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寻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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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倒是本王唐突了。”明王轻笑回应，而后挥手带领众人离开。
月国官员如潮水般退去，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茶馆很快变得空荡许多。
几人进入包厢，紧闭房门。
林苗被燕鸿和燕钧“护”在中间，一抬眼正对上黎雪鸢那张美艳的面容，当即吓得面色又白了几分。
“这才几年不见，你怎会变得如此怕我，往日咱们可是最要好的。”黎雪鸢哂笑道。
闻言，林苗一愣，她口中的“最要好”是见面就下狠手抽鞭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什么生死仇敌呢。
她真不是在编瞎话骗人？
想着，林苗偷眼打量左右两位皇子，试图从他们面上的神情里探得黎雪鸢话中的真假。
纵使她方才听闻了燕鸿对明王的话，但带着先入为主观念的她以为那不过是搪塞之言。
却见燕鸿与燕钧皆是面无异色似是对黎雪鸢的话颇为认同的样子，林苗一时语塞。
猛地，她意识到自己露出了一个天大的破绽。
如果这个身份的主人与对面那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是挚友，她方才的惧怕之意表露得过于明显，怕是早被他们怀疑了。
她急忙补救，对黎雪鸢道：“时隔多年，我这榆木脑袋当真不中用竟险些将你忘了。方才居然没有认出你来。”
她的手指紧紧搅在一起，声音难掩惊惧。
“实在是我这些年被打的次数太多了，每一次都疼得厉害，我一瞧见鞭子就害怕。”她说着，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耷拉下肩膀。
燕钧浓眉皱紧问：“你的武功呢？学了那么久，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用武功护着自己。”
“谁敢对你不敬打回去就是，真出了事有兄长们给你顶着，真顶不住还有父皇在，你怕什么？”
“我……”林苗埋下头，在她为燕锦欢的得宠惊叹时，全然没有发现桌上几人无言间交换了眼神。
“皇妹为何不还手，这可不像你一贯的行事风格。”燕鸿说话不似燕钧直来直去，但肯定的语气足以让林苗心惊肉跳。
果然还是惹了怀疑。
“今时不同往日，出门在外总要顾忌许多，如今我已知晓昔日任性是我不识大体，往后定当遵循父皇与皇兄们的教导。”林苗按住昔日的所见所闻想将事圆回去。
结果，桌上几人面色更差了。
林苗心中惊惶更甚，莫不是她哪里又说错了？
家中未落败之时，与她有所交集的富贵人家的小姐族中亲眷均是如此教导她们。
凡有错处，皆由女子不识大体引起；凡是父亲兄长的教诲定要遵循；凡是……
她不知她所言究竟错在何处。
“咳……咳……”栖月突然咳了两声，打破屋内死寂的气氛。
裴元正闻声望向她，黎雪鸢抢先一步把茶水递到她手边：“怎么这般不小心，能让口水呛到。”
栖月：“……多谢阿姊。”她接过黎雪鸢递来的茶杯，小口抿着。
燕鸿与燕钧的注意随之转到栖月身上——这个与长鸢公主形影不离的姑娘。
“这位是？”燕鸿问。
“路上捡的神医。”黎雪鸢随口回答。
“姑娘这面容可是天生如此？”燕钧盯着栖月面上斑驳的伤痕问。
“三弟不得无礼。”燕鸿呵斥完燕钧，转而对栖月言：“三弟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还请姑娘勿怪。”
“自然。”栖月放下茶杯，苦涩一笑：“伤痕并非天生，只因年幼时家中失火，家母为救我而亡故，我虽捡回一命还是伤了面容。”
“冒昧提及姑娘伤处，是小王的不是。”燕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即对栖月拱手一礼。
“王爷客气。”栖月摆手。
“姑娘口称自己是燕国七公主，你既无信物又不似昔日模样，我等不知该如何信你。”
一直闭口不言的裴元正突然出言：“不知你可还记得陛下与皇后在你满月生辰之际赠你何物？”
“玉坠和玉佩”林苗回。
“可记得具体式样？”裴元正追问。
“玉佩是父皇所赠，玉坠是母后所赠。玉佩的样式我记不清了，玉坠我常年挂在颈间，有股浅淡的药味。”
说着，林苗顿了顿，面露痛苦之色：“六年前我受人蒙骗，被夺走了玉佩。幸而玉坠挂在颈间未被注意这才得以留下，后来……”
“后来……不慎被他们发现，那些人便……仗着人多抢了去。”她哽咽不能自已，紧紧揪住领口。
虽未言明，但不断滚落的泪珠与被攥得发皱的领口似乎替她说了万语千言。
然而，这一次却无人买她的账。
无他，幼时的燕锦欢压根就不是个爱掉眼泪的样子，就算偷听到太医断言她命不久矣她都是一副没心肝的样子，整日乐呵呵的笑。
偶尔在帝后跟前撒个娇大多时候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毕竟仅靠她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就足以让很多上赶着寻事的人羞愤欲死，最次也能让他们哑口无言。
要论看不惯就动手这事，当属她践行得最好。
按她的话就是：“人生苦短，何必苦了自己。”
今日这个自称是燕锦欢的人与他们见面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经落了数次眼泪，一二处怪异还能以燕钧的话圆回来。
可，次数一多，破绽都漏成筛子就没有哪个傻子会上当了。
见林苗实在不中用，栖月暗叹云姿真是不给力，要给她准备“大礼”也得花些心思，怎么就这样将人送来。
她悄悄戳了一下黎雪鸢的胳膊，暗示她快些帮林苗一把。
黎雪鸢像是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反手抓住她的手：“别闹。”
“阿姊。”栖月低声提醒。
“不行。”黎雪鸢道。
她忽然改变了主意，这么个蠢货要是败坏了阿欢的名声，来日燕锦欢知道是她搞的事没准又要记在她头上。
本来就欠她的，不能再添一笔。
栖月：……
“事关重大，我们在此争论亦是不妥，不如传信告知陛下，由他定夺。”裴元正开口。
“这是否太过……”燕鸿迟疑。
眼前这人明显不是小七，直接处理了便是，何须劳动父皇。
“凡事都有万一，眼前所思不一定为真，不论如何还是让陛下亲自决定。”裴元正说得不急不缓，燕鸿与燕钧却心头一震。
的确，事关重大还是得让燕帝知道。
若是有人敢用小七的身份坑蒙拐骗，父皇必然会让人把她剥皮拆骨，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广而告之以儆效尤。
若是他们误判，那他们必定要因此遭罚。
二人心中思索。
告知父皇不仅能将判断小七真假这事转给父皇，杜绝了他们误判带来的不利惩罚；还能借此向父皇展现他们的孝心与仁心。
思及此他们不由得感叹。
不愧是帝师，深谋远虑。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裴元正投去视线，见他一脸高深莫测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而后迅速放下茶杯，苦着一张脸。
两人紧绷着脸，唇角克制不住地抽动。猝不及防之下两人在半空中对上视线，刹那间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们笑什么？不会在笑老夫吧。”裴元正捋了捋全白的胡须，狐疑地问。
他是帝师又是皇子公主的夫子，对燕鸿与燕钧二人倒无需卑躬屈膝，甚至因着燕帝对他的敬重，皇子们都不敢在他跟前造次。
听他此问，两人自是不敢承认。他们可不似燕锦欢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毫无顾忌，有胆子在帝师跟前放肆。
燕钧瞪了燕鸿一眼。
都怪他，要不是他突然转头跟他对了个眼神，他还能忍住的。
燕鸿突然朝栖月扬了扬下巴：“我们方才是在笑那位姑娘，能被口水呛到属实难见。”
敷衍完裴元正，他转而对栖月赔罪：“是我兄弟二人无礼，还望姑娘见谅。”
见燕鸿寻好借口，燕钧顾不得与燕鸿之间的龃龉，忙附和几句：“对的，我刚才在想究竟是谁家的姑娘这般蠢……呸，有趣。”
“哈哈……”燕钧干笑两声。
被两人当成“挡箭牌”的栖月强颜欢笑：“没事，我蠢估计是因为家学渊源。毕竟，家中兄长都不算聪明更遑论我了。”
燕钧没想到她耳力不错，居然听见了，有些尴尬地撇开头。
“姑娘家中还有兄长？”燕鸿问。
“有，还有不少。”栖月随口答。
“行了，既然你们有了主意，本宫就先带人回去了。”黎雪鸢冷眼扫了林苗一眼，扯着栖月就要走。
“依老夫看不如先把人带回驿馆。”裴元正看见两人起身，适时出言。
“要是传出……”燕钧焦急暗示道。
“没事。”裴元正捋了捋胡须：“有人会解决。”
燕鸿与燕钧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茶馆外，天气晴好。
黎雪鸢面沉如霜，拽住栖月的胳膊蒙头往驿馆去。
两人未乘马车，埋头扎入人群。
感受着黎雪鸢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栖月扬了扬眉，在她转头之际迅速软下眉眼。
“你？”瞧她低眉顺目的样子，黎雪鸢不自觉泄了气。
她目光一转，拉住栖月钻进一旁的小巷。
“你还想骗我到何时？”
作者有话说第134章 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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