己技不如人呢？

　　说完，栖月直接送他归西。

　　他眼一瞪，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没想到她连问都不问就这么干脆的动手。

　　“走了。”

　　栖月对看完一圈屋子的慕少辞道。

　　地上的官差幽幽转醒，迷糊间望见两道身影利落的在屋檐借力，迅捷的飞向远方，身姿轻快仿若乘风而去。

　　好俊的武功，莫不是死后看见了天上的仙人。

　　一阵凉风刮过，他们猛地意识到他们还活着！体内的武功气力正在缓慢的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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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了慕府。

　　栖月先给慕少辞揭下面具，“有什么发现？”

　　慕少辞摇头。

　　他在屋里简单看了一圈，的确如同温岑所言。

　　栖月对此并不意外，原先温岑他们前往，初近便觉晕眩是阵法里的药效作用，而如今，只有站在屋内阵法才能发挥作用。说明阵法里的药几乎散尽，药效所剩无几了。

　　今日这一出是背后的人在告诉他们，他们已经知道此地暴露了。

　　特意安排这一出不是为了让他们丧命，而是为了给他们添堵，寻不痛快。

　　栖月磨了磨后槽牙，眼里划过狠色。

　　黎国人，又是他们。

　　真是阴魂不散！

　　“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慕大人。”

　　慕少辞说：“既然鬼巷的传言皆是人为，当务之急还是先查出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为要。”

　　栖月附和：“阿辞说得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就交给你了。

　　鬼巷存在了多年，在附近邻里的名头可是响当当，这些年威吓了不少想从那里经过的百姓。

　　但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因各种原因穿过那条巷子，久而久之，过路的人多了，吓人的名声也散了大半。

　　想来是妨碍了他们办事。

　　合计来一招杀鸡儆猴，让更夫日渐消瘦，最终病故，而后传出他是被恶.鬼缠身的传言。

　　如此一来，更夫的病是由于他自己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非他人刻意谋害。

　　将其之死归于鬼神之论，在民间口口相传，最多让人对鬼巷重新生出敬畏，自此避路而行，极大可能不会惊动官府。

　　只可惜，他们没有料到，刑部中恰好有差役住在附近，还将此传言带入刑部，又正好传入不信鬼神的慕大人耳中。

　　更赶巧的是，更夫的家人带他去诊病的药铺大夫能够判断出他的病是人为，还禀报给了栖月。

　　慕少辞与栖月又碰巧认识，两人刚好都不打算冷眼旁观。

　　种种机缘巧合下，他们的计划落了空。

　　知道隐谷的人被慕少辞带人灭了干净，又得知他在查鬼巷一事，他们便想给慕少辞寻些麻烦，顺便给“同僚”们报个仇。

　　只是这一次……

　　栖月撇撇嘴，转念想起信中的事。

　　想了想，还是叮嘱他：“你自己小心些，云姿不知何时要来京城。”

　　“估摸着不会太久。”她嘟囔道。

　　慕少辞眸光落在栖月身上，浅淡温柔，伸出小指勾住栖月的小指，悠闲的晃动。

　　他说：“有你在，我很安心。”

　　栖月试探的问：“要是我准备离开了？”

　　他的手猝然收紧，“你要去哪？是不是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

　　慕少辞垂下脑袋，声音低哑：“我要是想你了该去哪里找你。”

　　栖月戳了戳他的脸，“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有紧急的事离开几天。”

　　慕少辞语气迟疑：“真的？”

　　“骗你干嘛？你稳住京城，我很快回来。”

　　他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京城乱不了。”

　　栖月坐在他身边，脑袋搁在他肩头，“这才是我认识的慕大人。”

　　“云姿你对付不了，不要逞强。她医毒双绝，隐谷中很多药方就是出自她的手笔。

　　我已经给师父传信，请他老人家到京城坐镇，不过他万事需以陛下为先，你自己多加小心。”

　　“我将挽竹留下，你可对外说是你新收的护卫，留下他也算给何盖做个伴。有需要可以与他提，他会尽力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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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多，慕少辞沉默的听着，不忘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能靠的稳当。

　　说完，栖月埋在他颈间短暂的感受一下药玉熟悉的气味，隔着衣服在药玉上浅浅落下一吻，然后继续靠在他肩头。

　　慕少辞的心感觉像被一支羽毛轻柔的勾过，揽着栖月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块药玉来历神秘，功效亦只显露了部分。它保护了我小半生，如今希望它能如同守护我一样护你无恙。”

　　“等我回来，阿辞。”

　　“好。”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色昏暗。

　　栖月收拾好离京的行囊，赶在城门初开时匆匆离京。

　　慕少辞乘着马车去上朝。

　　路上，他打开车窗，凝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

　　冬季清晨的寒风刮的他面颊生疼，可他久久不愿关上窗。

　　近来总觉心神不宁，现在她又离了京，他身边一下恢复成原本的冷清。

　　他按住乱跳的心口，望着城墙方向呢喃自语：“这一次一定会安全的。”

　　“都会安全的。”他垂下眼睫，自我安慰。

　　他应该相信她，眼下有能力破局的只有她。

　　马车徐徐来到宫门口，慕少辞收拾好情绪下了车。

　　他藏下所有心事，在人前又变成清冷端方的刑部侍郎，继续日复一日的朝堂斗争。

　　城门外，挽竹亲自送栖月离开。

　　“主子，你吩咐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栖月从他手里接过缰绳，“传信给师兄就说，需要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我离京这几日你就以新护卫的身份到慕少辞身边，有急事给我传信。几日后师父会来京城，你多护着他些。”

　　“哦，对了。看好宫里那人，别让他多嘴。”

　　“是，属下遵命。”

　　栖月一挥马鞭，骏马扬蹄疾驰而去。

　　挽竹目送她离去，直到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他才转身策马入城。

　　星夜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